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
小诺倏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确认自己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手已经不自禁颤抖起来……她的阿爹，她的阿爹……
脸色刷地惨白，她手一松，包袱掉落在地，已经顾不上蓝秀与那后生，飞快的朝屋里跑去。
依然破落的茅屋，空间还是那么大，细看却已经不同了，小诺临走时留下的那些银子蓝秀拿了做了微微的修葺，更添了些家居装饰，可此时的小诺心里眼里都注意不到这些。
她看到的，只是入门正对的香案上，几株燃尽的香插在香炉里，没有火光，却聊胜于无。香炉后，一块劣质粗糙的木牌上，赫然刻着“先夫柳三郎之灵位”。
柳三郎、柳三郎……
小诺失魂地看着这几个字，惨然一笑，别人也许不知道，可她知道，她的阿爹根本不叫这个。可是，不管叫什么，她也不想在那样一个位置看到他的化名。
“咚”地一声，她哽着声跪下，一叩、两叩、三叩……爹，我回来晚了！
等再抬起头来，她的额头、眼眶都已经有些微微发红，蠕了蠕嘴，一出声，却是哽咽着破了音：“爹，小诺回来了！”
蓝秀其实是习惯了的，柳三郎死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轻松了些，不用再照料那样一个废人。可当她与那后生就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小诺那孤瘦单薄的身子与挺直的腰，鼻头也止不住微微发酸。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帕擦了擦鼻头，不想叫人看见泛红的眼，转过身朝院外走去。
院子里种着一些自家吃的蔬菜，有石凳，有破旧的躺椅，她默默地坐到那石凳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的菜畦，有些寂寥。
大概是知道那后生在后面跟着，好一会，她冷冷清清的开口：“你知道吗？三郎待我，原也挺好的。你说，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后生见她声音收尾悲凄，不禁有些动容心疼，上前一步将她搂进怀中：“没关系，我会继续对你好，比他对你更好！”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男人的轮廓，想到他曾为自己做的一切，胸口泛起层层的暖意，她微微一笑，双目又有了神采，回抱男人的腰腹：“我不会说什么别的，只想告诉你，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为石头做的一切，这辈子，就算是死，我也跟定你了。”
听到“死”字，那后生神色微变，却终究还是沉溺在了胸前的软玉温香里，无法自拔。
—*—
入夜，小诺哭的有些累了，被安排着去石头房间里休息，她原先住的地方已经被杂物堆得满满，一时半会也收拾不出来。
虽然困顿，可等石头放学回来，一见到姐姐便兴奋的叫啊跳的，蓝秀没招，只得让小诺先安排着玩哄她入睡。
小孩儿好久不见姐姐黏得很，即便沉沉睡着，依然将姐姐箍得紧紧。
此时夜已深，过了最困的时刻，她反倒愈加清醒起来，替石头拢了拢身上的薄被，窗外月明星稀，她的神色却越来越暗。
“嗯……啊……小诺……在……轻……”
隐约，隔壁传来女人难耐的低吟与男人时不时的安抚，那断断续续的动静传入耳中更让她心底烦躁，更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下意识咬着食指，心底一阵一阵的下沉。
那个后生是谁，她已经想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