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的一丝风也没有,高悬的烈日炙烤着大地,龟裂的地表张开一道道死白色的口子,一如少年苍白的嘴唇。四周游荡着些许零零散散的人群,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萎靡样子,间或的可以看到一两具白骨骷髅横在路旁,空洞的眼眶失神的凝望着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爹,娘……”少年无力的呢喃着,眼前的视线愈发的模糊了,步履蹒跚。“肉!”又一个被绝境压迫得崩溃而失去了理智的人,这个满头披发的男子仿佛看见了最可口的食物,贪婪的盯着少年,口水缓缓顺着嘴角淌下,竟如同野兽一般地向少年扑了过来。
“啊!——”少年挣扎着大叫,却猛然陷入了一片黑暗,紧接着一缕光线映入眼帘,少年突的从床头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气。
“竟又是这个梦。‘少年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下床将挂在墙头的一把大锤背在肩上,走出门去。
虽是夏日,山上的晨风也是略约有些彻骨,但少年却一身单衣,丝毫未觉,转过草屋,便看见一黑衣男子伫立在一墓碑之前,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孤坟,久久无语。
“师傅!“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破了这份宁静。
“今天比往常起的要早许多,又做那个梦了?”男子转过身来,俊朗的面容倒是没有辜负他挺拔的身姿。
“是。”少年眼神明显暗淡了一瞬。
“三千次挥击,和往常一样。”那男子并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是!”少年随即解下了身后的大锤,挥舞的呜呜作响。
男子径直走进了木屋,少年见状,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墓碑,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亡妻风轻洛之墓。
“……2997、2998、2999、3000。”少年擦了擦脸上的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收起大锤,向木屋跑去。
“师傅。”少年一进门,看见桌上的小菜,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做完了?那吃饭把。”男子很随意的摆放着碗筷,如此气宇轩昂的一个男子做起这种事情来竟如此妥帖,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嗯。”少年应到,然后坐下便是一阵狼吞虎咽,边吃还忍不住赞叹到,“师傅做的菜,简直比蓝姨做的还好。”说完少年自己却是一怔,嘿嘿一笑,又大口大口的扒起饭来。
“小悠,你跟着我有多长时间了?”男子仿佛没有看到小悠的异样,继续问到。
“大概……快两年了把。”小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算是对自己没有记住日期略表示了一下羞愧。
“两年,嗯,也差不多了。”男子稍作思索,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为师本意传授你御剑之道,但每日只是让你朝晚挥击,午时与傀儡对战,未曾教授过半式剑招与你,你可曾疑惑过?”
小悠愣了一下,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让后认真的回答道:“没有。”
男子一时语塞,不禁摇了摇头:“倒是蠢的很直接。”
小悠低下了头,“师傅救我性命,收留我,教导我,给我做饭,虽然挥那个大锤很辛苦,但是我也很乐意,只要和师傅在一起,我觉得做什么都挺好的。”
男子微微一怔,但嘴里依旧教训到:“果真是个痴儿,为师怎么可能和你老是呆在一起,嫌烦得我还不够么?”顿了一顿,男子又接着说道,“男儿理当志在四方,偏居一隅,能有何作为?让你挥锤,是为了锻炼你挥剑的力量与速度,想要御剑,这些都是必要的基础,两年的时间也差不多让你的身体熟悉并适应这挥击的感觉了,每当剑握在手中的时候,身体自然就会进入到挥击的状态,起码达到了身体与剑的契合。至于剑招,也当然重要,我这里有本剑谱,上面记载了几式基本剑招,够你学个一两年了。”说着从桌下拿起一个包裹递给了小悠,没有在意小悠满脸的疑惑,继续说道,“平日让你练习时都是用的大锤,一开始握剑会感觉有所不同,但用上一天应该就能习惯,这把剑在为师年轻时陪着为师闯荡了一段时间,现赠送予你,其名墨轩,望你好好待它。”言罢,男子递给小悠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小悠很郑重的接了下来。
“虽然你幼时经历了十分黑暗的时期,但生性蠢笨,也没什么能耐走上邪路,此次下山,多多感受一下这人间冷暖,万丈红尘,希望为师下次见到你,不再是这副痴样。”
“下山?我……我给师傅添麻烦了么?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啊!”小悠顿时慌了。
“山下的安玉镇,你常常购置一些食材,也很熟悉了,可以作为你的第一站,至于以后,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男子淡淡的回应道。
“师傅,我……”小悠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眶通红。
“男人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去亲身经历,怎能了解这个世界的广阔。此次下山为期一年,一年之后回到这里,听清楚了么?”男子不耐烦地转过了身子。
“听清楚了。”小悠耷拉着脑袋,很是沮丧。
“为师从未教授过你什么是非善恶,这些东西,你得靠自己的内心去判断。日常训练不可懈怠,剑谱里的剑招要勤加练习。包裹里有日用的盘缠和换洗的衣物,将碗筷清洗干净后再下山。”男子仿佛见不得这个场面,拂袖而去,只留下眼圈半红的小悠愣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