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赖在晋楚杭怀里的小寻从梦魇中醒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或许也只有在他怀里还能安然入睡吧。她正想挠又痒又痛的下巴，却被晋楚杭一把拽住了她的小手，然后便看见那双满是关切的眸子。
“再休息一会儿吧。”晋楚杭温柔地说。
小寻摇了摇头，脑袋一片浑浊，干涩的双眼有些肿痛：“送我回去吧。”
“不要任性，他们始终是你的父母，而且他们真的很在乎你。”晋楚杭宠溺地摩挲着她的头，“程太太身体也不太好，你这样伤她的心，如果出了点什么状况，后悔、内疚的人一定是你。”
小寻红着鼻子，瘪了瘪嘴：“那你送我去见我老妈吧，我想问问她，是不是他们把我和程曦给调换了的？”
“好。”晋楚杭点头，心里却在担心，不知道李琦一夜不见他，会不会借口再耍什么花样，但他很快隐去那些愁绪，不想让小寻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等晋楚杭和小寻下楼，不仅程凌风夫妻两人已经等在客厅里，连程曦也回来了，她今早一听说老妈遭遇绑架的事，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出院，不论她是不是程家的亲生孩子，她永远会记得，她是他们的女儿。
“坐下吃早餐吧。”程太太勉强笑道。
晋楚杭看了看小寻，替她解释：“不用了，我们有点事，顺便出去吃早餐。”
“小寻，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坚强、勇敢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面对呢？”程曦仰着苍白的小脸说，“被抛弃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是我亲生父母为了荣华富贵，将我们俩调换的，不关爹地妈咪的事。”
“不论如何，你是我们的女儿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难道一起吃一顿早饭也那么为难吗？”程凌风的话，有些锋利。
晋楚杭再一次看了看小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代她做决定，但小寻也犹豫不决地望着他，泪水滚落那白皙的皮肤，让他也跟着纠结。这个时候，程曦却突然起身，翘着那重伤的腿，握着桌沿，向小寻走了过去。
“曦儿……”程太太惊叫一声，忙要上去搀扶。
“妈咪，你不用管我。”程曦说着，已经艰难地一步步挪向小寻，然后握住她的手，“如果说一定有人来承担错误，那个人不应该是你，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爹地妈咪。”
小寻突然仰脸问晋楚杭：“我是不是蛮不讲理？”
“嗯，有点。”晋楚杭愣了愣，笑着说，差一点就跟不上她的节奏了，“那……你是答应留下来吃早餐了吗？”
“我像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吗？不就是吃一顿早餐，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寻说着，已经上前去扶曦儿，大厅里那原本压抑、郁闷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些。或许，小寻也是被曦儿感动了吧，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是最讨厌自己存在的人吗？
早餐本来就比较简单，也就少了什么夹菜、劝酒那一套，而且寝不厌食不语，也就安静了下来。但那气氛，总觉得怪怪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晋楚杭环视了一下，少了家庭的气息吧，其实即使小寻能够认祖归宗，但是这么多年的分离，只怕也难以融入到这个家庭里。他不禁有些担心，如果自己不能在她身边，她怕连哭鼻子也找不到人了，左手情不自禁地握着她。
吃完早餐，晋楚杭便要带着小寻去养老院，程太太没有反对，可是刚出门，护士推着轮椅上的程曦也跟了上来。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吧。”程曦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理解你的心情。”小寻轻声说，亲手推着程曦出门，所谓血浓于水，任何人都想要了解自己的亲生父母。
来到养老院，小寻远远地就看见李琦和老妈在那里有说有笑，或许，有些话不必问也知道，而且想到李琦和晋楚杭现在的关系，她的腿一下子特别沉重，几乎抬不起来了。晋楚杭看出小寻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处理妥当这些事情的，然后再也不和她分开。
李琦也看见了他们几个人，那妩媚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可是她一定不会想到，小寻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有那个轮椅上的小女人就是她的亲生妹妹：“小妹，这两晚你去哪儿呢？我担心死了。”
小寻睨了李琦一样，抿着唇不回答，即使发生这么多事，她还是愿意相信姐姐的善良。她径直走到长椅上的老妇人身前：“有人告诉我，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本来以为有有钱人来认亲，我会很高兴的，可事实不是这样，我很难过，我一直很努力的做好你们的女儿，可最后真相告诉我不是我做得不够好，而是因为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也从没有把我当成是你们的女儿。”
老太太虽然老年痴呆，但应该不会什么也不知道吧，听见小寻的话，抬起那张蜡黄的脸，似乎有所动容，眼中第一次看着小寻竟有了些泪花，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你胡说什么？”李琦一把拽住小寻喝问。
“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的。”小寻目不转睛地瞪着李琦，多了几分凌厉和肃杀。李琦有些心虚地缩了手，顿时有些无措。
这个时候，程曦推动轮椅，缓缓上来，脸上自始至终是一抹淡定地笑，她望着那个有些痴呆的老妇人，然后又看看一脸恶意的李琦，眼中的泪光跳跃着。或许正如她所说，这一切的最终受害者，并不是小寻，因为她即将获得那失去的一切，而她呢？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沦为一文不值的平民。
“看什么看？”李琦觉察到程曦的目光，没好气地踹了轮椅一脚，然后便是程曦一声惊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