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随后的七日,掖庭内看似风平浪静,但诗薰知道,暴风雨正在酝酿,而这场暴风雨就是冲着诗薰而来。
在这七日内,诗薰又让风信给杨业送了一封书函,但这次诗薰并没有在书函中夹杂另一封书函,而是写了一首曹植的《七步诗》,煮豆持作羹,漉淑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自那晚后,李晔招幸诗薰的日子明显减少,他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璐瑶和其他的芳仪、美人们。诗薰看似孤立,却暗地里用一只玉镯,帮洛才人被皇上宠幸了一回,并重新升为美人,就此洛美人对诗薰感激万分,事事都听她的吩咐。其他的才人见洛美人得了好处,有意无意地对诗薰的态度好了一些,但习才人和陈才人依然冷眼冷语。从风信的调查中,诗薰得知,习才人和陈才人跟王芳仪走得比较近。
六月的荷塘异常迷人,特别是清早,轻盈的雨露散落在宽大的荷叶之上时,一颗一颗,犹如晶莹剔透的明珠闪亮在朝霞之下。
“美人,你倒是挺有雅兴,没了皇上的宠幸,还能如此怡然自乐。”这些时日,诗薰每早自在地在晨曦下抚琴。此情此景看得风信越来越迷糊了。其他的美人、芳仪若是失了宠,都会想尽办法重新得宠,就何美人她什么也不做,清早在池边弹琴,随后就在房中看书。
此刻诗薰所弹奏的是《渔樵对答》。此曲旋律飘逸潇洒,似感激美好的自然之物。
“风信,你可知诗薰所弹的曲子是什么?”诗薰虽见风信风尘仆仆而来,却依然手拨琴弦,一副悠然自得、陶醉于音乐之样。风信撅了下嘴,不甚高兴道:“风信是做下人的命,哪懂得音律。今早,风信来找美人,乃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晚忘记向美人禀报了。”
“何事?”诗薰微微好奇,忽得停下拨弦之手。
风信道:“其实也不是大事。就是觉得挺奇怪的,后宫之中,怎么会传出这样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听风信这么一说,诗薰就更是疑心了。她一边拉着风信在她身边坐下,一边狐疑道。
“前几天,宫中一直传姑苏的一户人家入狱。说是十多年前,他害华妃娘娘的爹爹被杀。说起来,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怎么现在才查,而且还会在宫中传出风声。美人,你说怪不怪?”风信的话才说一半的时候,诗薰的面色就已经青得如挨了打,嘴唇紫得如饮了毒。“美人,你怎么了?”见状,风信才刚刚坐上石凳,就吓得暴跳起来。
“没…没什么!”诗薰没来得及收起失态的脸色,结结巴巴地应答了一声,随后,抬头望向吃惊的风信。她的双眼告诉诗薰,她在怀疑,她在揣测。“你还听到些什么?”诗薰又问。
风信缓了缓面色,言道:“她们还说,那个被抓的一家人,原本有个女儿在宫中做宫娥,但一年半前,她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