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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玉瓒此次前来,竟无一人知道。当王秉文和石穆青还像以往一样,到了那驻地办公时,却发现案几上竟赫然端坐了一人!他正埋首在案几前翻阅着堆如山的公文,神情虽憔悴,但是目光矍铄!王秉文和石穆青对视一眼,心中各自讶异,皇上是什么时候到了嘉国的?保密工作竟然做得这番好,是以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当下二人连连对着玉瓒行礼参拜!

玉瓒听了,从案前站起,对着他二人,平静说道:“起罢!这番时间,你二位可是辛苦了!”王秉文忙道:“臣等为皇上效力,自是愿意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玉瓒问道:“嘉国暴民招安一事,朕已经听说了!你们做的自是很好!”说着,拍了拍石穆青的肩膀,似有鼓励之意!王秉文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玉瓒,口中说道:“皇上,这是几名臣等没有找到的嘉国大臣名单!请皇上过目!”玉瓒取过信件,瞧了一瞧,淡然说道:“既然找不到,那么应该就已经出了这蓟城了罢!或许早就不在这嘉国了!你们事情也颇多,这事就放到以后再说罢!”

忽地,玉瓒想起一件什么事儿来,对着他二人道:“你们可否找到了那连骏德的藏身之处?”二人摇摇头儿。石穆青道:“回皇上,这嘉国皇帝不知躲在哪里去了,确实好一阵找!不过,臣等已经控制了嘉国皇后,就不怕那嘉国皇帝不出现!”玉瓒听了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就耐心找找!”又对着王秉文道:“王将军,你这胳膊到了阴天,膀子还发酸么?朕给你带来了太医院新制的药膏!”王秉文听了,鼻子一酸,感激说道:“臣谢过皇上!”

玉瓒对着石穆青道:“这嘉国的皇宫,如今都是在雅国士兵的控制之下罢?”二人点点头。玉瓒忽地说道:“朕要去瞧瞧儿。你们自做你们的事儿罢!”二人都道了声“是”。王秉文和石穆青驻地,离嘉国的皇宫自是不远,玉瓒只是徒步而行,走了些路,便就到了门口。只见,宫门口把守的自是雅国装束的士兵。玉瓒见了他们,只是从怀中取出虎符,士兵们便立刻将他放行。

玉瓒到了宫里,早就不似他之前随着安纯熙过来迎亲,所看到的繁华景象!虽这宫殿还是矗立在那,可是因为没人住的缘故,反是觉得萧索慌凉!玉瓒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处别致的小屋子前,这几座小屋子位置狭小,可是因着这附近皆是梅花的缘故,冷空中俱是阵阵梅花香气,一丝一丝地钻到了他的鼻翼中,倒让驻足停留了会。

他便信步来到小屋子里。门是虚言着的,推开这木门,他便走了进去。到了厅堂中,他发现中间案几上放着一张古琴,墙上挂着一个琵琶!一张绣架上,放着还没有绣完的一块布匹!他心中忽有所动,便瞧了瞧那绣着的青山绿水,忽地觉得这绣技,很是熟悉!他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上的这幅腰带!俱是同样的青山绿水绣法!那么这间屋子,莫不是……莫不是先前连清漪曾住过的?

他在和亲初时,就暗地潜入打听,知道这连清漪也是不久才被连骏德认为女儿的,此前一直和宫里的如英姑姑生活在这后宫一处偏僻之地!想到此,他便低声轻唤:“来人!”只听唤了几声,终于从后面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宫女。

玉瓒问道:“这间屋子以前竟是谁住着的?”老宫女是在这里看着屋子的,听着前言这个陌生之人说了这番话,心知这皇宫如今已是被嘉国人控制,保不齐这能够自由进出皇宫的人,俱是雅国人呢无疑。

老宫女便恭恭敬敬说道:“这位大人,这间屋子自是宫里的公主住惯了的。前面有间扩大的宫殿,便是她十五岁被封为公主后,皇上亲赐的!后来就空着了!”玉瓒对着宫人道:“这间屋子里的那个小公主,可是个及其温顺懂礼的人儿罢!”

老宫人听了,自是怀念起过去,当下脱口而出道:“可不是!小公主从来都是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玉瓒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出嫁前……可是从来没有什么男女私情罢!”这话刚说完,玉瓒便在心底鄙视自己。

老宫人听了,可是大大的不悦了,她也不管这眼前之人,是有个什么来历,当即说道:“这位大人,瞧你说的什么话儿?小公主既是公主,自然是金枝玉叶!这里是宫里,她怎么可能见到什么男人!若有,也是她的哥哥!”

老宫人忽然叹气:“只是不知小公主,如今在雅国皇宫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如英也是去了,只留了我一个做饭的老婆子在这里苦熬……”她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已久,这下见了人来,自是絮絮叨叨了一番。

玉瓒心想:看来这连清漪仙去的噩耗,竟还没有传到嘉国!他知道,这自是王秉文和石穆青一出发前,就对着将士们下了命令的!他担心这嘉国人猛一听公主莫名死去,会对雅国人起反感!

当下他对着老宫人道:“你退下去罢,我想一个人好好地看看!”老宫人听了,自是不敢细问,但瞧出此人威武高大,眼中没有恶意,便笑道:“想必大人是位雅国将军罢!如今这宫里,早就是惨淡不堪,自是国将不国的了,大人想怎么看,自是可以的!”言语之中,自是说不出的惆怅和无奈。

玉瓒见她出去了,便细细地瞧了瞧着屋子,走到后面,发现墙壁上,绘着一副装裱好了的画儿,玉瓒看了这画,嘴角边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微笑。画中之人,正是十余岁的连清漪,她梳着双髻,穿着羽衣,执着团扇和长长的带字,在花园中翩翩起舞!

看到这个笔法,他知道这是她的自画像!他想上前将之揭下,可是想想又摇摇头,想了半响,终于还是情不自禁,上前将墙上的画儿轻轻揭下,细细卷好,放在怀中,不管怎样,斯人既已不在,就做个念想罢!

他就这样在这宫里各处瞧了大概有几个时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胡乱走什么,或许是因为,连清漪一直在这里长大,这里处处都会留下她的笑声和脚印罢!他在情不自禁地寻找着有关她的一丝踪迹!哪怕是残留的一个脚印,哪怕是回荡的一串笑声!他触摸过她曾触摸过的墙壁、鲜花、书籍、笔墨纸砚,只为了更够得到有关她的印记!

不知何时,王秉文和石穆青忙着处理完了公务,也跟在玉瓒后面,往这嘉国皇宫而去了。玉瓒便往这后宫深处一直走着,走到一个屏山前,浓郁的青松遮挡住他的去路!他不由心生好奇,想想还是越过了这一排排的青松,青松尽头,掩映着的是一处禅院,若是人不仔细瞧上一瞧,就会就此避过了!玉瓒想起了这连骏德自是个虔诚信佛之人,会不会这里,就是他托病不去上朝,躲在这里一味的焚香拜佛之地?

他心中一动,便大步走进了禅院里。禅院倒是空旷,走到内室一看,一个会客休息地,一个打坐的禅房,一个焚香祷告的前堂,如此而已!但是玉瓒总觉得这里不会就如此简单!看到那佛龛上有两个一大一笑的木鱼,心中觉得奇异,便拿起那个较大的木鱼,随手往上一敲,只吱呀一声,佛龛后面竟然转动了起来,原来这佛龛竟是个暗门,玉瓒便循声走了进去。只见这暗室里,放着一张小床。

暗室后面似乎还有一个小屋子,玉瓒便轻声走进,这里好似是一间储藏室,放得好些米粮油面。储藏室里还有一支小锅,锅旁备着好些木炭!莫非,连骏德这老儿竟躲在这里,玉瓒忽然觉得想笑。只见那储藏室后面,歪歪扭扭走来一个五十开外的老者,身着白衫,正在那里吃力地搬着什么东西,待他抬头,玉瓒可是瞧了个正脸儿,眼前狼狈不堪之人,不是连骏德,还是谁?

连骏德此时也觉得屋子里的光线变亮了许多,心中也是感到奇怪,就抬头朝着佛龛背面瞧了一下!这一瞧,却是唬怔住了,眼前瞧着他的男子,自己一定是见过的?

玉瓒沉沉看着连骏德,口中说道:“这里光线这么昏暗,倒是难为你呆在这里好些天了,果然是能屈能伸!”连骏德抬了头,看着眼前之人,疑惑问道:“你是何人?莫非是那些乱党!”说这话时,声音还有点儿颤抖!玉瓒只觉得心中好笑!

他看了看连骏德,嘲讽道:“你在看看我是谁?我不信你的记性儿这么差!”连骏德听罢,只得抬了头,心中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他苦笑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我再躲藏着也是无益了!我当然知道你是上回迎亲的雅国侍卫,如此说来,你们的皇帝已是到了这里了!你这样一个低级的卫士,竟然能够自由出入宫廷,定然不简单!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连骏德便大大方方地出了这佛龛,来到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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