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璐瑶强烈的反应,意味着她的不安。
太后、皇上得知此事后,匆匆赶来佛院旁边的理事宫。理事宫是专门用于处理佛院事宜的,比如佛像有损,长明灯被灭,佛院内宫女离奇死亡等等。平时,这宫门死死地关着,直到有事时,才打开。
当璐瑶走进理事宫时,她觉得一股股寒凉的冷气向她的心扑来,刺得她心泛疼痛。
太后和皇上高高在上,而一群佛院的宫婢们乖乖地拜跪在这两人的面前。
这是璐瑶第一次有机会见到皇上,但她却不敢抬头。
尹方跪在最前面。她像是知道自己要死一样,显得特别的安静。眼泪早已流干,若不是她的呼吸声中夹杂着哽咽,恐怕很难判断出她对死,是惧怕还是期待。
“拉出去,斩了!”皇上一声令下。
璐瑶以前常听芯蕊说,皇上是多么仁慈,多么有才,多么有心,可这一声喝令,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厉君。他为什么不调查此事,就这么直接定罪?她心想着。但其实,心的最深处,却希望不要严查。
“冤枉!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尹方被几个人拉了出去,但口中不停地喊冤。
这一幕,又让璐瑶想到了绿波。她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停地喊冤,但却说不出,她到底冤在哪里。璐瑶有点同情尹方,她知道尹方的死一定是冤枉的,但正如芯蕊所说,宫闱之内,冤死的人不多吗,宫婢不过是斗争的牺牲品。
“皇上!真正灭灯的人是璐瑶!”尹方被拖到殿门口时,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璐瑶?太后记得这个名字。就在几天前,她还在宫中散布谣言,暗指太后断案不公,枉死宫女。
“慢着!”太后忽道。
几个拖拉尹方的人放开手。尹方见有一线希望,忙转头,下跪,哽咽道:“太后,奴婢真是冤枉,望太后明察。”
一切都被芯蕊说中。璐瑶的心摇摇晃晃,颤抖不停。现在,她唯一的安慰就是芯蕊的那句:公道自在人心,若是清白,就一定行得正,立得直。
太后问道:“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尹方低头道:“太后,其实那晚,璐瑶来找过奴婢。因为,奴婢和芯蕊不和,她们来佛院的那天,奴婢又与芯蕊有冲撞,所以,璐瑶特地跑来劝说。本来是好事,但璐瑶言辞不雅,多次说奴婢心怀不轨,害人害己,奴婢就冲撞了几句,后来,我们不欢而散。璐瑶走后,奴婢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奴婢守灯多日,从没犯过困。所以,昨晚,定是璐瑶走后,放了迷烟,害奴婢失职。望太后明察!”
“璐瑶!”太后大怒,大声厉道。
璐瑶慢慢站起,低头从人群中走出,跪在太后、皇上的面前。
进宫这么多年,她曾经日盼夜盼地想见皇上,却始终得不所愿。她万万没有想到,皇上近在咫尺的那一刻居然是她被质问受惩罚的那一刻。此刻,她如一只卑微颤抖地小兔蜷缩在地上。她真的很想抬头看看,那个闹得后宫尔虞我诈,人心叵测的皇上到底长得如何,又有多少威严,但始终没敢抬起头来。
“璐瑶,朕问你,明明是尹方和芯蕊不和,你为何去找尹方?”皇上问道。
他的言语不像太后那样,句句逼人,字字夺命。听着皇上的话,璐瑶稍稍觉得舒服一点。
璐瑶道:“禀皇上,芯蕊是奴婢的好友,奴婢觉得尹方对芯蕊有所误解,本来相劝芯蕊求解,但芯蕊不肯,所以奴婢就去找尹方。但奴婢并没有与尹方发生冲突,更没有放迷烟。望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