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洞玄等三个人看得分明,原来蛊雕放出的金蚕蛊竟是藏在他全身的羽毛上的。
先前蛊雕藏身在那边的深谷中,大家只看到金蚕蛊成群结队从深谷中蜂拥而出,却不知道这么多的金蚕蛊是从哪里来的,蛊雕又是怎么把他们带到这里的。
原来这些金蚕蛊藏在他的羽毛上,蛊雕身上的大小羽毛何止千百,小的羽毛上藏着一二十个,大的翎毛差不多有一丈多长,三尺多宽,上面可以潜伏的金蚕蛊能有几百。
怨不得蛊雕的身上斑斑点点,那些数不清的斑点全都是金蚕蛊,数目足有几万只。
蛊雕当年跟铁鹰分手,因为自己走的是邪门歪道,常被人耻笑,四处碰壁,养成一种偏激愤懑心理,视天下所有的人为仇敌,听世上所有的话为嘲讽,当铁鹰劝解时,它反而将铁鹰的善言相劝当作冷言讽刺,发誓一定要练出高超的本领给铁鹰看看。
这本是一时的愤激念头,却让蛊雕在邪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蛊雕修炼了好多年,跟铁鹰斗过几次,都以落败告终,而且它能够明显感到自己跟铁鹰的差距越来越远,但是这并没有让它幡然醒悟,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一次偶然的机会,蛊雕听人说南方苗疆地区有一种非常厉害的蛊虫,能够抵挡住普通的飞剑真火,专门饮食修道人的血液脑浆和骨髓,一旦被蛊虫盯住,便无法脱身。
这种蛊虫能够隐身于无形,成群结队,动辄数以千万计,不达目的绝不罢手,又全都是泯不畏死,一旦主人发出指令,便会前赴后继,只知道勇往直前,不见血食决不罢休。
有时候主人无端发出蛊虫,却没有让他们饮食到人的血髓,他们就会反噬主人,这时主人不得已就得舍出自己身上的一些血肉喂它们,不然便无法再驾驭得住,后果不堪设想。
蛊雕此时入魔已深,全然不顾其中的风险,只想着早日得到蛊虫,练成之后,回到中原寻找铁鹰再比个高低输赢,出一口常年闷在心里的那股恶气。
他以为苗疆遍地都是蛊虫,不想到了南方苗疆地区,却是遍寻不着,原来当地养蛊的都是巫人,这些人行踪十分诡秘,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不让外人知道,一旦被人探得巢穴,便会被别的人下蛊,落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惨结局。
而那些蛊虫都是最厉害的毒虫练就,本就十分的奇缺,再加上修炼不易,还要喂上自己的许多血髓,才能够得到少数可以跟自己心意相通的蛊虫,自然宝贵得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样,绝不会给外人知道。
蛊雕听到有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还以为苗疆地区遍地都是蛊虫,可以任意取用,来到之后才知道完全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它在当地东西南北四处游荡了好几年,也没能得到一个蛊虫,不免有些灰心丧气,有心打退堂鼓。
这天来到一个地方,当地人都叫它作大法场,也不知道这大法场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在一座大山谷的谷口看到一些人在那里呼天抢地,悲痛欲绝。
到跟前一听,原来是亲人到前面那座山谷里去采药,不想正好碰上金蚕蛊,命丧谷中,连个尸体也得不到。
蛊雕听金蚕蛊三个字中有一个蛊字,心里一动,留心听周围的人讲,听了那些土人三言两语,断断续续的谈论,隐隐约约听出那个金蚕蛊果然是一种蛊虫,而且是所有蛊虫里最为厉害的一类。
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蛊雕大喜过望,当即向他们所说的大法场里飞去。
所谓大法场就是对面的那座山谷,因为里面常年被一种非常厉害的毒瘴所笼罩,人不小心进入其中,稍稍沾染上毒瘴,便会全身溃烂,腐蚀至骨髓而死,有进无出,活着进去,人死了,连个尸体都看不到。
因此当地的人就将它叫作大法场,意为屠杀人的地方。
大法场的毒瘴虽然厉害,但是却有东西不怕毒瘴,专门生长在毒瘴弥漫的山谷里。
这是一种仙草,名字叫鹿衔草,因为常年生长在剧毒环境中,它自身不但没有毒,反而有了解毒的功能,只要得到一根草叶,掐下一点点让人吃下去,不管什么样的蛇毒,蝎毒,蜘蛛蜈蚣毒,都能立刻消解得一干二净,当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因此当地的百姓这才冒着生命危险,选择一年中仅有的谷中毒瘴消散的时候,进入谷中搜摘这种仙草,侥幸得到一两根,就能卖个好价钱,全家人后半辈子的吃喝就不用再发愁了。
每年都有不怕死的人进谷去碰运气,也不知道为此死了多少人。
蛊雕现在已经身具高深邪法,当然不会害怕那种毒瘴,那座山谷很大,蛊雕穿云破雾,在山谷里面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他心怀疑问,打算回去再找一个当地的村民打听的时候,前面的毒瘴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吱吱唧唧的奇怪的声响。
那种声音并不大,但是非常繁琐,入耳极其难听,就像是无数小钢锯在铁板上面来来回回地锯,听了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接着对面毒瘴中出现好多的点点,猛一看就像是有无数的小萤火虫成群结队飞过来。
转眼之间,那些黄色的小灯已经飞临近前,吱吱唧唧之声震动人的心神。蛊雕凭直觉知道一定是那些金蚕蛊来了,急忙准备好,等待那些蛊虫的进攻。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来,前面的一片山谷中的毒瘴散去,露出了常年不见阳光的一段崖壁深谷。
所有那些崖壁都是光溜溜,黑黝黝的,寸草不生。
一大群金色的飞虫潮水般朝着蛊雕这边翻卷飞来,那阵势真可以吞没一切。
也是蛊雕该有这次的奇遇,那些金蚕蛊全都是幼虫,尚没有长大成形,自身不够坚固,威力也没有多少,因而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争战,最后蛊雕还是收服了那些金蚕蛊。
大法场就是一个极佳的隐身之地,蛊雕就在那些毒瘴中培养,修炼那些金蚕蛊幼虫,又过了将近两年的工夫,那些金蚕蛊幼虫已经长大,再加上蛊雕的反复训练,金蚕蛊已经颇具规模,练出了好多阵势,对蛊雕俯首帖耳,令行禁止。
蛊雕本来还可以再做得更好,但是它急于回中原显示威风,寻找铁鹰决战,所以决定提前回去。
蛊雕行法将那些金蚕蛊全都禁锢在自己的羽毛上面,对敌时,将禁法解开,放出金蚕蛊,发出指令,那些金蚕蛊就会亡命般朝前冲去,无论是水火风雪,还是刀剑法宝都不能伤到它们,差一点的飞剑甚至会被金蚕蛊吱吱唧唧一阵嚼咬,变成碎渣。
在从苗疆返回中原的途中,蛊雕有意找一些修真之士对阵,一旦放出金蚕蛊,当真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这使得它信心大为膨胀。
刚刚回到中原,正碰上从极西之地大荒山赶来的龙象谷的人马,蛊雕看出对方全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便有意要拿他们做试金石,试试自己的金蚕蛊到底有多少真金成色。
蛊雕当时对阵的正是人面枭,人面枭乃是龙象谷的鸟使,本领心计均是上乘水平,结果双方大战了一个多时辰,竟是旗鼓相当,谁都战胜不了谁,不由得起了惺惺相惜的好感。
蛊雕怕人面枭抵挡不住金蚕蛊,所以并没有释放金蚕蛊,事后对人面枭说起这件事,人面枭果然面色大变,对它能够收服苗疆大法场的金蚕蛊十分的艳羡,如果不是金蚕蛊这种毒虫见血方回,它一定会请蛊雕放出来,开开眼界。
蛊雕不知道人面枭城府极深,十分阴险,还把它当成了莫逆之交,将自己多年郁结在心底的怨愤全都倾吐出来。
人面枭听蛊雕说它要到神剑峰找守山神雕铁鹰一决雌雄,人脸上显出惊异之色,但很快恢复了赞许的神色,大夸蛊雕是真正的英雄,敢于向神剑峰挑战。
人面枭话风一转,道:“雕兄的这份豪气,兄弟我是十分佩服的。不过神剑峰的人一向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做事却是十分的阴险毒辣,你这样贸贸然前去挑战,他们人多势众,难免不会群起而攻,只怕雕兄的打算无法实现呢。”
蛊雕道:“这个倒不必多虑,你不了解铁鹰的性格脾气,跟愚兄的一个样,极端的傲慢倔强,即便是失败,也不会找人帮忙的。再说我跟铁鹰关系非同一般,他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来围攻我的。”
人面枭道:“雕兄既然这样说,那个神雕铁鹰兄弟我是信得过的,但是其他人嘛,他们未必会像我们鸟类一样正直守信,向来都是两面三刀,表里不一,这一点兄弟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雕兄跟人类打交道少,可能还没有见识过他们的卑鄙无耻,所以把他们跟我们鸟类一样看待,保不准就要吃大亏的。”
蛊雕听了人面枭的话,心里开始起了疑虑。他想了一会儿,觉得人面枭的话果然很有道理,不由得犯了难。
人面枭察言观色,就已经知道了蛊雕的心理,却故意道:“不如雕兄在这神剑峰附近一带找个地方隐身,慢慢等待机会,铁鹰总有出山的时候,等碰到了再打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