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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气渐渐变凉了,树上的叶子也开始一片一片地往下落了,世界多了几份萧瑟与凄美。

结束一天的打工,已过晚上十点了,肖一琴发现路上的行人车辆已渐渐少了,风儿扑面而来,已有了明显的寒意,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跨上自行车向前驶去。好在这儿离学校不算太远,她使劲蹬着自行车,只盼望赶快回到宿舍,钻进温暖的被窝向周公去报到。

不料刚骑不到五分钟,车就前进不了,下车一看,后胎瘪了。怎么办呢?接近深夜,哪儿有修车的,无可奈何,她只好趟着车往前跑了。因为学校宿舍十二点就关门了,得加快脚步,假如过了时间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这时迎面走来了几个年轻人,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路灯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身着奇装异服,头发烫成各种颜色。他们嘻嘻哈哈地从酒吧中出来,正巧看到了落单的肖一琴,不由地吹起了口哨,甚至有个还流里流气地招呼说:“小妹妹,要不要我陪你呀!”引来的是肆无忌惮的大笑。

肖一琴吓得脸色发白,赶紧闷着头走人,飞速和他们擦肩而过。不料那几个青年醒悟过来,也扭转身子,居然趁着酒性在后面跟着,嘴里还不时吐出一些难听的话语。肖一琴可吓坏了,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她拼命地压抑着心底的颤抖,努力使自己的头脑变得清明起来,怎么办呢?

一抬头,她正好看到马路对面蓝点酒吧那硕大的招牌,在夜色中分外引人注目。她心中一动,一个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名字重新浮现在脑海中:不知霍大哥走了没有?她掏出手机,快速地按下了那个号码,当然脚下也没闲着。

很幸运地,电话通了,那个耳熟的声音响起来,依然是那样亲切温和:“喂……”,肖一琴心中一暖:“霍大哥,我是肖一琴,你回去了吗?”“正准备走,你在哪儿呢?”“霍大哥,我就在蓝点酒吧对面,你快来,我害怕!”话筒中可以清晰地听到肖一琴的声音已经颤抖了,她遇到什么危险了吗?霍子诺的心不由往下一沉,他一边安慰道:“你别怕,我就来!”一边向马路对面冲过去。

刚穿过马路,跑到路边,眼前的景象就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只见两个黄毛小子正和肖一琴拉拉扯扯的,旁边还有几个正大声吆喝着。“你们干什么?”霍子诺大喝一声,冲过去拉开两个年青人,气愤地指责道,“堂堂男子汉欺负人家女生就不怕别人耻笑吗?”

有人不服气,怪叫道:“你算哪根葱,想英雄救美,还得问老子同意不同意?”“怎么,想打架,来呀,我奉陪到底!”霍子诺挽起了袖子,露出了那结实的肌肉,他挥动着拳头冷静地望着他们。此时的他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那模样真像个从天而降的正义侠客,令人望而生畏。到底那几个小毛头还嫩着,害怕真家伙,悻悻地留了句:“算你狠!”就溜之大吉了。

“霍大哥!”肖一琴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扑到了霍子诺的怀里,“哇……”一声大哭起来。霍子诺看她的脸色苍白无力,知道她今天肯定是吓坏了,也许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险境!他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安抚着她:“别怕!别怕!”一切是那样自然,谁也没有意识到。

哭声渐渐地小了,等肖一琴哭够,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把霍子诺的胸口弄湿了好大一块,而自己正被拥在一个宽阔的胸怀里,气息是那样的令人安心,真想多贪恋一会儿呀!可是现实不允许,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霍子诺这才得空询问她是怎么回事?肖一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介绍了一下后,拍拍自己的胸口说:“还好,有惊无险!霍大哥,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霍子诺的脸色沉下去了:“这么晚,你单身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多危险!今天还好是一群小毛孩,假如遇上真正的狠角色,你怎么办呢?”“可是我白天要上课,只好晚上打工。”“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多辛苦,你还是别做吧!”“不行,上次我打电话回去,妈妈告诉我爸爸的老毛病又犯了,我不想增加他们的负担。”

这是一个多懂事的女孩子呀!霍子诺心中的怜惜又多了几分,他不假思索地做出一个决定:“这样吧,我每天晚上送你回学校!”

“真的吗?”肖一琴欣喜地问,那双经泪水洗礼过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芒,令人不敢直视。霍子诺再三强调说:“反正我也是晚场结束,正好顺路!”肖一琴望着霍子诺,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直觉得眼圈又开始变红、变热……“还愣着干什么?真想在大街上过夜呀!”霍子诺推着自行车往向走去,肖一琴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拉开小碎步跟上。

就这样,霍子诺陪肖一琴一直走到学校门口,正好赶得及宿舍关门的时间。那天晚上,肖一琴又做起了梦,那梦肯定是甜蜜的,因为她的嘴角都高高地翘起啦!

从那以后,霍子诺每天晚上都坚持送肖一琴回学校,而且风雨雪无阻。肖一琴发现自己每天特盼望下班,尤其是班即将结束时,她的心情总会格外的飞扬,心儿激动得都快跳出来,直到看见倚在店门外的那个清瘦修长的身影,心仿佛才变得踏实起来。

“霍大哥……”娇软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霍子诺连忙转过来,看着那如花的笑颜,看着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张开翅膀朝自己飞来,心中总会洋溢出一种幸福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侯起,她在自己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一个家人,是的,他拼命地告诉自己,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作为哥哥,有保护她的责任和义务。

一路上他们并不寂寞,有时谈谈工作,有时讨论解决烦恼的方法,肖一琴似乎对霍子诺特别的依赖,她把自己在学习上、生活中、打工时遇到的酸甜苦辣,都一股脑儿地向霍子诺倾诉。霍子诺呢,除了做好忠实的听众外,还兼任着心理调解师的工作,给她鼓鼓劲,加加油,使她能够乐观自信地迎接各种挑战。

他们有时还逗逗趣、讲讲笑话什么的,肖一琴还常拉着霍子诺唱歌,一路上也撒下了他们愉悦的欢笑和歌声。甚至有的时侯她还别出新裁,随口念上一段,然后逼着霍子诺现场唱给她听。毕竟是师大的优秀学生,文才可不是盖的,张口说出的那些词充满了诗情画意。这些词有些是借鉴经典文献的,有的则是她随口应景而生的。而霍子诺也不赖,居然能即兴编唱起来,且有模有样的,惊得肖一琴连连称赞。

“霍大哥,你真棒!凭你这水平完全可以在音乐界有立足之地,你当初怎么不去上大学?”上大学?这是霍子诺心中永远的痛,那似乎是很早以前的梦想。

肖一琴看到他变得凝重的脸,猛然想起他曾经介绍过的家境,意识到自己揭了人家的伤,很是不安,赶紧道歉。霍子诺摇摇手,苦笑了一声:“造化弄人!”不知不觉,他主动向肖一琴敞开了心扉:“你知道我是从中国最贫困的地区走出来的,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可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多么不容易!三个孩子要上学,两个老人要赡养,不得以,我爹去一家私人煤矿挖煤,不料遇上崩塌事故……”他说不下去,声音哽咽了。

肖一琴也难过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紧紧握住霍子诺的手,以示安慰。霍子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我是家里的长子,理应承担起家庭的担子。尽管当年高考我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可我还是偷偷地把它撕了,出来打工!”

“霍大哥,那你不感到遗憾吗?”肖一琴忍不住问道。“说不伤心不难过是骗人的,但是我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当我看到自己挣到的钱能让弟弟妹妹上学,让一家人不饿肚子,我觉得自己再苦再累再委屈也是值得的!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霍子诺说着说着,脸上焕发出自信的神采。

末了,他诚恳地对肖一琴说:“你打工别太累了,可要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肖一琴觉得自己的心酸酸的:“霍大哥,你对我真好!”“傻样,谁叫你是我妹妹呢?”霍子诺微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原来他把我当作妹妹!”肖一琴心中一阵黯然,但又想到每天能在一起是好事呀!惜缘惜缘,贵在珍惜!想到这里,她收拾好情绪,又和霍子诺说笑起来。朦胧的灯光把这一对青年男女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靠在一起竟是那样的和谐。

这段打工的日子是肖一琴度过得最开心的时光,她的心情飞扬,快乐的情绪是怎么也阻挡不住的。好友刘艳发现了异常,不死心地追问着,可肖一琴就是守口如瓶,怎么也不肯吐半个字。

“完了完了,你恋爱了!”刘艳夸张地大叫,吓得肖一琴拍拍她的脑袋:“胡说!”“你自己照镜子看看,满目含春,就是掉进情海的模样!”刘艳递过一面镜子,肖一琴一看愣住了:那镜子里神采飞扬的是自己吗?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多了一份水泽和一份光润,“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涌起了无限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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