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哇啊啊啊啊!”
司徒辰突然吼的一嗓子把南宫玥吓了一大跳,南宫玥瞥了司徒辰一眼,“你是怕妖怪不知道你在这里?”
“你不懂,”司徒辰站在山顶俯视着远处,白雾缭绕,云轻风凉。前面要走的路还有一段距离,但立于这山顶之上,却不觉得忧愁,反而有种心中阴霾一扫而光的感觉。“这座山远处看起来不怎么高,直到爬到山顶,我才惊讶我是怎么以这残弱之躯爬上顶峰的,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啊……”
南宫玥对于司徒辰的感慨不以为然,抬脚便往山下走去,“快些走吧,趁妖怪还没被你这一嗓子吼来……”
“哎呀,你这人怎么不懂浪漫,”司徒辰追了上去,“前路漫漫不做点什么消遣消遣,那也太枯燥了吧。”
南宫玥回头望了那正在叽叽喳喳耐不住寂寞的司徒辰一眼,淡淡说道:“你到底给不给我离魂草?”
“不给,”司徒辰毫不犹豫地说道,看着南宫玥正在盯着自己,“怎么,不给你还想明抢啊?可别忘了我是你救命恩人。”
“我说过,只要你给我,我便给你我所能拿出的东西。”这一路上,南宫玥越走越沉默,离魂草如果这次没有拿到,下次不知还能在何时何地才能寻到,而自己的叔父,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不治而亡,南宫玥很难再次等下去了。
司徒辰沉默了,“上次我本想与你交换,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南宫玥脸上布满了不解。
“因为即便我给了你,你也未必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司徒辰轻轻说道。
“离魂草能救我叔父,我叔父的安康,就是我想要的!”南宫玥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司徒辰微微看了南宫玥一眼,然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沉默着向山下走去。
南宫玥抿紧嘴唇,盯着司徒辰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
“凡人凡人,你要离魂草真的很重要吗?”小铃从司徒辰衣襟中钻出,对着司徒辰问道。
“是很重要,不过并不像她那么急。”司徒辰说道。
“那凡人你为什么不肯给她?”小铃困惑地问道,“不会就因为小气吧。”
“不是。”司徒辰微微用余光看了看正远远跟着自己的南宫玥,那个距离,像是在赌气,“是有很复杂的原因的。”
“是什么原因啊?”小铃歪着头好奇地问道,司徒辰看起来并不像小气的人,之前南宫玥沉睡之时司徒辰对其说的话小铃也听到了,但却仍然不了解司徒辰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你想知道吗?”司徒辰说道。
“小铃想知道。”小铃连忙点头回答道。
“那我就告诉你。”司徒辰叹了口气,然后对小铃说了很久的话,只是话音很轻,身后的南宫玥无法听到。
交谈了很久,小铃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在结束时,微微摇了摇头,用手撑着下巴说道:“果然不是很懂你们凡人……”
司徒辰望着那长长的青石小径,“这下山路,恐怕不会那么平静啊……”
“凡人凡人,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妖域啊?”小铃显然不想在这片妖域久待,即使她也是只妖。
“两天多的脚程吧,不过剩下的路,应该不会碰到什么厉害的妖怪了。”司徒辰说道。
“应该……难道凡人你以前走过这片妖域?”小铃好奇地问道。
“走过,不过不是这条路,当时也不是我一个人……”司徒辰语气中似乎有些感慨。
“哦……那你以前有没有遇见什么厉害的大妖啊?”
“遇见过一个石妖,它巨大无比,名字叫做‘昊’,只要是有石头的地方,不破它本体,便永远无法赢它。”司徒辰回忆着说道。
“这么厉害啊……那凡人你最后打赢它了吗?”
“哪敢打啊,看到它现身我们便拼命地跑,最后堪堪逃出了昊的石爪。”
“要是那石妖当时把你埋了多好……以后我就不会被你伤了翅膀,也不会跟着你来这种地方了。”小铃想入非非地说道。
“然后你还在你那破林子里不断地恶作剧?”
“什么叫做恶作剧!我偶尔也是能有一点收获的好吧,有一些凡人就直接被我……被本妖吓破了胆,然后丢下行李包袱什么的就跑了,有的凡人包袱里还有很好吃的东西呢~”小铃一脸回味地说道。
“……就你这出息,一辈子只能当小妖。”司徒辰淡淡地说道。
“嘁,自我成形的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还不用担心其它妖吃掉我,因为它们都追不上我,嘻嘻~”小铃得意地说道。
“还真是不用考虑和承担任何事情的小东西啊……”司徒辰感叹着说道。
“凡人你羡慕?那跟本妖混吧,咱们再回到那边林子里,我做老大,你做老二……”小铃一脸兴奋地说道,似乎已经臆想到自己骑在司徒辰脑袋上为所欲为的情景了。
“我和你不同,我身上有负担,过不了那种生活的。”司徒辰语调忽然变得深沉了,眸子里的色彩让人看不清是在想什么。
“嘁,凡人真麻烦。”小铃瘪了瘪嘴,为自己不能当老大而遗憾着。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听到身后有拔剑的声音。回头看去,五六只长相怪异的妖怪已经包围了南宫玥。
“果然这条路不安稳么……”司徒辰拔出锈剑走了过去。
一刻钟后。
司徒辰看着锈剑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头,然后自言自语道:“反正也是锈,懒得擦了……”说着便把剑收回了鞘中。
踢开了地上拦路的妖物尸体,南宫玥冷冷说道:“就是不用你帮,我一个人也能对付!”
“怎么?还在闹别扭啊,”司徒辰笑了笑,“前面的妖物会变多了,最好团结一点……”
司徒辰话还没说完,南宫玥就已经走开了,完全不听司徒辰的劝解。
“唉,大小姐脾气……”
之后下山的路,不出司徒辰所料,变得更为坎坷和艰辛,妖物的数量突然就增多了。
那些妖物仿佛疯了一般朝着两人扑咬,即便是那些修为低实力弱的妖物,也像是饥渴了数百年一般,拼了命地攻击。因为激动而带着血红的一双双充满戾气的眼睛,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而这些妖物的数量也实在不少,多得如同过江之鲫、土窝之蚁,让人看的实在是心寒。
虽然手中执有名剑,但南宫玥仍然好几次都差点被那些残暴的妖物给钻了空子,要不是司徒辰替南宫玥挡了数次,南宫玥说不定早就在妖物的侵袭下受伤殒命了。
常言道,上山远比下山难。但司徒辰两人,下山却花了比上山多了不止一倍的时间,并且在成功下山后,妖物也没有完全消失,那些不惧死亡的妖物实在让两人有些精疲力竭。
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两人准备在原地休息休息再上路,却没想到在休息的时候,从另外一个方向,来了几个熟悉的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华服少年,手中拿着一柄不凡的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子矮小长相不敢恭维的中年人。再后面,是两个姿色不俗的少女。
“啊~小妾,我想死你了~”司徒辰大喜,一个熊抱抱向了白泪荆,被后者轻易地躲了开来。
“登徒子,你果然没死。”白泪荆语气中似乎有些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你相公我是什么人~”司徒辰得意地说道,用力地拍了拍胸脯,却被自己拍了个面红耳赤,剧烈咳嗽了起来。
楚陵望着咳嗽的司徒辰笑了笑,视线一转,盯在了南宫玥身上,握了握手中的剑鞘,“这位不就是那个南宫世家的大小姐么……”看样子,楚陵似乎对南宫玥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毕竟是南宫玥蛮横在先,而楚陵的性子较为直爽,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
南宫玥看楚陵对自己神色不善,丝毫不甘于下风,没有与楚陵对视,而是将视线转过别处,语气中带着轻视,“怎么,你以为与珏儿打成平手就能与我南宫家箱庭抗礼了?”
“世家?”楚陵嗤笑一声,“无非就是多些废物而已,又有何惧?”
看着这两人一见面就要掐起来,司徒辰连忙挡在了两人中间,“你们要掐架出去再掐,现在还是好好保存体力对付妖物吧。”
“司徒公子,伸手过来,让我再看看你的伤势。”看见司徒辰气色虽有好转,但还不算完全恢复的模样,陆鸢对着司徒辰说道。
“……”司徒辰忽然露出警惕的神色,退后几步,“你这次诊病,不会又要扣我的报酬吧。”
陆鸢一愣,然后甜甜对着司徒辰一笑,说道:“你怎么知道?”
“……那就不用看了,我没事,我很好。”司徒辰连忙拒绝道。
“为了身外之物,连性命都不想要了?”陆鸢说道,捋了捋垂下的青丝,“算了,这次诊脉不收你费用。”陆鸢做出了让步。
“真的?”
“真的。”
“那你诊吧。”司徒辰伸出了手。
陆鸢将白皙的手指搭在了司徒辰的手腕上,但却在诊之前说道:“这次虽不收费,但你的报酬减半,再扣除上次的费用……”
司徒辰脸色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