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雕两翼展开,足有两丈多长,黑压压的犹如一片乌云,在紫萝涧上空盘旋。
它的速度看起来不快,而从涧底飞上来的红球却似流星赶月,速度快得惊人,但红球跟大雕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怎么都追不上它,有时稍微接近,似乎有望追上,但是大雕身子一侧,略一盘旋便将红球甩出老远。
墓生觉得很奇怪,怎么那红球就像有生命的样子,一直追在大雕的身后,来往驰骋,翻转浮沉,非常灵敏快捷。
涧底传来的嘶嘶声越来越响,而那颗红球也变得越来越亮,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大雕忽然降低速度,身子一偏朝着石洞这边的崖壁飞过来。
墓生觉得眼前一暗,大雕已经从眼前掠过。
唰啦啦一阵乱响,崖壁上的藤叶被大雕翅膀带起的劲风刮得剧烈摇摆。
藤条在墓生的手中颤动不已。墓生急忙用力攥紧,屏住呼吸。
冷风过后,接着是一阵热风,红光照眼。
那颗红球急如流星,紧随着大雕冲过。
这下近距离看得比较清楚。
那颗红球只有一颗桃子大小,鲜红炽热,里面似乎包裹着红色的熔岩,翻滚冲撞,随时都会爆裂喷出。
大雕擦着云雾低飞一段,将浓密的云河划出一道深沟,将到前面转弯之处,忽然一声嘹唳的高鸣,振翼高飞,直冲云霄。
大雕似乎不再有兴趣跟那颗红球纠缠,想要摆脱它。
红球却不肯罢休,飞上高空,紧追不舍。
只是红球飞离紫萝涧之后,速度变得慢了许多,不再像在涧中那样快捷灵敏,转折自如。
大雕在上面一个掉头,双翅一合,朝着涧中飞坠下来,犹如弹丸一般,嗖的一声,直钻进了云雾之中。
涧底传来一声嘶哑的尖声,似乎十分的惊恐。
红球到了上空本就比较慢,急忙往回赶,尖叫声响起的时候,红球刚刚落到涧顶,呼的一声,一团黑影冲破浓雾,又飞了上来。
两下速度都很快,眼看就要撞上。
大雕将头一歪,斜刺里横飞出去。
红球突然膨胀,就像是一个火团爆开,一下子变得像磨盘那样大。
火苗四射,眼看就要烧到那只大雕。
只见大雕翅膀一展,一只钢爪向外一弹,一条白影飞射出去。
啪的一声,正打在红球上。
直打得红球火星四溅,滴溜溜乱转。
大雕更不停留,飞升涧顶,到了先前站立的地方,钢爪一弹,白影又飞出,叭的一声脆响,打在岩石上。
喀拉拉,竟打碎了一大块黑幽幽的岩石。
碎石四散飞起,有好几颗,直飞到墓生所站的石洞旁边,砰砰,打得崖壁发颤,尘土砂石簌簌落下,声势十分惊人。
墓生惊魂乍定,定睛看时,大雕已经立在了崖顶,爪子下面紧扣着一条白色的长蛇。
那蛇足有一丈多长,人的胳膊粗细,身上银光闪闪,全是银白色的鳞片,有些已经脱落,有的还挂在蛇身上。
大蛇现在还没有死,身体不断扭曲,血淋淋的嘴巴大张着,只是流出的全是他自己肚子里的血。
蛇身被大雕的钢爪压在岩石上,前端身体垂下来,不停地挣扎,抬起头来,似乎要向大雕反噬,可是后力不继,啪嗒一声,掉下去,撞到石壁上面。
大雕迎风端立,一动不动,甚至都不去看爪下的白蛇,精光闪烁的圆眼一直盯着那颗红球。
那颗红球现在似乎突然失去了驾驭的力量,在涧中上下浮沉,东游西荡。
每当大蛇挣扎着抬起头准备进攻大雕时,红球就变得明亮,飞向那边的崖壁,似乎要助那白蛇一臂之力。
当大蛇乏力摔下来的时候,红球立刻变得暗淡无光,重新荡开。
如此反复了好多次,白蛇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无力,只有自己扭动的分,再也抬不起头。
大蛇嘴里的鲜血哗哗地流个不住,淋淋漓漓,弄得下面石壁上到处都是鲜血狼藉。
终于大蛇不再扭动,只剩下嘴里的血还在慢慢向往淌个不停。
大雕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紧扣的钢爪并没有放松。
突然间,那颗红球急速旋转,变得红光射眼,嗤的一声打向大雕,速度快得惊人。
同时大雕爪下的那条白蛇,也弹起身体,张嘴朝着大雕的胸口咬去。
这两下都事出突然,墓生忍不住啊的叫出了声。
大雕却毫不惊慌,伸出另一只钢爪朝前面一张一收,便已将蛇头抓进爪中,噗的一声轻响,抓了个粉碎。
恰在这时,那颗红球也当头打到,大雕大嘴张开,迎着一叼,将红球叼个正着,一仰头,竟将红球咽进肚里去了。
墓生还怕红球到了大雕的肚子里会把它烧伤,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看看大雕,那雕也正歪着头看他。那眼光似乎很是傲慢不屑。
墓生并不在意,连声道:“好险,好厉害。”
这时墓生才明白这只大雕其实想得到的正是那颗红球,却不知道红球跟那条白蛇是什么关系,竟然会联合起来对付大雕。
危险一过,墓生忽然感到全身乏力,这才发现自己站得太久,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但是看了这一出大戏,他心里很是兴奋,还是舍不得离开洞口。
大雕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低头,对着白蛇的身体又是啄又是撕扯,将白蛇的肚子啄了个稀烂,然后在里面叼住一个什么东西,双翼一张,腾空飞起,乌云罩顶一般朝着墓生这边俯冲过来,来势甚是凶猛。
墓生一直都是站在大雕这边的,没有想到大雕会突然向自己下手,惊叫一声,松手要向后躲闪,双腿一软,身体向后直率出去,噗通,重重摔倒地上。
一阵冷风拂体而过,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墓生的身旁,随即一切恢复平静。
墓生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回到洞口再看时,只见外面艳阳高照,和风轻抚,再没有了大雕的踪影。
墓生向对面崖壁看去,白蛇也不见了,只剩下岩石上淋淋漓漓的血迹。
下面的浓雾完全散开,涧底清晰可见,也没有白蛇的影子。
墓生心里还是不想回到石室去,期盼着大雕什么时候回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直到现在他的心还在砰砰乱跳。
那只大雕不知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跟自己是敌是友,但是它那挺立绝顶的雄姿深深打动了墓生,那么凶恶的大蛇被它轻轻一爪,便抓碎了脑袋。
还有他展翅摩云跟红球游戏的轻松,啧啧,真是厉害。
自己在神女冢的时候只有一个小贱猫,十天里倒有九天见不到它,再说它哪里能跟大雕相比啊。
墓生在洞口又待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见到大雕回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的风着体寒凉,墓生实在支持不住,便扶着墙壁往里面走,刚走了两三步,脚下踩到一块软绵的东西,低头一看,那东西黑乎乎的像拳头大小。
他俯身捡起来看,还没有看清楚,先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想起来,大雕飞近洞口时,自己仰面摔倒,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这是大雕扔过来的。
在飞过来之前,大雕曾经撕破大蛇的肚子,从里面叼住了什么东西,那应该就是这块黑肉了。
墓生摇摇头,笑着自言自语道:“给肉也不给一块好肉,真是小气。”
他扭转身子,扬起手臂,准备将手里的这块黑肉从洞口扔出去。
忽听旁边有人道:“好东西,别扔。”
墓生扭头一看,只见鼎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
墓生看看手里的黑肉,疑惑道:“这个……是好肉?”
鼎玄道:“岂但是好肉,真正对症的疗伤圣药。”
墓生愣了一下。
鼎玄:“这是千年蚺蛇胆,十分难得,是铁鹰送给你的见面礼。”
墓生道:“铁鹰是谁?他认识我吗?”
鼎玄道:“就是那只大雕啊。”
墓生惊讶道:“他怎么知道我?”
鼎玄道:“我无意中告诉它的,没想到他这么有心。嘿嘿,你不知道,他高傲的紧,普通的修真弟子想要跟他套近乎,他都不理哩,没想到跟你这么有缘分。”
墓生不明白鼎玄的话,手里拿着蛇胆,两眼望着鼎玄。
鼎玄道:“这蛇胆要趁鲜吃下去才有功效,不要辜负了它的一片好心。”
说着从墓生手里接过蛇胆,当先走了进去。
墓生一头雾水,跟在后面慢慢走进去。
等他回到石室,鼎玄已经将蚺蛇胆的胆汁沥进从神女冢墓室里带来的那只破碗里面,端到他的脸前,道:“快,喝下去。”
墓生接过破碗,看到里面的液汁呈墨绿色,碗还没有端到口边,刺鼻的血腥味便熏得他只想作呕。
墓生扭头看着鼎玄,鼎玄满脸笑容,冲他连连点头。
墓生无奈,只得屏住呼吸,张口将胆汁全喝了下去。
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十分的难受,但是进了嗓子眼,便觉得热哄哄的一股暖流直淌进他的肚子里。
他刚想开口说话,鼎玄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现在最好运功消化这口圣药。”
等墓生功行圆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洞口方向透进亮光,觉得很是奇怪,怎么半夜里紫萝涧会有亮光,难道是又有什么蚺蛇跟那个铁鹰在这里打架么?
他心里急着想见铁鹰,便站起身向外走,走了几步才感到自己的脚步即快又稳,完全不像先前那样软弱无力,跟踩着棉花一样。
人还没有走到洞口,就听到一阵鸟雀的格磔鸣叫,心里更加疑惑,走到洞口一看,外面竟然已经天光大亮。
平时运功最多一个时辰,这一次运功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自己也没有觉得时间有多长,还以为是半夜时分,没想到竟然过了整整一夜。
墓生心里又惊又喜,这蚺蛇但真的是神奇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