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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几人心

“望帝春心托杜鹃”历经五帝的望帝归再一次迎来了它的主人。

黎水之畔的望帝归,与祈宸殿、凤坤宫、紫微宫为锦绣王朝的四大宫殿,为昔日上皇宠妃蝶皇贵妃的寝宫。后来,望帝归走水,蝶皇贵妃丧生,上皇也因此大病一场。

一年后,上皇为了纪念蝶皇贵妃,特意命人在原址修建望帝归。

在宫人的眼中,蝶皇贵妃是一个传奇。一朝选在君王侧,三千佳丽宠一人。

五年后,一个女孩的出现差点引起宫中的轩然大波。那女孩名唤燕缘,是上皇在民间的沧海遗珠。原来,蝶皇贵妃没有死,她从密道中逃了出来,被人救回红颜阁。

今日,回来的便是燕缘,也是当朝的九公主意欢

史天云站在一旁,听着宦官贾谦虚细声指挥,时不时的尖叫声扰的他心绪不宁。虽说皇上派贾谦虚协助他,可谁都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监视。“王爷,公主快要回来了。”贾谦虚道:“老奴终于可以盼着公主出嫁了。”史天云嗯了一声,面上不知是喜是悲。十日前,皇上下令他暂停手中公务,接手布置望帝归。昔时,史天云以为是那宫不受宠的娘娘搬来居住,几日后他发现,望帝归的摆设物件皆来自藏宝阁,件件都是珍品,一问才知,是九公主意欢即将回来了。

九公主,意欢。史天云闭上眼睛,他不愿去想。意欢,他视为知己,如同冷霜子,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出生入死。公主对他的情义,他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第一次见到意欢的相貌时,自己才明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描摹的女子有多美。

半年前,史天云送意欢离宫,两人骑马并肩而行,相顾无言。分别前一刻,意欢道:“史天云,若我们之间没有娜娜,你会爱上我吗?”没有等到史天云回答,意欢便打马前行,留给史天云一个坚强的背影。三日前皇上派贾谦虚下旨赐婚,逼迫娜娜离开一字并肩王府。史天云将锦绣城翻个底朝天,甚至去梧桐林询问怪老子,也没有找到娜娜。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官道上,一人打马驶来,带来淡淡的梅花香,还有几滴鲜血。“快点,让开”马上的女子催促道。路旁的行人只道她回家心切,唯有几个眼尖,认出那女子的身份,暗自心惊怎么会是她,也看到马上横躺着的另一女子,血迹,正是从另一女子的身上流出。皇宫近在眼前,马上的女子驱散阻挡的守卫,有鞭子狠抽马儿的屁股,冲进皇宫。马鞭过处,几下鞭痕打在守卫的脸上。

马儿在黎宫横冲直撞,终是冲撞了新进宫不久,又刚被皇上恩宠的苑嫔。苑嫔仗着自己受宠,执意让太监拉住那马,想要打女子两耳光。马上的女子素来是个不见吃亏的主,大闹曲院风荷。消息传至史天云的耳朵,史天云大吃一惊,匆匆忙忙的往曲院风荷赶来。

史天云赶到时,皇上已在那里,苑嫔被打得鼻青脸肿,坐在一旁啼哭。曲院风荷内一片狼藉,素手红裳,宝马良驹,一人一马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下臣史天云见过皇上和嫔主,嫔主受惊了。”温润的声音如沐春风,女子不自觉的抬头,痴痴的望着史天云,人道白衣卿相,少年得志,便是如此,可惜,史天云不是自己的良人,而是娜娜的。想到娜娜,女子皱了皱眉,她不喜欢皱眉,皱眉容易让人多愁善感,红颜易老,可是最近,她频频皱眉。

女子理了理心绪道;“不知皇兄可安排好欢儿的寝宫。”史天云回头,夕阳下,意欢展颜如初。“公主”一见钟情,那时,对意欢动心。一年后,史天云与意欢在云州看夕阳,意欢问起史天云是什么时候她最美,史天云答道夕阳下的你最美。

望帝归,依旧是进进出出,来人分成几批,有各宫妃嫔派宫女前来问候,苑嫔得罪九公主之事,在后宫传开,给各宫娘娘无形间敲了个警钟。有承衣局、承膳局送来宫服和食物,有承事局送来宫女太监,被意欢拒绝。她不喜欢被人服侍。自己在红颜阁长大,天天被师父督促练武,长大后,又东奔西走,早已习惯自己动手解决一切问题。回宫后,含笑在身旁服侍,也是取个衣服,领个食物。也有太医院听说自己受伤,派太医前来问诊的。可惜,病重之人之人不是她,而是躺在床上的娜娜。

回宫的路上不平凡,可谓危机四伏,跟踪,迷香,最后还救下了受重伤的波娜娜。意欢呷一口清茶,望向外面,朗朗乾坤,史天云站在门外,面上一片平静,不远处,驻扎的是御林军。“可笑,自己若要出去,这些虾兵蟹将还能困得住自己。”意欢向史天云挑挑眉:“天气炎热,史大人站在外面不累吗,进来坐会儿。”

史天云道:“不了,男女有别。”

意欢轻哼一声:“史天云,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拗口了吗。”

锦绣王朝,顾名思义,山河锦绣,相比前朝,锦绣王朝国风开化,没有男女礼教大防。相反,女子可以如男子一样骑马射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有权利追求幸福。当然,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休夫。意欢的表姐,肃王爷的女儿祁连郡主甘愿贬为庶人,和情郎厮守一生。

闲暇的时候,意欢也动过这样的小心思,过起男耕女织的平凡生活。她只是想想,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注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要不然,她与史天云早就成了,何必要立下半年之约。君若未娶,我便嫁于君。当年,望帝归的一场大火,烧碎了母妃的心,逃出皇宫后,母妃将自己送进红颜阁,希望自己平安的度过一生。

这半年,意欢浪迹江湖,行踪不定。别人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尊称大侠。而她偏偏得了个小魔女的称号。江湖中人一提到她,闻风丧胆。回宫,是不得已的选择,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皇上飞鸽传书,提醒意欢皇太后的寿辰到了,让她赶回宫来庆祝。想到皇祖母的疼爱,意欢答应了。

太医已走,史天云踌躇不前,意欢看着心烦,挥手道:“史大人,跪安吧。娜娜姐醒来,本公主会派人通知你的,今日晚宴还需大人劳心打点。”“好”史天云道。意欢望着史天云离开的身影,心里泛起阵阵苦涩。什么时候,他们可以用一个字结束对话。原来,史天云的目光从未为她停留,有一瞬间,意欢起了杀娜娜的念头。

晚宴,在一片祥和中进行,天生的敏锐性让意欢嗅到了宴会的不简单。世子巴结,皇祖母有意无意的介绍。敏慧如她,又怎能觉察不到这其中的猫腻。两位姐姐过后,接下来的那个人便应该是她。笑语晏晏中,意欢周旋于各世子中间,把他们迷得七荤八素。

月光如水,照射在听莲阁的两道身影之上,一黄一白。望帝归内,意欢抚着灵犀琴,手指拨动中,一曲《梅赋》响彻云霄,琴声付相思,相思有谁知。一如膝上的灵犀琴,心有灵犀一点通,父皇与母妃经历诸多磨难,才在一起,最后爱情也不是被大火化为灰烬。

“史卿,你终是伤了意欢的心。”锦绣王朝的帝君阴奕徵开口道。

史天云道:“皇上,天云不敢,臣非公主良配,公主应有更好的人珍惜她。”

“良配,珍惜。”低低的琴音中史天云听清阴奕徵的话,大吃一惊。“史天云,朕不想让九妹重蹈覆辙,更不想让意欢沦为棋子,所配非人。”君临天下,留不住红颜在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和戎公主效仿昭君出阳关,换取边关和平,百姓安居乐业,容韵公主自愿下嫁丞相之子,争得丞相支持阴奕徵登基,就连乌娅,在最后拱手让人,成为慎亲王的王妃:“史天云,与意欢完婚吧。三个月后,朕准你娶娜娜为平妻。”

史天云道:“皇上,臣..。臣..”史天云不知自己要如何婉拒皇上的好意,意欢,史天云不想伤害,娜娜,史天云不想相负。

阴奕徵道:“史天云,朕知道你是为了欢儿好,可欢儿原本就不属于皇宫。算了,一切随缘。最近。鞑靼前来朝觐,带来的是国宝七巧玲珑心,这事你多留意。”

琴声变得如泣如诉,似情人不忍分别。“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妩色轻声吟道,若在以前,她会在一旁劝解,可今日,她却不知如何说起,都道情关难过。

房内传出微乎其微的叹息,“既然已醒,便出来吧,娜娜。”月光下,庭院中,意欢与娜娜比肩而立,让妩色自愧不如。意欢道:“查到了什么?”

妩色屈了屈膝道:“刺杀娜娜姑娘的是青城派弟子,三个月前,被何照言驱逐出师门,昨日才回到中原”

意欢点点头道:“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妩色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前往拦截。”

“不用”意欢打断妩色的建议,江湖上的传闻,她或多或少的耳闻,贸然行动,容易打草惊蛇:“七巧玲珑心有消息了吗”

沉吟片刻,妩色道:“七巧玲珑心,为鞑靼进贡锦绣王朝的贡品。”一霎那间,意欢理清了整件事,久久围绕在她心间的谜题豁然开朗。既然有人敢动他的人,那么,她不介意陪对方玩玩,至于七巧玲珑心,她也会让对方双手奉上。”意欢呢喃道:“史天云,我为你做的一切,你可知道。”

“公主,天云他——”娜娜突然发声,为史天云辩解。这半年,波娜娜陪伴在天云身旁,亲眼看着他改变,从普通臣子到合格的政客。造成史天云改变的人近在眼前,意欢公主,史天云不敢忘,也不能忘,正如含笑出阁那日所说,史大人,你现在的幸福是公主成全的。睡意袭来,娜娜的声音变得如蚊子般细小,娜娜无力的合上眼睛,任由妩色扶着。

意欢望了一眼陷入昏睡中的波娜娜,对着妩色道:“她交给你照顾,我出去一趟。”出门前,意欢观察了一下天空,天空已不像前几日赶路时那般群星闪烁,有些阴沉沉的,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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