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庐州是个好地方,居于大汉中心,不与国境线接壤,自然也无连天战火。
位于水乡富饶之地,绿水青山,物产丰富。论富饶,大汉三十六郡再不出更好的了。
寻常百姓的日子是平平淡淡,街上熙熙攘攘,桥下有青水静静流淌,只是今天这日子,注定是坏了些。
只听一声响,一条不小的主街上一个人影被踹了下来,撞碎了酒楼二楼的木栏,重重摔在地上,惊扰敌人无数。
那几个打手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一脚踹下去,抱着摔断的腿哼唧。
在偌大的庐州郡,这还是头一遭。躺在街上半死不活的姓李,名精弘。其父李志乃是庐州八百骑兵校尉,领军一方,旗下皆是郡内精兵,便是郡守平日里也要礼敬三分,其子李精弘更是横霸一方,鱼肉乡里,将膏粱子弟将门种的身份做的十分敬业。
可今天似乎是装上了硬点,大汉二世祖的祖师爷宋璟然来了。
楼上江枫又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背着身后一群高大威猛的汉子,虽然此刻俱已呆若木鸡,道:“是你们自己跟着跳下去啊,还是让我把你们一个个踢下去?”
大汉子们回过神来,满脸狰狞地朝江枫的桌子扑过来,自己的主子都被踹下去了,不把这一桌人弄死回去都没法子交差啊。
“砰!砰!砰!”接连着几声闷响,十几个壮汉犹如一个个皮球从酒楼飞到街上,躺在李精弘旁边与自己的主子一起哼唧,甚至有一个还不偏不倚地压在了李精弘的身上,可怜酒色掏空身体的将门子弟顿时失了半条命,彻底昏厥过去。
闻声而开的店主跑上二楼一看,肝胆欲裂。
“诶哟,我的两位公子哟,你们怎么连李府的少爷都敢惹啊!”四十多岁,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哭爹喊娘道。“趁着还没被抓到,赶快跑吧!!”店主还算心好,劝江枫他们赶快跑。
江枫和宋璟然对视一笑,对方来多少人不是送死多少人吗?
旁边的老头先开口了“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不就是打了个把人吗?男儿自横行,怕他作甚?”似乎是酒足饭饱,老头站起来拍拍肚皮,“我要去北城湖上赏景,你们要去吗?”
江枫施了个颜色给想要拒绝的宋璟然,施礼道:“荣幸之至。”
走之前,三人不忘记带上几壶庐州老窖。
庐州城后北方有小湖一座,如今春意未浓,湖面寒冷,以往的赏景圣地如今人迹罕至。
湖上没了冰,几个人找了艘小船泛舟湖上,正是良辰美景,湖上有风,荡起涟漪道道,手中有好酒,若再有佳人相伴,人生之幸,不过如此。
但江枫抬头看了看老人,暗暗叹了口气,“老人家如何称呼?”江枫问道
酒糟鼻摇摇脑袋,“名字不值一提,叫我松力行即可。”
“松前辈怎么这么有兴致来湖上泛舟?”
“别提了。我老人家这辈子与水结缘,却又偏偏不谙水性。每每有闲心便要来湖上泛舟,坐在船上,倒是能想起年轻时的不少事情。这次自南部国而上,途径几十州,每过一州都要自州内湖上泛舟而过。将来,我不仅要尝遍天下名酒,还要观遍天下湖啊。”酒糟鼻子老头轻笑道。
江枫,宋璟然面面相觑,真是个怪人,不熟水性还偏偏要往水上跑。
有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江枫眼里极好,宋璟然都看不到的时候,江枫已经看清楚了,一共五十骑,身挎银月弯刀,是地道的大汉骑兵。
麻烦来了。
宋璟然笑咧一声,拍了拍身旁一刀一剑:“好久没出过鞘了,我去松松筋骨。”
走之前他有意无意地看了江枫一眼,他知道,江枫要陪这个老头来湖上发疯一定是有他的原因。
酒糟鼻吸了一口酒,却是对远方的喊杀声置若罔闻,对这江枫有一搭没一搭地伤秋悲月。
有两只小船靠近,上面总计有四五十个家丁样的人物,江枫笑笑,这个李精弘当纨绔实在当得不地道。
比起宋璟然来差远了。
看起来他回去不仅是私用兵令调了一队人马过来,还把府上养的打手也都喊来了。
那位刚刚还在地上躺着哀嚎的公子哥现在站在其中一直船上好生意气风发,手指遥遥一挥,两艘船直直冲了过来。
江枫笑了笑对酒糟鼻说:“你先在这坐坐,我去去就来。”
两艘船皆已靠近。
说着江枫跃入湖中,在湖上清点一下便到了其中一艘船上,但另一艘船则是靠在小舟上,船上的人对着酒糟鼻摩拳擦掌。
那个公子哥正是在那条船上,他以为另一艘船上的几十号人已经足够用对付江枫,在江枫被制服之前,先吓吓这个老头。
这就是作为一名纨绔的责任心所在了,难道只能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吗?不!一个混蛋,连孤寡老人都不放过这才稍微有了点境界。
江枫在另一艘船上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的几十个壮汉,其中有几个居然还是有品级的修者,只不过修为低微就是了。
今天被自己暴揍一顿的那些人看来是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实力,不然眼前的人也就不会如此轻视自己了。
只是冲进人堆中一顿老拳,经他们一个接一个踹下湖,冬天的湖水冰寒刺骨,下去的苦不堪言。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江枫甚至都不用灵力,仅凭肉搏即可。对于江枫来说最难得不是如何快速取胜,反而是怎样下手轻点避免一个不小心便打出了人命。
三下五除二,整个船上便只剩下了江枫一个,其余的人全部都在湖里泡着。
回过头来,江枫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酒糟鼻已经被抓到了船上,显然已经毒打一顿了。
此刻那个公子哥让人提溜这老头,警惕地看着自己,眼底有一丝惶恐,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难对付。
李精弘索性拿老头威胁江枫,江枫心中一阵无语,原本自己不可能会让酒糟鼻被抓住,就算两船的人对自己来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江枫其实是想探探酒糟鼻的虚实。
孙晨钟曾经教过江枫望人相面之法,江枫看见这老头的第一眼起,便隐隐约约看见他眉间有凶煞之气,虽然藏得极为隐晦,但还是让江枫瞧出了一丝端倪。
但看现在这个样子是自己走眼了?江枫暗自揣测,那边的倒是等不及了,一阵吵嚷,李精弘见江枫不说话,以为是怕了,又再次趾高气昂起来,大有老头在手天下我有之感。
一面时不时给酒糟鼻踹上两脚,一面骂骂咧咧地让江枫束手就擒。
酒糟鼻此刻没了楼上品酒,船上赏湖的样子,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堪称是逆来顺受。
江枫无奈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确实是走眼了,正准备出手,变故徒生。
李精弘在一脚脚踢那酒糟鼻的时候,一不小心将酒糟鼻的腰间的酒葫芦打翻在地,清色的酒水顺着船板流淌。
其余人还没察觉到,江枫隐约感知到那个看起来平凡无奇,身材甚至略微有些矮小的老头,身上的气势轰然升起,节节高升。
看着地上的酒葫芦,酒糟鼻叹了口气道:“唉???本是壶我留了好些时日舍不得喝的好酒啊!”
于无声处闻惊雷。
整个湖面陡起波澜。
仿若有长龙吸水,惊涛骇浪。酒糟鼻一手伸出,向下轻轻平压一下,以他为中心,一道看不见的波纹急速飞射而出,脚下的船在一瞬间被炸作碎片,江枫急忙向岸上掠去,却仍是被余威波及,冲飞出去直至撞断一棵树后才勉强停了下来,再回头震惊地望去的时候,湖里几十个人在里面折腾,酒糟鼻一个人站在湖面中央,双脚贴着水面站立,宛若天人。
似乎还是心痛,道:“可惜我的一壶好酒啊!”
宋璟然双刀淌血走来,看来那边也解决地差不多了,这边的动静太大了。他惊愕地看着岸上的江枫道“什么情况?”
江枫苦笑道“撞到宝了。”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李志带着李精弘在宋璟然门前长跪两个时辰请罪,所有参与此事的兵士和家奴一律收了脑袋。
那一天,宋璟然笑笑拍了拍李精弘的肩膀,作为代价,让他做向导,宋璟然逛遍了整个庐州的上好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