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斐然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脖颈，抱得紧紧的，两只手不断地捶打他的肩膀：“沐白！你是沐白！不要再骗我了！即便你整过容，即便你声音改变了……即便你想让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可是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还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捶打他，更是一边哭泣。
李慕白神情几经变幻，震惊，自责，苦痛，最后唇角扯起了一抹平静的弧度，似哭又似笑。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发现了。
李慕白紧紧将她抱住，搂在怀里：“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吓着你！”
他终于承认了，他终于承认李慕白就是沐白，沐白就是李慕白。
“唐司烨给我发了邮件……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早知道你就是李慕白……他三天前就查出来了你的身份……你们两个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他以为我是伤害陶婉儿的凶手，想方设法让你把我弄回去，他也不会告诉我……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庄斐然又开始哭起来，一边哭，一便朝李慕白身上挥舞拳头。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样暴力，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样想打一个人，想将他大卸八块……
“你都不知道，你让我过的有多苦……我恨你……我恨你……”
李慕白僵硬着身躯，眼睛也猩红，任她拳头如雨一样狂泄而下，不闪不避：“打吧，你打！只要你能解气，打死我算了！”他一字一字道：“你以为我想装死？当年，我不想回李家，是他们逼我。胶皮你知道是谁派去的么？是李家我二叔。二叔派去胶皮和很多杀手，杀了明玉。他们还说，如果我不回归李家，就杀了我监狱所有的同事，杀了你。那一夜，我不得已也杀了人……
想到那晚的灿烈，和那段时间的纷争，他只觉得脑中剧痛，所有的痛苦翻卷出来，生生将他坚硬的心摧毁，他好不容易从那段晦暗的日子里抽离出来，可是他如今又不得不回想起过去。
太痛苦了。
“我是个狱警，如果杀了人就是死路一条，会判死刑，会毁掉所有的名誉，你也会被牵连，被世人看不起，我怎能让所有亲朋好友因为我抬不起头……我只能回到马来西亚，在李家的庇护下，用另外一个身份活着……庄斐然，你以为我想过这样改头换面的日子？我……我是个杀人犯……杀人犯……可是是个杀人犯又怎样？在我这样的家族，比如李家、比如唐家，比如唐家所属的三合会其他几大家族，哪个不是手染鲜血而相安无事？或许，我本本就是属于黑暗，我很满意我如今的生活……”
他本不想说这些痛苦的往事，可是如果不说，这个女人会原谅他么？
庄斐然听到他说了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拳头也再也打不下去。
“沐白！”她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空茫，甚至多了一丝恐惧：“唐司烨给我发来了邮件，邮件说，他已经掌握了你是沐白的证据，若你不把我送回去，他会把你的事情捅出去。我没害婉儿，早晚能说清楚，可是你呢？我担心你……唐司烨，他那样卑鄙……”
庄斐然声音已经颤抖：“这样，明天一早，你把我送回大陆。我会跟我师父钟鹏说一声，让他派警察去机场，我宁愿去警局待着，也不能落入他手里。这样你便等于送我回去了，他就不会拿你的过去威胁你了……”
“不！”李慕白眼睛划过一抹坚定：“你就在这里待着，若有人把你送回去，就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吧。”
庄斐然这时候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她视线始终停留在他的五官，颤抖地很出双手，想触摸他的五官。可是……
她又神经质地缩回手。
在她手指尖即将收回去的一刹那，李慕白抓住她的手，强迫性地放在他脸颊上，“斐然，不要怕……我还是我，还是那个沐白，你一直爱的沐白……”
庄斐然却摇摇头，用力将手从他脸上抽离：“不，我已经不爱沐白了……”她很快站起来，将放到床边的日记本拿起来，用打火机点燃了，扔到了垃圾桶。
“庄斐然！”
看到垃圾桶里燃起的火苗，李慕白眼睛里闪动着一抹绝望。
这个日记本是她对沐白爱的记录，可是就这样被庄斐然毁掉。
他立刻走过去，把垃圾桶踢倒。脱掉衣服扑打那团火苗。
可是日记本已经燃烧大半，就算扑救了出来，也已经烧的面目全非。
李慕白怔怔看着地上一团团的烟灰，还有那发黄烧焦的纸，瞳仁紧紧收缩。
“忘了吧……”庄斐然眼睛噙着泪水，神色却坚决：“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吧……”
庄斐然转身，想打开门走出去，可是忽然身后李慕白咬牙低吼：“忘不了！”
他大步走过来，双手压住她肩膀，逼着她仰头与她对视：“庄斐然，我不许你忘。如果你把过去都忘了，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可是当初是你悔婚……又找了明玉……”
“那是假的……”他掐着她的肩膀，庄斐然感觉到强烈的疼痛。
“不是的，根本不是的。即便你和明玉是做戏，但是那会儿你恐怕已经生出抛弃大陆的生活，回到李家享受荣华富贵和极大权势的想法。你想回李家，所以抛弃了你以前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我。”
她冷静地说出这一切，李慕白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怎么？你心慌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吧？做一个狱警，真的不如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风云人物，是吧？”庄斐然抓住他的手，一点点地掰开，另一手从身后打开门锁：“李慕白，我这就回大陆。你放开我。”
李慕白双目微闭，半晌，他豁然睁开，冷冷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放！”
庄斐然只觉得他此刻神色极为可怕，便更用力地脱离他的禁锢，可是下一刻，他猛然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床上推。
斐然顿时仰面跌倒在床上，而她还来不及起身，李慕白已经压了过来。
他泰山压顶一样禁锢住她的双手，一条腿膝盖顶住她的大腿，这样将她压得死死的姿势，和他以前教她擒拿术的姿势一模一样。
“放开我！”庄斐然眼睛划过一抹痛恨：“不要这么对我！”
“斐然，你是我的……那年我们说好了结婚，可是我却混账地毁了婚约……我对不起你，今天就让我补偿你吧，放心，我会让你快乐……”
话毕，他已经疯狂地撕扯她的衣裳。
庄斐然尖叫：“不要！不要让我恨你……”
“你已经不爱我了！我还会在乎你恨我？”他却依旧暴风骤雨地侵袭她，死死地压住她，开始在她脸上、唇上、脖颈上亲吻……
“不……”
她呼天抢地，愤怒踢腾，更感叹自己命运多舛。可是这个男人却如同铜墙铁壁，死死地霸占住她，纹丝不动。
她满眼绝望，她大概无论如何都推不开他了。
曾经爱慕的初恋，如今却如此欺辱她。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忽然之间，她不再挣扎。
察觉到她的异样，李慕白从她身上抬起头：“斐然……一会儿就过去了，等你成了我的女人，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晚了。”庄斐然却空洞地睇着天花板，眼角划过一抹泪水：“我已经是唐司烨的认了，你再在我这个破鞋身上插一刀，除了让我觉得侮辱，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呢？别人这么欺辱我，难道你也想欺负我？”
李慕白神情慢慢地苍白下去。
禁锢她的双手也慢慢地松开。
他终究不忍心对上她这样绝望苍白的眼神。
“斐然，对不起……”他将她衣服捡起来盖在她身上，将她搂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他胸膛上：“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原谅我……”
他饱和她，情不自禁流下眼泪，庄斐然双手抓住他胸膛的衬衫，死死地攥成一团，也忍不住嚎啕出声。
然而，当他克制住自己欲望，放开她的那一刹那，她已经原谅了他。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卧室门被人一脚踢开。
几个黑衣的保镖闯进来，“李先生对不起，二老爷要求把这个女人带出去。得罪。”
李慕白眉心豁然过一抹冷冽：“谁敢动她，我杀谁！”
“李先生，您没枪。”来人正是二叔李元庆的心腹，指着庄斐然道：“你们两个控制住李先生，你们两个把那个女人带下去，立刻去机场，刻不容缓。”
唐家人已经在大陆那边的机场等着了，见李慕白没有送庄斐然走的意思，李元庆便让自己的人帮李慕白去干这件事了。
“北堂！”李慕白高声喊道，然而他的保镖和助手全都失去踪影。看来全都被二叔给控制了。
二叔今天来提醒他只是表面功夫，暗地早就布置了一切，只等他不动手，便替他动手。
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扣住李慕白，另外两个一把抓住庄斐然的胳膊，想将庄斐然整个从李慕白怀里拽了出去。
“松开！”李慕白气的眼睛几乎烧红：“放开她！”
庄斐然也有些恐惧，拉住李慕白的手，“沐白……”
看来李慕白即便拥有了李家家主的地位，恐怕也是不由自主
他们两个双手紧紧相扣，可是怎奈拉他们的人力气太大，斐然的手逐渐从李慕白的手心里滑出去，“沐白……算了，就让他们把我送回去吧……不要伤心……我，我不会死的……只要不死，一切都有可能……”
被两个大汉架着来到楼下，塞进准备好的车里，汽车启动，滑向无边无际的黑暗。
庄斐然趴到后车窗上，眼神凄迷而温柔。
李慕白从客厅奔出来，追着汽车疯狂地奔跑，可是他哪里跑得过汽车，很快他的身影便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了。
庄斐然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坐好。
好，既然必然要回到那边，她就坦然接受。
她的命，总该让她自己掌控。
她的安全，靠不得别人，总该靠她自己保护。
只希望李慕白不要被她连累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