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随后,诗薰又急匆匆地跑去紫宸殿。这次,诗薰的心蹦跳不停。李晔可不是扶桑,他会认出丑儿就是昔日的芯蕊吗?若是他认出了芯蕊,那诗薰又该如何?一路奔跑在前往紫宸殿路上的诗薰手捏拳头,头冒冷汗。
“站住!站住!”不知不觉中诗薰已到了紫宸殿。她正心事重重地一头冲进紫宸殿时,突然被守在殿外的一个公公拦了个正着。他阴阳怪气,怒问道:“何人?紫宸殿也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随便乱闯的吗?”
这时,诗薰停下脚步,抬头向那公公望了一眼。这个公公,诗薰并不眼熟,想必是一年半中新进的。她道:“公公,奴婢是宛和殿的丑儿,奉娘娘之命,特来禀告皇上,娘娘刚为皇上生下…”诗薰的话还未说完,那公公就不耐烦了。他瞧着丑儿那副不入眼的样子,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他道:“你这样子还想见皇上,不把皇上吓坏才怪。这样吧,本公公替你禀告去。”说着,那公公提脚就往殿内走,但才走两步,他又转过头,问道:“是皇子还是公主?”诗薰转动着眼珠,答道:“是皇子。娘娘还请皇上速速前去。”那公公面露喜色地点了点头。
约莫一半柱香的时辰,站在离宛和殿不远处的风信见皇上正朝宛和殿而来时,忙依着诗薰的吩咐,以肚痛为由,将手中的膳盒交给了一个走在道上的小宫娥,并指示她,给惠妃娘娘送去。那小宫娥见风信肚痛地厉害,又不会说话,心一个发软,就答应了下来。
这时,站在太湖石上的诗薰,远远望着向她而来的风信和款款而至宛和殿的李晔,以及慢了一段时间的扶桑,心花怒放。她眼角微微上翘,嘴角成一弧形,是恶意的邪笑,也是大战告捷前的欢呼。一年半前,惠妃设计害死莫将军一家,现在她终于可以为莫家报仇雪恨了。
“姑娘!”风信一脸沉闷地姗姗而来,似心里内疚不已,又似担心那个好心宫娥。膳盒里装着的是一只死了的黑猫。诗薰的这招黑猫替代皇子,乃是要揭穿惠妃假孕,并打算用袁芳仪的孩子圆这个弥天大谎的丑事。“姑娘就这么肯定惠妃假孕?万一推测失误,那我们岂不是伤害了好人?还有那个小宫女,她会有事吗?”风信担忧着。她的手颤抖不止,若是那个宫女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杀人的侩子手。想到她的手沾满了鲜血,她忽地抖动了一下身体。
诗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深深吸了一口四周的空气。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纵然是春日里满溢的花香,也无法驱散数百年来因争斗屠杀而引致的血腥。她道:“这就是后宫,永远没有干净的手。既然你来了,就要学会适应。”
“她会死?为什么?风信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让风信害死她?”泪咕噜咕噜顿然从风信的眼中流出。自小,她只会救人,而现在她却要杀人。她哽咽着,狠狠地伸手打了石头一掌。
“如果她不死,那你就要死。”诗薰冷冷道。“那就让我…”风信正想说话时,诗薰一个抢言,道:“你死了,就要连累诗薰,诗薰死了,大仇就不能再报。你说诗薰能让你去冒险死吗?”“我…”风信揉了揉双眼,不再说下去了。突然间,风信眼下繁花似锦的花园煞那间变成了漆黑恐怖的地狱,让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