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缕不懈的努力之下,魔域与我们四院的关系,终究是缓和了不少,甚至其与轻洛之间的感情,也被两道渐渐认可了。”
“原本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再借助魔域之手,转圜一下正道与鬼道和毒宗间的关系,要想达到正魔两道和解的目的,也并非全无可能。”
“只可惜,到了三年之前,你师娘,却是坚持不住了。”
“大概是天妒红颜吧,轻洛如此才情兼备的奇女子,却偏偏自出生便染上了绝症。为了实现若缕的理想,她一直在勉强着自己,努力生存下去,可拼上这一身的修为,终究是是无法抵挡天限的降临。”
“若缕得知轻洛大限将至的那晚,便在这太玄大殿之前,足足坐了一夜。第二天,他满眼血丝的找到我,对我说道:师兄,我想和轻洛成亲。”
“两人兜兜转转,近乎半生,为了正魔两道可谓耗尽了心血,却是连成亲这样的事情,也不敢自己随意定夺,我这个当师兄的,又如何能拒绝他的这个请求。”
“虽然我们都知道,现在成亲还是仓促了一些,许多关节,都还尚未打通,可是轻洛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当然,两人也大可隐姓埋名,找一处偏僻之地,过过几天清净日子,只是他们共同努力了这么久,无论如何,也不想就此放弃。”
“我便寻来其他三院的掌门前来商讨,可一时之间,四人都是有些难以定夺,一边是稍一失足,便可能导致多年努力白费的险境,一边是一对四院做出了重大贡献,只是想要在临终之前给对方一个名分的有情眷侣,大义与私情,此时该如何权衡。”
“终究我还是咬了咬牙,敲定了这门亲事,众人见我态度坚决,便也答应了下来。只是我们还是低估了,这成亲路中所遭遇的阻力。”
“此事一公布,在正魔两道,皆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且不论魔教如何,单是四院各自门内,也不乏反对的声音,四院掌门单单是在各自门内安抚周旋,都已经精疲力尽了。而另外的鬼道与毒宗,更是将魔域视为了叛徒,疯狂的对其进行打压。”
“成亲当日,我几乎调动了太玄门所有人力,来守护他们的成亲仪式,可是结果如你们现在所见,仪式被破坏,轻洛身死,若缕也落得个勾结魔教,残害同门的下场,真是讽刺。”
“我一直关注着正道内部与魔教三方的动向,却是忽略了另一股力量。一股既没有归属我四院,也不属于魔教,在暗中蠢蠢欲动的散派的力量,就如同现今的火衣教。”
“如果我再谨慎一些,如果我亲自守护着轻洛,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谁能想到,在我太玄门之内,还有人敢公然行凶。等若缕赶到时,轻洛已然身死,而护送人员皆已迷了心智,竟直接怼若缕出手,若缕仓忙应战,一剑震散了众人,却不想众人却直接身死了,当年楚群的功力,可比前几日你们所见的鬼将罗平,我派他护着轻洛,却也是身负重伤,至今仍旧昏迷不醒。”
“众人所见不假,你师傅所言也不假,他们确实都是中了幻术,杀他们的,也不是你师傅。可是,到底是若缕发狂出手,还是遭众人袭击被迫出手,众人都只会选择自己所愿意相信的。”
“本是为了这修真界,一直在不懈努力的若缕,一天之内,不仅失去了挚爱之人,更是遭受万人指骂,多年努力,全部崩然瓦解。”
“我见过意气风发的君若缕,见过孤高冷傲的君若缕,唯独那个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君若缕,是我最不想见的。”
“当日若缕满身煞气,抱着轻洛尸体,走出了千阑山,无人敢拦。”
“魔域老尊主,本就年事已高,见女儿苦了半生,到最后还是未能收获幸福,当场急火攻心,回到魔域之后,不久便驾鹤西去了,至此,魔域乱做一团。后面你们所见的魔域新主,风轻则,便是轻洛的弟弟,也是你师傅的故交。”
子阳说了许久,终是觉得有些口渴了,便喝了口茶,只是好似仓促了些,行岔了气,呛的直咳嗽。
“你瞧瞧你,急个什么。”谷雨忙站起身子,替子阳抚了抚后背。
子阳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原以为若缕对这世人已是失望透顶,便任由他去了。加之太玄此变,门内乱作一团,我更是无暇分心。虽然我也曾暗中派过人去找过他几次,可是只要他想躲,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寻的见他。没曾想,时隔三年,他居然自己又回门了,而且好似重新振作了起来,我还在思虑着发生了什么,后来得知他收了个徒弟,我才明白过来。”
“小悠,你师傅一生无后,恐怕今后也不会再娶妻,他将你师娘的佩剑赠与你,授你御剑之道,便是将你当作了他俩的传承了。”
小悠登时一愣,望向墨轩;“这剑是我师娘的?可我师傅跟我说,这剑是他年轻时……”
“他个性向来如此,怕是不愿在你面前提起关于轻洛的事情吧。”子阳叹道:“你师父原本就寡言少语,更是不爱向他人解释,当年任意离去之后,又再度回归。门内众人,难免会有其他的想法,你要多担待一些。”
“师傅……”小悠恍然间,又回想起那每日清晨,独自对着孤坟的身影,心中不由的一阵绞痛。
“但是事情也并非毫无转机,对手显然也没有办法在一瞬之间杀掉一名入道巅峰的高手,因此你楚群师叔尚留有一息,而你师傅为了救他,也正在推演古法,若能让你楚群师叔苏醒,便可真相大白。对方没有迷惑楚群的心智,而是直接重创了他,并非他不愿,而是他不能,楚群必定是察觉到了关于他的什么。”
“而这个始作俑者,在前些日子,也漏出了痕迹。”
子阳目光如炬,沉声道:“这场博弈,我们还没有全输。”
事情的来龙去脉,终是在子阳的娓娓讲述中,在小悠面前展开了全貌。
而小悠此刻心中却是掀起了巨浪,久久难以平静。
“我从未教授过你什么是非善恶,这些东西,你得靠自己的内心去判断。”
下山前师傅讲给自己的一句话,在此刻,多多少少,小悠能够理解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