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芯蕊望着善幼，依然不作声响。
就是三个月前的膳食大赛，芯蕊败在璐瑶手下。当时，因为马女史被太后选去做贴身侍女，所以司膳房的女史一职位暂空。一般，位置腾空，就在此司内提拔其他宫婢。为了公证起见，尚食大人会出题，让全司的婢女参加，分数最高者，就可升级女史。
那次，尚食大人的题目是要宫婢们做一道自己的家乡名肴。芯蕊和璐瑶同来自姑苏，所以她们两人的菜肴大相径庭。姑苏以糕点闻名，她们都做了一款糕点小吃。璐瑶做的是桂花糕。桂花糕常见，但此桂花糕非彼桂花糕，她用刀工将糕切成一朵朵桂花样式，并配以桂叶，远看就如折下的桂花枝端放在盘中。芯蕊做的是薄荷绿豆糕，她将糕制成薄荷叶状平放盘中，上面再撒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珠，有初晨点露之意，以解暑气。评分讲究色香味形俱全，她们两人的作品当然不相上下，但芯蕊的绿豆薄荷糕更适合夏日享用。所以，就凭这一点，胜者应该是芯蕊。但偏偏，尚食大人的最后结果是璐瑶升做掌书女史。
召集四司内所有宫婢集中尚食局，这是稀事。璐瑶记得，在过去的十年间，这样的事只发生过一次。那日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三天，太后驾临尚食局。她宣布说，从今天起，她将主管六局，后宫内所有事务将交由她统管。其实，后宫的大小事务本应由皇后管制，但因新皇暂未立后，所以一切事务由太后处理。
璐瑶走进尚食局时，局内鸦雀无声。所有的宫婢按照自己的官职地位依次从前到后站列。刘司膳站在姚典膳之前，而姚典膳又站在秦掌膳之前，再后是女史和没有职位的普通宫婢。田尚食站在最前面。璐瑶从她的眼光中看到了一种焦虑和不安。
后宫之中，宫女数万，死一个卑微的宫婢好比踩死一只蚂蚁，不会引人注意，顶多按照律法象征性地查查究竟，再给家人一些补助，此事就算了结。但这次，青红的突然自杀却要引来一位大人物。
璐瑶焦急万分，她的脑袋上已开始冒汗。田尚食昨日的话灵验了。
“太后驾到！”一个公公大声叫道。随后，就见惠安太后在几个宫女的陪同下走进尚食局。
惠安太后是先帝僖宗的亲生母亲，先帝驾崩之后，朝臣们曾经一度要将先帝的幼子推上皇位，幸得惠安太后在旁协助，杨复恭才如愿将她的二子送上皇位。在她看来，李俨的儿子，年纪尚幼，太容易被宦官利用，而李晔正是一番作为之龄，又聪明有才，有助大唐基业。
见太后前来，尚食局的宫婢们立刻成两列站开，给太后让路。
惠安太后一身凤凰朝日图样的装束，头梳马髻，大步走上前。
“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在田尚食的带领下，一群人纷纷下跪道。
“平身！”惠安太后缓缓坐在宝椅之上，随后怒言道：“今日哀家在御花园赏花时，听闻一宫女说尚食局有人责怪本宫处事不公，徐美人的案子草草了结。田尚食，可有此事？”
尚食大人脸色骤变，下跪道：“太后息怒。太后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绝对处事公正。”
“那为何我听说，下毒的人是青红，而不是已被赐死的绿波？”太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