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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涉江湖

很快,上官玉儿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因为这个叫做狄凌的包袱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她走到哪里,狄凌就会跟到哪里,就算玉儿说自己去如厕,他也会寸步不离守在门口,就连客栈住宿,他也坚持要和玉儿住一间房,让玉儿睡床上,自己就简单在地上打个铺盖。这让上官玉儿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管是在宫里生活还是在上官府里生活,她都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所有人都得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上官大人”,女皇视自己为己出,但毕竟也是亲疏有别,而她长大后,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女皇手里的一颗棋子,一把杀人的刀罢了,她厌倦这一切,却不知道怎么逃脱这一切,狄凌的存在就好比炎热夏日一股清凉的风,令上官玉儿黑白的世界中多了那么一丝色彩。

这日,他们来到虚真山山脚一间客栈里吃午餐。

或许带上他一起闯荡江湖,打发寂寞无聊的岁月倒也不赖,沿途的风景多亏了他一路的叽叽喳喳,也不至于那么冷清。

上官玉儿盯着面前狼吞虎咽的狄公子,这样想着。

“玉儿,你怎么不吃啊,我的祖宗,江南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真想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狄凌大口大口地将食物点心往自己嘴里塞。

“我说了多少回啦,在外面不要叫我玉儿,我现在是男人,你得喊我一声浮尘公子。”上官玉儿急着紧拽住他的衣角,小声地叮嘱道。

狄凌不理会,反将一个盘子舔得干干净净的,上官玉儿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么?”

“所以我这辈子要做个饱死鬼!”狄凌放下盘子,冲玉儿嘿嘿一笑,丝毫不顾及自己贵公子的形象。

玉儿扶额道:“你是当朝宰相大人的公子这事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的吧?”

“说到这事,我也得想个化名,万一那些人发现我是宰相公子,把我绑架了,威胁我老爹给金银财宝怎么办?浮尘公子,你起名字这么有文化,你帮我也想一个呗。”狄凌嘴上虽然说着话,但手里仍没有停下拿点心的动作。

“狄大人声名远播,但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谁会认识你,改什么名字,我是情非得已才必须用化名。对了,我们明天就要上虚真山了。”

“对了,我一直都忘记问你,你此行目的到底是什么,”狄凌放下手中的东西,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我们去虚真山做什么?”

“拜师学艺,认虚真教的墨白真人为师。”

“你……”狄凌声音放低下来,“你都已经是女皇身边的第一侍卫,武功那么厉害,还要拜师学艺呀?”

“圣贤有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中武功比我更胜一筹的人多得去了,这位墨白真人据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就是因为虚真教掌门人传承下来的一套隐灵神功,我这次去,就是要学到这套神功。”

“难道,你想做武林第一?就像女皇一统天下那样统一江湖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提高自己的功夫,以后好为女皇陛下效力罢了。”

正当两人私语时,隔壁传来一阵声响。

两人向那边望过去,桌子上坐着一名妙龄少女,她的手腕被一个髯须满面的黝黑大汉紧紧扣住,坐在对面的是一名身形瘦削的青衣公子,桌子上的碗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估计就是刚刚的声响。至于那位青衣公子,上官玉儿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却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见到他,我会觉得害怕?”上官玉儿心里一惊,紧握住自己的佩剑,静观其变。

“好狗不挡路,识相点,给老子滚开!”壮汉站起身来,欲拉少女离开。

青衣公子也同样站起来,拦在壮汉面前:“壮士,还请放了这位姑娘吧,我愿意付你银子,还这位姑娘一个自由之身。”

他越恭敬,壮汉就越放肆,甚至出手给了他狠狠一拳,青衣公子立刻被打倒在地,口出喷血。

壮汉不屑地呸了一句:“我当什么人敢拦我诸葛无花,原来是个不会功夫的小孬种,哈哈哈!”

“这人也欺人太甚了!”狄凌不满地唠叨了一句。

“别多嘴,”上官玉儿一股凌厉剑般的眼神投向他,“这个人是江湖有名的采花贼,别惹事!”吓得狄凌立马闭住了嘴巴。

诸葛无花正拉着那位少女绕过青衣公子离开,那青衣公子却抱住了他的腿:“壮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还望壮士放下过去的罪孽,重新做人,也给自己积德吧。”

诸葛无花气得朝他狠狠踢了几脚:“臭小子,你还有完没完啦,是你自己自找苦吃,不要你这条小命!”

青衣公子被踢得鲜血直吐,任凭诸葛无花拳打脚踢,丝毫不肯放开双手,放诸葛无花一行离开。

这一顿打,倒是激起了狄凌的正义心,他大喝一声“住手!”

诸葛无花停了下来,放开少女的手,一脸质疑地在寻找刚刚发声的主人。

狄凌不顾玉儿的拉扯,走了出来,大声训斥道:“你这家伙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这位仁兄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还坚持着要帮助这位姑娘一把,你就不能遂了他的心愿嘛?再说他刚刚都说了愿意付你银子啦,你还不知趣!”

上官玉儿无语:“跟一个采花贼说这么多干什么!真是傻子!”

诸葛无花一脸怒气地看着狄凌,说了句:“多管闲事!”正欲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吓得狄凌用手肘挡住脸。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玉儿运用内力将桌子上的杯子向诸葛无花的方向飞快扫去,正好打到诸葛无花的手腕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臭小子!”诸葛无花这时发现前方向他投来暗器的白衣公子,急速飞到他面前,想给他狠狠一拳。

怎料白衣公子反应更快,抽出宝剑与其大战起来。

一时间,客栈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只留下狄凌、那位少女和躺在地上的青衣公子。

采花贼胜在脚上功夫厉害,轻功一流,但在客栈这狭小的空间内却毫无施展,倒是白衣公子的剑术出神入化,一会如仙鹤展翅般行云流水,一会如蛟龙出海般波澜壮阔,令人眼花缭乱,让诸葛无花丝毫发现不了破绽,不到几十回合,便节节败退。

诸葛无花发现这是高手,便不作纠缠,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走了,只留下一句:“小子,后会有期!”

上官玉儿看着他跑走的方向,轻蔑一笑,将宝剑放回原处后立刻走到狄凌面前问他有没有事。

这时那位少女将青衣公子扶起来,对他们三人作了深深一揖:“感谢各位公子们今日的搭救,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上官玉儿冲她摆摆手,给了她一锭银子,柔声说道:“快回家吧,别让你父母担心。”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少女拿着银子感激地说道,然后跑开了。

狄凌扶着青衣公子坐在桌子上,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青衣公子拿出方巾擦掉嘴角的血,自嘲道:“在下不才,硬出风头,让两位公子见笑了。”

“公子真是客气了,公子贵有侠义心肠,就算打不过那个坏人还为那位姑娘拼命,这种高义之心真值得我辈学习呀。”上官玉儿看着狄凌一脸讨好般地“奉承”这位青衣公子,不由得有些作呕反胃。

“公子真是见笑了,在下李一卿,不知两位公子大名?”他用手蘸了点水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狄凌,”狄凌也学他用手蘸了蘸水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位是上……”他差点说漏嘴,被玉儿狠狠的一瞪给吓了回去,“这位是浮尘公子,漂浮的浮,尘埃的尘。”

李一卿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这位一身白衣的公子,心想果真是气宇非凡,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他抱拳道:“浮尘公子不仅武功盖世,模样也是举世无双,举手投足之间犹胜仙人在世。”

上官玉儿只是点点头,心里却早已把他当做油嘴滑舌之徒,和狄凌归为一类了。

李一卿继续道:“不知两位公子是欲往何处?”

“哦,我们要去虚真山。”狄凌这个大嘴巴立刻透露出来,让玉儿心生懊恼后悔不该告知的。

“呵呵,不知二位去虚真山作甚?”

“去找一个墨白真人,拜师学艺。”

“原来如此,明日就是虚真教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了,这些日子去虚真山的人多半都是为此,你看,我却给忘了。”

“难道李公子也是要上山学艺吗?”狄凌继续问道。

李一卿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来,对他和玉儿说:“狄公子,浮尘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正踏出客栈的门槛,狄凌追上来问:“哎,你就这么走啦,我还不知道你住哪里呢,我要怎么去找你呀。”

李一卿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有缘自会有相见的时刻。”

“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李一卿消失在人群中后,上官玉儿对狄凌说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这个人挺有趣的,令我想跟他交朋友了。”狄凌答。

“我看你是巴不得跟全天下的人交朋友吧,时辰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

“哎哎,这不早什么呀不早,才刚用过午膳就不早了,你整天不是呆在房里就是呆在客栈吃饭,你也不怕憋死呀,走走走,我们出去看看风景吧。”狄凌挽着上官玉儿的胳膊,生拉硬拽,硬是把她给拖了出去。

山脚下的集市倒是热闹得很,狄凌看见一群人围着在看什么,也凑热闹地上前看去,才发现是虚真教的招徒榜文。他招呼着上官玉儿赶紧过来看,只见文中如此写道:

“本教传承至今,已有百年历史,现为发扬本教武学传统,面向武林招收若干徒弟,只限青年男子,无谓功夫深浅,虚真教真诚欢迎各位的到来。”

狄凌扫了一眼女扮男装的玉儿,将她拉到一旁无人之处,问:“你就不怕你的身份被揭穿吗?”

玉儿笑着说道:“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看得出来呀。”

“不是呀,我听别人说这个墨白真人很厉害的,我怕到时候他识破你是女子怎么办,会不会把我们俩赶出来呀。”

“放心好了,走一步看一步,不过你确定你要和我一起去虚真教学武吗?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学武功的吗?

“我怎么舍得你这个傻丫头一个人去冒险呢,再怎么不喜欢,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的。”

“你……”狄凌的认真,让玉儿略有一丝不知所措,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狄凌又从认真恢复到以往的嘻嘻哈哈,打趣道:“哎哟,干嘛这么严肃呀,走,我们去那边看看,那边好像很多好玩的东西。”说罢,自顾自地走开了。

上官玉儿跟在他的身后,微微一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混入虚真教,难道正的如狄凌所说,墨白真人真的会拆穿我的身份,发现我是女子之身吗?”

次日,上官玉儿换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装束,将长发挽起扎在脑后,编了个时下最流行的男子发型,狄凌看见这一身,简直惊为天人。

“浮沉公子,你真是绝了,我要是女孩子,都快要爱上你了。”

“油腔滑调,没个正形,今天要去拜师,不穿正式点怎么行?”

“是是是,浮尘公子教训得是,那我狄凌公子这也去梳洗打扮一番,以免让浮沉公子面上无光啊。”

“你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再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我不理你了。”

“哎哎,别呀别呀,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嘛,那我现在去换一身衣服,嗯,等我哈。”

“好的,我去楼下吃点东西,你弄好了就下来找我吧。”

虚真教建立在虚真山顶上,虚真山上终日白云缭绕,自有一股神仙居住的风光,加上山上空气清新,比起人间,更有一股清理洒脱之貌。

狄凌上山一路上看着风景,嘴里说个不停,江南水乡之景对于一个久在长安的深居宅门的贵公子来说,一样比一样新鲜,一处比一处好玩,但上官玉儿却毫无欣赏风景之心,她一心只想快点到达山顶,早日通过考核,成为墨白真人的徒弟。

前来投入虚真教门下的弟子也不少,大家各自排好队伍,上官玉儿粗略地计算了下大概有三百左右武林人士前来投教。

然而教中一位弟子却说掌门此行只招二十人,并从中只招一人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这让前来投考的众人吃了一惊,卯足了劲也要考上武林中四大名门派为首的虚真教,而虚真教的隐灵神功,更是大家倾慕不已的东西,墨白真人当年刚刚出江湖时才学到第五层,便已是天下无敌手,可见此神功的厉害之处。如今墨白真人已学到第九层,却再也没人见过他动手,隐灵神功最高有十层,需要一层一层往上修炼,而修炼此功者,只有虚真教掌门人的弟子才能得到掌门亲自真传。据说,墨白真人门下只有一位弟子,除了虚真教门派的教徒之外,江湖无人知晓他是谁,也无人知晓他是否得到墨白真人的真传,而墨白真人此行却破格再收一人作为关门弟子一事,让大家对那位弟子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这位弟子便是狄凌和上官玉儿前日在山脚客栈所见的那位青衣公子,也是虚真教的大师兄李一卿。事实上,墨白真人并未传他一星半点隐灵神功,只让他学习了教中其他的功夫,起初是一些简单的心法入门,之后他求着师父教了更多的功夫,天资聪颖加上后天的勤学苦练,随着他年岁渐长,由一度连初级弟子打不过到最后虚真教上下,除了掌门墨白真人和掌教墨青真人,已经无人是他的对手。

然而墨白真人却再三叮嘱他行走江湖时不可妄自动用功夫,凡事能忍则忍,忍不了还得忍。

因此,他下山采办时发现诸葛无花欺负那位妙龄少女时,只是一味好言相劝,并未动用武力,以至于被人欺负那么惨,也忍着不用武力解决。

狄凌和上官玉儿发现他时,他正穿着虚真教的教服。

“原来你是虚真教的弟子呀,你这家伙,难怪当日说什么有缘自会相见这种话,你早就算好了我们今天会见面对不对。”狄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都倍感亲切,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的确有一种想让人亲近的魔力,然而他却有着一层厚厚的保护膜,你每和他亲近一步,他却退后了一大步,让你摸不着头脑,倍觉亲近后又十分生疏。

李一卿依旧没有回答狄凌的话,只是笑着点点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狄凌拉住教中一个弟子,指着李一卿问道:“哎,那个人是你们虚真教的弟子吗?”

弟子看了一眼,答道:“他呀,他叫李一卿,是我们虚真教的大师兄,掌门真人门下的唯一入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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