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月儿羞涩地躲进云层，只留一点点的光亮微微泛照在幽静的池面上。
芯蕊依旧拜跪着，但此时此刻，她的心已没有才见皇上时那么颤抖了。虽然，她的眼前站着的是一国之主，她还在一柱香之前，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但君主也是人，是人就有情，是人就有意。
一阵风缓缓吹过。柳枝在风中肆意的摇摆。
她慢慢絮叨：“皇上，奴婢希望皇上忘了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为什么？”皇上依然严肃地问道。
他知道芯蕊聪明，他也知道芯蕊要为璐瑶求情，但他不知道芯蕊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说实话，他并没有想处置璐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宫女暗恋上一个侍卫其实十分的平常。但是，他不喜欢那天在理事殿中，莫玄凌和璐瑶互望的那种眼神，她也不喜欢从别人的口中听出璐瑶和莫玄凌之间的那份感情。
他是皇上，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是他的，他不容许别人与他争。
李晔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没有急着回过头来，盯望芯蕊说话的眼神。
芯蕊从他的平静中，略略读出了一点他对璐瑶的情意。她镇定道：“皇上，华妃娘娘对皇上的作用，皇上不是比奴婢更清楚吗？”说话的时候，芯蕊并不担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在皇上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带着贬义，好像在说皇上对璐瑶的情感不是真切，而是利用。这话又带着怜惜，好像又告诉皇上，身为君主，根本不可能得到真爱，一切只为江山社稷。
那一刻，李晔振住了。
她是谁？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她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是一手遮天的杨复恭在朕的面前，也懂得卑躬屈膝，好话讨好。
顿时，李晔感到头脑一阵火热。猛得一瞬间，他转过头，目光如鹰眼一般，愤怒地朝向芯蕊。
可惜，月光迷糊，他们的双眼根本对视不了对方。
芯蕊知道她的那句话得罪了皇上。这时，她稍稍有点后悔。
眼前的可不是莫大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他是皇上，他是皇上，在心底里，芯蕊默默地提醒着自己。
一国之君的心思就这样赤裸裸地在一个卑贱的宫女面前呈现，这是多么让人感到羞耻的事。
这时，眼前的这个芯蕊，越发得让李晔感到可恶之极。
但他稍稍缓了缓语气，以至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激动。他道：“朕倒是听说，你猜度人心的本事惊人。今天，朕就要你猜猜朕现在在想什么？如果，你猜对了，朕可以答应你，忘了今晚的事。但如果你猜错了…”说到这里，李晔的语气明显的加重。“朕一定不会放过你和璐瑶。”
风带着他的后半句话，在空旷地池水边，不停地翻响，好像有回声壁一样，久久不离去。
璐瑶和她的生命就命悬在她的一句答话上。突然间，芯蕊感到无比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