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蛊雕的身上在没有羽毛飞起来,那些大小羽毛绕着蛊雕的身体组成一个圆环,开始慢慢旋转起来,旋转带起了一股风,吹得中间的血魔焰火苗乱窜。
羽箭圆环越转越快,带起来的风就越来越大,中间的血魔焰被风吹得刮刮咂咂,猎猎作响。
大家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熏炙得人难于呼吸。
不斫和不争抵挡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已经踩到了悬崖边缘。
但是热浪并没有停息的意思,仍然是一波接着一波涌过来,两个人不愿意在师父和众位师兄弟面前示弱,又关心着空中的战局,还在强自支撑着,不愿意躲到下面的山洞里。
他们看到不危和不弃并肩站在师父洞玄真人的前面,看那情形竟像是在为师父抵挡热浪。
不斫和不争都感到很奇怪,难道师父还用得着他们俩来抵挡热浪不成?再说那热浪又岂是两个人体所能抵挡的?
两个人忍不住去看洞玄真人,却见师父满脸通红,挂满了汗珠,只是那汗珠旋出旋干,眨眼间变成了气体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心中疑惑,扭头去看不孤,只见不孤手上抱着不宾,也跟他们俩一样,正看着师父,满脸都是疑惑。
不孤守着师弟不宾,此时感到热浪熏人,怕不宾忍受不了,正准备将不宾抱起来到下面的山洞躲避一下,偶然看到了师父的脸色,不由得大为吃惊。
只有袁不邪一个人没有注意到师父的情形,他正在全神贯注盯着空中。
热浪一波接一波逼过来,大家都暗自提起真气抵挡,除了洞玄,剩余的人都还没有练成自己的护体真气,无法隔绝热浪,而洞玄现在身受重伤,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能照顾别人,大家只能强自忍着。
那热浪越来越强,大家一方面要抵御炙体的炽热,另一方面还要顶住强劲的风力,一多半的人已经感觉到相当吃力,有心跟着不孤到下面的石洞里去躲避。
只有袁不邪一个人看上去很轻松,他就那样垂手站在那里,身体似乎十分放松,没有一点用力的姿势。
那些热浪和强风对袁不邪来说似乎是微不足道的。
这是在不经意中显现出的真实功力,不是袁不邪随便说两句谎言就能掩盖得住的。
大家都震惊于袁不邪的强大实力,但是这种震惊给大家带来的不只是惊喜,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恐惧。
对于所有这里神剑峰的弟子来说,袁不邪绝对是个另类,是一个跟大家格格不入的怪人,他的突然迸发的功夫,他的神秘的身世,还有他孤傲的性格,在在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人就在大家的面前,相去不超过五尺远,但是大家就是看不清他的面目,当真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就在这时,袁不邪回转头对着大家扬眉一笑,道:“哈哈,这只恶鸟黔驴技穷,变成了一只退了毛的鸡。”
大家都对袁不邪报以微笑,不过所有的笑容都很僵硬。袁不邪并没有注意到大家的表情很古怪,扭头接着看空中。
几个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注意到了袁不邪刚才说话的语气和神色,还有那个黔驴技穷的成语。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平时常见的那个袁不邪。
难道学会了某种神秘的功夫,连人的性格脾气都会跟着改变吗?还有,练成了功夫,自然就能说出许多没有听说过的成语吗?
不危听到身边传来粗重的呼吸,转头看时,却见洞玄真人面色苍白,嘴唇发黑,身体在微微颤动。
不危大吃一惊,刚要上前问病情,洞玄真人对着他轻轻摇头,然后用眼睛向上示意。
不危知道父亲不愿意错过空中的这场大战,他知道父亲的脾气,劝也没有用,只得暗自将自身真力提到极致,然后再缓缓发出去,努力在父亲身前树立一道无形的屏障。
洞玄见状,微笑着对不危点点头。
忽听得袁不邪叫道:“恶鸟就要自取灭亡了。”
大家还没有抬头,就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热浪立刻消退。好几个人没有把握好身体平衡,跌跌撞撞向前跨了好几步才稳住。
只见绕在蛊雕身外的那个绝大的羽箭圆环,现在速度快得几乎看不出羽毛的形状。而包裹在蛊雕身上的那团血魔焰也变了样子,所有的烟气火舌都不再朝外攒动,而是向里翻卷。
怨不得大家忽然都感受不到热浪的冲击,原来随着羽箭圆环的快速旋转,血魔焰开始被牢牢固定在圆环之内,所有的烟气火舌突破不了圆环,只能翻卷着向内里烧。
这说明,蛊雕已经将血魔焰发挥到了极致,开始聚集它所有的毒气和血焰,免得外泄。
这是进攻的一个信号。
果然,大家看到绕在外面的羽箭圆环开始向前移动,随着羽箭圆环的移动,中间的那团血魔焰也跟着向前移动。
渐渐地,蛊雕的身体从血魔焰中露了出来。
先是光秃秃的尾部,羽毛已经全都然不见,蛊雕的屁股和圆滚滚的身体也跟着显现出来,变成了酱紫色。
真的就是一只烤鸡的模样。
羽箭圆环套着血魔焰继续向前,蛊雕的脊背,腹部,两只翅膀,两只大腿,前面的胸口逐一显现出来,全都光秃,变成了酱紫色。
翅尖和爪尖似乎还在向下不停地滴着油汁。
袁不邪见了,忍不住喉头一动,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羽箭圆环和血魔焰完全离开了蛊雕,蛊雕现在彻底变成了一只烤熟的烧鸡,挂在天空等着人去吃。
蛊雕忽然张嘴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儿啼,血魔焰从羽箭圆环中间倏的飞出,朝着铁鹰扑过去,眼看就要扑上铁鹰,铁鹰却没有任何反应,既不躲闪,也不反击,似乎在静等着毒焰上身。
忽听得空中传出一声:“愿意自讨苦吃,也由得你。”
大家听了这个声音不大,却就像在每一个人耳边说话一样,非常的清晰。
大家急忙在空中寻找说话人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转眼之间,血魔焰已经扑到了铁鹰身上,将他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时从旁边山峰上飞起一片祥云,淡淡的,若有若无,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那朵祥云飞到战场的时候,那只羽箭圆环忽然散开,所有的羽箭根部都燃烧起紫红色的火苗,嗤嗤嗤嗤,乱糟糟朝着那团包裹着铁鹰的血魔焰射了过去。
噗噗噗噗一阵乱响,所有的羽箭全都射进血魔焰中。
那片淡淡的祥云飞到血魔焰跟前,略一停顿,便绕过了血魔焰,飞向对面的蛊雕。
蛊雕现在光溜溜的,一毛不存,眼看着那朵祥云径直向自己兜了过来,双爪一伸,大嘴一张,一股烈焰带着七八道闪电打向祥云。
祥云并不躲闪,已然按照固有的速度和方向飞了上去。
那股烈焰和七八道闪电都打在祥云上面,倏的消失不见,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点。
祥云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只是焕发出一片霞光,一闪而灭。
蛊雕眼见得火电都阻不住祥云,一声长鸣,闪动着小小的肉翅膀想要躲开。
只是现在所有的翎羽全都失去,法力也随着消失,接连扇动了好几下,并没有将身体移开多少,祥云已经兜头打到。
一声凄厉的儿啼响起,祥云打到了蛊雕的头上。
祥云看上去只有栲栳那么大,还比不上蛊雕的一只钢爪,但是当祥云打中蛊雕的时候,蛊雕巨大的身躯突然缩小,最后真的变成了一只烧鸡大小。
被祥云一裹,完全包住,然后带着它飞走。
大家看到变小的蛊雕在祥云中不停地啄咬,抓挠,却撕不破那片淡淡的祥云,也听不到它半点生息。
大家看了这一幕,不由得都愣住了。
叱咤风云,凶猛无比的蛊雕,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悄无声息,让人觉得难于相信。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只听不争道:“不知道那片祥云是什么来路,蛊雕竟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袁不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道:“那么香的一只烤鸡,不知道被谁捡了个大便宜。”
大家听袁不邪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并且直接将蛊雕叫作烤鸡,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忽听洞玄道:“是灵虚子师叔。”
“灵虚子师祖?”几个人齐声惊叫。
洞玄道:“不错。灵虚子师叔早就到了这里,包括前面的那个大旋风,也是灵虚子师叔的拿手绝技,名字叫作扶摇接天。”
众人听了先是惊讶,接着便是怃然。
那个绝大的羊角旋风竟然是灵虚子师祖发出的,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心里充满了自豪。
原来本派的功夫精深如斯,自己连个皮毛都还没有学到哩。
接着大家便产生了疑问,掌门灵虚子师祖既然早已经到了,为什么不立刻出手把蛊雕和人面枭解决掉,毫无来由的刮什么大旋风啊。
洞玄似乎听出了大家的心声,不慌不忙道:“当时在这里的不仅仅有龙象谷的人,还有另外几个更加凶悍的敌人,掌门灵虚子师叔要出手料理,又不愿意坏了铁鹰的好事,所以便以此来遮掩蛊雕和人面枭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