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悠扬的琴音,便滴滴落落的由帐内传来,仿佛天籁。而那达,却根本不懂品琴,只是透过纱帐,盯着姒姬的一张俏脸猛瞧,瞧得姒姬心里一阵难受。
一曲弹毕,犹如对牛弹琴。姒姬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帐外的他,男人,除了权势,便是女人,而如今的女人,只是附加在男人权势上的一个附属品,唯有在这种地方,身价高了,才会有了高傲的本钱。
“好,好,好。”那达拍着巴掌,一连说了三个好,他可是不是称赞姒姬的琴艺,而是在称赞她的人。
“谢那达公子赞赏。”
姒姬站起身来,福了福身,便要离去,那达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调笑道:“姒姬何不再弹一曲给本……公子听听?”
姒姬冷着眼,看了一眼拉住她胳膊的那只大手,不答话。
“公子,我家姑娘接客从来都是只弹一曲的,还望公子见谅。”芳菲知道姒姬不喜人碰触她,更何况这人还是一个男人。
“本公子要你弹第二曲,那又如何?”那达开始露出了蛮横霸道的本性来,抓姒姬的臂力,又加深了几分。
一阵痛感由胳膊上传来,姒姬却连脸色也未曾变去,只是淡淡的看着门外。
芳菲见那达要闹事了,便先行出了去。那达见无人在了,便奋力一抓,将姒姬拉入了他的怀中,姒姬怀中的琴,也落在了地上,让她一惊:“琴。”似乎那琴比她自己的安危还要重要。
那达见她竟然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只在乎一把琴,反而笑开了,这女人,有意思,有意思,他身边,缺的就是这样的女人,能引起他的兴趣,更能挑起他不服输的斗志。
“放开她。”一个声音由天而降,房门口,站着一位剑眉星目的男子,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抱着姒姬的那达,“我说,放开她。”
姒姬愣了愣,随即恢复了正常,只是轻轻的看了他一眼,眼底,是无边的冷陌,是他,穆景云,镇远将军穆景云。他怎会也来了这里?
“我不放又如何?”那达轻蔑的笑着,一张嘴就向姒姬啜来。姒姬厌恶的闭着眼,别过了脸,却没有预期中的那种讨厌的感觉。
待她睁开了眼,发现,她已在了穆景云的怀中,而那达,却倒在了地上。门外冲进了几个蛮夷装扮,满含杀气的强壮男子。手里弯月形的奇怪兵器,闪着寒光。
姒姬从穆景云的怀中挣脱了出来,蹲下身,心疼的捡起落在地上的琴,越过穆景云的身边,向门外走去。这一切,与她何干?她现在的模样,他是认不出她来的,只是,他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给我杀了他。”那达由地上爬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穆景云,对那些满脸杀气的属下喊着。
那些人迅速的将穆景云围了起来,出手之狠,让他措手不及,一个人对付着这些可以称为高手的攻击,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但看到那女子安然,他的心也平静了些。
刚刚,他不过是路过这房间,便看到了这女子的背影,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宁玥儿,可等她回过了头来,他才发现,她,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个人。
“各位,误会,误会。”凤娘领着一队护院过来,劝着架,那达半晌不出声,任由那些人将房里弄得乱七八糟。
“姒姬,过来劝劝呀。”凤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喊住了走到门口的姒姬。
“与我何干?”怎知姒姬头也不回,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便与芳菲一起,跨出了门外。
正在打斗的穆景云,动作稍稍的有些迟疑与我何干?这句话,为何那般的熟悉?是的,他自己也曾经说过的,在她的面前。想到了宁玥儿,他的心中,又是一阵的痛。
“住手。”凤娘实在没有了办法,只好点住了那达的穴位,“不许再打了,否则……”她不敢再说下去了,为难的看了一眼那达,天啦,她在干什么?
果然,那达的那些手下停止了,纷纷看向凤娘,担心着那达的安危。
“穆公子,你走吧。”凤娘向那男子使了个眼色,穆景云见姒姬貌似并无不妥,甩了甩衣袖,看向了姒姬的眼神,充满了悔恨,那背影,与宁玥儿是那么的相像呵。
凤娘解开了那达身上的穴位,那达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领着那些属下离去。而凤娘的脸上满是担忧。
夜风阵阵,临风院内,姒姬正有一拨无一拨的抚着她不离手的琴,让人心伤的琴音,由她的指间滑落,滴在了院外的穆景云心上。
眼前的这个女子,似曾相识,而她的脸,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冷陌,犹如万年的冰封。
“姑娘,奴婢去赶走他吧。”芳菲看了看站在院门口的穆景云,有些的不悦,但姒姬并没有出声,也就由任他在那里看了近半个时辰。
“不用。”她依旧抚着她的琴,不动声色,他,到底想如何?不过,似乎他想如何,已不关她的事吧,那她又何必去想。再次来挑动她的心吗?不,他心中的那个宁玥儿,早就在三年前死去,而现在的姒姬,只是一个舞娘,一个不问天下事的舞娘。本来,她该恨的,可是,她恨不起来,她爹爹的死,就是因为穆景云的恨,如果她再恨,那这世间,是不是又要死更多的人?
只要饶儿,能永远的在她身边,她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