“既放不下江山,便放下妲己吧。”她垂下眼睑,平静自然,如同谈论他人生死。他扭头向后,不发一言,却难掩其愧色。
“妲己并非坚强的女子,妲己没有自裁的勇气。武王何必惺惺作态。”她似是叙述,却透着阴冷与嘲讽。
“请王立诛妲己。”臣公将相皆跪于地,声声高呼,震的她耳根作痛。
他拔出配剑,架于她雪白细致的脖颈,却迟迟无法抹下。他难道真能亲手杀掉他最爱的女子?
她闭上双目,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她并不恐惧,甚至有些轻松。这世间是否还有比她更为可笑的事吗?她半生的努力,半生的期盼,半生的梦,以这种方式写上了结局。
她此时没有怨恨,没有留恋,甚至连悲伤都感觉不到。她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与火海。她突然想起帝辛中正严肃的模样,包容豁达的笑。所谓帝王便该当是如此吧!不知为何,在此时会对帝王之道有所感触。也许因为她人生中的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是帝王吧!
所谓生无可恋莫过于此。
“若有来生,我宁负天下不负你。”他闭上双眼,手腕一划。温热的血浆溅射而出。
“妲己……妲己……。”当她倒下一瞬间,她看到他冲上来抱住她,他抚摸着她依旧妖艳的面容。
“姬发在宫内嚎啕大哭,而宫殿外却是高昂的喝彩声,这是我在那里最后的意识。”刘萌萌早已眼泪满面。此时已近天明,酒吧的人已大多散去,只剩零星几个。
“妲己爱的帝辛还是姬发。”林如听的如痴如醉,当刘萌萌陷入沉默,她立刻追问。
“爱与不爱谁又有何意义,已是过眼烟云。”刘萌萌苦笑。
“怎么会没有意义,明白曾经真心,才能把握现在。”林如说道。
“我不知道。”刘萌萌思索一阵,更为迷茫。
“其实妲己对姬发早已不爱吧?其实妲己心里,早已装满了帝辛吧?你仔细想想,是帝辛投火而亡时,她更痛一些。还是姬发杀她,她更痛一些。帝辛身死之时,她也随之心死了吧?姬发杀她,她没有丝毫怨恨,若爱,怎能不恨?萌萌,你不是妲己,你现在是刘萌萌,你是二十一世纪的知性女人,别在自欺欺人。如今你有了选择的权利。”林如见她双目迷茫,却不愿放弃,步步紧逼着。
“……帝辛,姬发,是姬发还是帝辛。若爱姬发,我为何会觉得释然?若爱姬发,为何她不去憎恨姬发?…………是,她爱的人是帝辛,时间已经消磨了她对姬发的感情。只是她不愿相信她爱上了帝辛,不甘放手记忆里的美好。她一直执着在自己想象出的忠贞爱情里。其实她与姬发的爱情已经永远的消失在了西岐,只是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移情别恋。其实她已经对帝辛生死相托,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其实她是怨恨帝辛的冷淡,希求恩爱缠绵罢了。其实在帝辛****时,她的灵魂以随之死去,只是她没有自裁的勇气罢了…………”刘萌萌泪流满面。这是她所不愿面对的,也是妲己所不愿面对的。她以为他是她的挚爱,她为他倾尽所有,到头来,她才发现她已不再爱他。这让她情何以堪?无论是她还是妲己,都是骨子里的小女人,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既然你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那就勇敢的去追求幸福吧。”林如点点头,示以鼓励。
“你也一样。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幸福。”刘萌萌坚定的点了点头。她似乎看见了那个中正威严的男人向她走来。今生他不再是天下之主,她也不再心有所属。这一次,她要与他倾心以待。
“对了,不是说帝辛酒池肉林,建鹿台,搜刮民脂民膏,弄的民不聊生吗?”
“呵。你还问我,挖地蓄酒,悬肉为林。那可是你家夏桀发明的。至于我们家的可不会这般昏庸。你是被封神榜毒荼太深了。他对商国的百姓可是很大方的,不然商国上下怎么可能夜夜笙歌……以至于商氏族人的腐朽,颓败。”刘萌萌先是调侃,而后以一种极为骄傲的姿态夸奖着帝辛,好似一个家庭妇女,同另一个家庭妇女,夸奖着自家男人多么能干一般。不过说到最后却是带了丝丝哀伤。
“得得,少把帝辛说的那么廉洁奉公。鹿台呢,鹿台你可不能狡辩了吧?”林如状若未察,反而挤兑着她。
“他确实建了鹿台,不过并不是周人所记载的那样以作享乐之用。而是他长年征战,打下大片疆土的博物馆。里面堆放着各个国家进献的贡品。也就是商朝的第二国库,里面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他根本不需要廉洁奉公,当初商朝是极为富有的。反倒是你,酒池肉林,倾宫琼室的滋味如何?”林如的激将法果然起了作用,她又一次如开屏的孔雀般骄傲的炫耀。
“什么酒池肉林吖,那坑还没有公共浴池大呐,那肉干,我看着就倒胃口。倾宫倒是有些风味,不过也是占着古代生态好罢了。”林如莞尔,那些远古帝王所谓的奢侈享受,比之现代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大大不如的。
“哦……那,玉床呢?一整块白玉雕成的床哦。”刘萌萌微眯着双眸,邪笑调侃道。
“太硬,硌的慌……”林如满脸黑线。
“我是说,在玉床上的感觉……”刘萌萌依旧不依不饶。
“对了,萌萌,你在最后可曾听见一个女人说,三生一梦,不过烟云一场。今日我将你的泪还于你,我们当两不相欠。”林如灵机一动,别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