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皓和十一正在屋内交谈,外头忽然传来金志清的声音:“师弟,子皓,吃饭了。”
“这么快,难道用法术变出来的。”晏子皓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万分期待地进了斋房。伸头往桌上一瞧,别说是珍馐百味、异果嘉肴了,连饭菜也没有。桌子当中就摆了一大碗清汤,一盘面饼,那饼还是中午在青儿那里吃过剩下的。
十一也疑惑地问道:“师兄,你不是说要弄些饭菜吃,怎么还是饼啊?”
“庙里什么都没有,只好吃饼了。我热过了。哦!还烧了汤。”说着金志清拿起勺子一人舀了一碗。那汤清清淡淡,别说荤腥,连片烂菜叶子都没有放。
“师兄,这里可是庙,不能打诳语!这哪是汤,分明是碗开水啊!”十一戏谑地反问了一句。
“是咸汤,我放盐了。”
三人啃着干面饼子,喝着咸汤,草草填饱了肚子。金志清洗净碗筷,去找谦智和无为和尚,十一和晏子皓则回僧房休息去了。
“十一哥,白天走路用的什么法术,可比我骑过的马快多了!”铺好了被褥,晏子皓扬起脑袋发问。
“那不是法术是道术,道士修炼的当然是道术了。白天走路用的是一种步诀,也叫步罡、禹步,名字叫‘缩地’。”
十一继续说道:“道术分诀、咒、阵、器四种。诀分为手诀和步诀两种;咒也分两种,口咒和符箓,阵就是阵法,器就是法器。昨晚师兄念咒渡你父母,那就是口咒。上午我赶路时贴的符纸就是符箓,一会再给你展示下。修为高深之后,就可以不凭借口咒和符箓,直接将复杂的道术施展出来。就像师傅和师兄,不用借助符箓的力量,也能施展步诀‘缩地’。”
将道术的分类简单地解释过后,十一从衣袖中掏出张明黄的符纸,贴在了晏子皓胸口。
“这是最简单的符箓——轻身符,贴上这个就可以减轻人的重量,让人跑的更快,跳的更高。我修为不如师傅和师兄,他们可以随时施展,而我必须借助符箓才能施展。”
“去外面,我让你飞一下。”十一拉着晏子皓出了僧房,来到山门前的青石广场上,捏指发动轻身符。
符箓射出一道黝黑的光芒,阵阵清风无由而生,萦绕在身体周遭,晏子皓感觉浑身的重量顿时消失,轻飘飘的仿佛一根羽毛。
“你跳跳试试!”十一笑着鼓励,露出洁白的牙齿。
晏子皓依言,曲腿沉膝,双腿微微用力,往上一蹬。
嗖!伴着呼呼风声,整个人如点着的炮仗,一下子就窜上了十几米的高空,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身在半空,晏子皓往下一瞧,吓的大声尖叫!
“啊!”
“别怕!贴了轻身符,掉下来也不会摔疼的!控制好上下,人别翻倒,让身体自然地落地。”十一在下面出言指点,虽隔着十几米远,话却一字字清晰地传入耳内。
深深地呼吸口气,平复下剧烈的心跳,晏子皓努力地摆正身体。确实如十一所说的那样,跳过顶点后,人没有直接掉下去,而是缓缓地下落。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知道了没有危险,晏子皓打量起四周的景色。宛山本就高出了周围一大截,晏子皓又跳高了十几米,视线之内全无阻挡,傍晚的景致一览无余。
天地交界处,日头已经沉下,只剩下一点点边缘,余晖将天边的云朵染的通透金黄。暑气褪去,吹来的风带着些凉气。
晏子皓像鸟一样飞在半空,远眺四野,如此新奇的体验从未有过,直到慢悠悠地飘落到地面,仍旧兴奋不已。“十一哥哥,贴了这张轻身符,能跳多少次?”
“一天一夜,过了时间就会失效的。”十一听出了话外之意,交代道:“小心点!师父和师兄都不在,让你多玩几次。”
“谢谢十一哥哥!”晏子皓终究还是个五岁的孩童,有了新鲜的玩意,一时间所有的忧愁烦恼都抛到脑后,双腿发力又跳了上去。
“啊!啊!”晏子皓欢快的叫着,一次比一次用力,这一回跳上去了近百米,从上望下去,寺庙内的建筑变成了小小的方盒,十一也变成个小黑点。
“十一哥哥,在高一点,我就能碰到云了!”
“师弟,孟浪了!香积寺再破败还是香积寺,寺里不行道术的规矩你忘了吗?怎么让子皓玩这个。”不知何时,金志清也走了过来,看见晏子皓在半空叫嚷,沉声批评。
“师兄教训的是。我看子皓心绪不佳,让他缓解缓解!”
听到十一的解释,金志清的脸色缓和了些,抬头看着晏子皓,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师父和无为大师在商量事情,还要半个时辰才会出来。”
做了多年的师兄弟,十一知道金志清面冷心热,一句话就打发走了。
一直跳到暮色沉沉,晏子皓才停了下来,洗漱后跟着十一回房休息。
玩的兴奋了,一时半会睡不着觉,晏子皓坐在被褥里继续问道:“十一哥哥,符箓我知道了。那手诀,阵法和法器又是什么?”
十一本打算出去了,听到晏子皓提问,重新回来坐到床边,回答道:“一般施展道术都要念咒施符打手决……”
“手决就是刚才符纸发光时,十一哥哥你捏的那个手势吗?”晏子皓插问了一句。
“不错,真聪明!看过几遍就知道了。”十一赞了一句,继续说道:“但是修为高深之后,就不必凭借符咒,举手抬足间就能施展道术。法器就是道士用的武器,就像农夫下田要用锄头,厨子烧菜要用的锅铲。阵法嘛……就跟军队打仗摆下的阵势一样,八卦图你见过吧,其实那就是个阵法。”
“十一哥哥,那要怎么才能像你们一样会用道术呢?”
“人的身体内有气脉,气脉上有八个门,依次是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和惊门。”十一伸出手指,每说出一道门的名字,就在晏子皓身体某处点一下。
“这八门就像一个通道上的八扇门,关上了没打开。修行道术或者说人的修行就是要疏通气脉,把这些门一扇扇打开。”
“冲破第一道脉门开门就能感知到外界的天地元气,能悟气正是踏上修行大道的第一步。冲破第二道脉门休门就能洗髓炼体,在腹部凝成气轮,气轮能将外界的种种天地元气引入体内,然后分解炼化成脉气。气轮是道术的根基,而脉气是施展道术的来源。”
说罢,十一摊开右掌,一股淡黑色的光芒从掌心溢出:“这些光芒就是脉气。冲破第三个道脉门生门就能将脉气外放固化,但不能离开身体太远,否则就散掉了。”
掌心淡黑色的光芒继续溢出,包裹住整个手臂,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护罩。十一将手移到烛火上,火苗烧到护罩处就被挤开去,仿佛碰到一度透明的墙。
十一移开手臂,收了护罩,将脉气凝到食指上,形成一根五六寸长的突刺,随后食指轻轻一推,戳进桌子里。这桌子是整块木板做成,有手掌还厚,脉气刺仿佛插入豆腐中,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这么厉害,比村头三叔的杀猪刀还利!”晏子皓跳下床,仔细观看桌面上被戳出的小孔。
听到晏子皓把脉气刺和杀猪刀相比较,十一摇头笑笑,继续说道:“当然比铁制的强,要不然修行做什么。脉气能化盾、化剑、化刀,一切随你心意,看你用什么顺手。”
“那再冲破后面几道门,脉气又能变出什么东西?”晏子皓继续追问。
“每破一门,境界自然会提高,所能施展的道术威力也会变大,我也没法将其解释全面。你通过观里的考验,自己去读道藏,自然会知道的!”
“十一哥哥,你现在冲破三道门了,是吧?”
“三门上境!每一门都有上中下三境,就像从一个门走到另一个门,路上分了三段。”
晏子皓听了低头思考,不知道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出心中最重要的问题:“十一哥哥,我要破开几道门,才能让我爷爷和爹娘活过来。”
没曾料到晏子皓会问这个问题,十一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看着晏子皓直勾勾的眼神,叹口气说道:“我曾经在古籍中看过一则故事,百年前有位七门中境的前辈游戏人间,为破一桩凶案,将死者的魂魄从冥界中召唤上来。”
说到此处,十一停顿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子皓!人的魂魄入了冥界,就好比尸首留在人界,都会变成另外一种存在重新融入世界,不同的是魂魄比尸首保存的时间久一点,但一般也就二十年。若是你爷爷父母执念在深一点,时间会久一点,但最多不超过五十年!”
“我一定能在五十年内修炼到七门中境,然后救我爷爷和爹娘。”晏子皓语气坚定,紧握着小拳头大声说出。
“那就好好睡觉,要修道也要先将身体养好!”十一帮忙盖好棉被,吹熄了灯,走出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