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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涛声依旧

方子

让一段美丽的往事永恒于心底,时常翻出来在太阳底下抚摸,不是更感到温馨和愉悦吗?

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我曾怎样仔细地读过你,我曾怎样精心地用你的名字编成一个美丽的故事,藏匿在我心的深处。我盼望着某一天,在通往图书馆的幽静小径,或是在我晨读的琼仙湖溪水畔,你会绅士般地向我表达你的一片爱意。可是,你没有。

直到有一天,在一次学农锄地劳动中,我这个来自城市的“娇小姐”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正待我气喘吁吁又焦急不堪的时候,你却出现在我这方田畴的尽头。在你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地完成了任务。我把洁白的手帕递给你,你凝视我的眼睛如星。从此,这种穿透心扉的目光,便再也不能让我忘怀。

在我默默仰视你的岁月中,另一个男孩走进我的生活。其实,他一直都走在我的身边,只是我的心因为你而无动于衷。直到你和敏相恋,我才踉踉跄跄地走出由自己设置起来的情感帷帐。

在以后的日子里,心中那隐秘的一隅仍然让我常常想起你。我曾用冻得发僵的手指,在铺满白雪的大地上,一遍遍书写你的名字……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理智的波涛还是将往日的情怀冲得淡而再淡。

也许是天意,竟在这数度春秋后的今天,让你我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不期而遇。

是偶然相遇,还是心之呼唤?默默注视的一瞬,你紧紧握住我的手。那个久违的目光再次穿透我的心扉。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心中深埋着那缕情丝,从来就没有被扯断过。

我们肩并着肩在柔软的沙滩上默默行走,而心中却跌宕起伏,双双鸥鸟在空中盘旋呢喃,海浪拍打着堤岸,发出阵阵浪涛声。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轻轻问。

你深深地摇了摇头,目视着天水一线的远方。你告诉我:你现在事业有所成就,而感情无所依靠。

我心中迷惑不解。你窥察到了我的心思,告诉我说:“你的心早有所属,又有谁能走进来呢?”正在我茫然之时,你突然停下来,重新握住我的手。难道你曾把心托付给过我吗?你的目光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这不可能!否则,为什么不在那个人生的花季向我倾诉你的感情呢?

你说,你家住在偏远的农村,你是地道的农家子弟。你是那个落后山区的代培生,毕业后要返回家乡。自己的前途莫测又怎能再牵走一个城市女孩的心呢?

“那敏呢?”我急切地问。

“我和敏是很好的朋友。我也想你会因为敏而打消对我的依恋。”

你呀!你认为这样做是更爱的表现,可你那颗流血的心就真的把我忘记了吗?你知道,你做了一件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错事。

那么我呢?历经多少岁月的打磨,我已试着从那种难耐的情缘中慢慢地走出来,尝试着我身边的恋人给我的那份真诚的爱,并使我的情感世界渐渐富足起来。

既然我们无缘终日相伴,为什么还让我们在这里相遇?错过的,就应该永远错过,为什么还要在秋风低徊的时候袒露彼此的心灵?让一段美丽的往事永恒于心底,时常翻出来在太阳底下抚摸,不是更感到温馨和愉悦吗?

此刻,面对你的凝视,我自认为已经富足的情感世界,一时间却充满了致命的空虚。

夜幕降临了。渔船伴着渔家从大海深处返航了。你说:“我们要能拥有一条船该多好。”

“你本来是可以有的啊。可现在我的感情之船上已有一位同行者,风雨同舟了数百个日子,我怎么能弃船而去呢?”我这样幽幽的答。

“结伴走一程,好吗?”你问。

我真的不能给你期盼的目光一个满意的回答。倘若我们真的去重拾浪漫,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永无休止的舆论压力和永不停息的良心的愧疚。哪里还会有幸福可言呢?世上有很多无奈的事,错过的一生都难以挽回。

许久,许久。你捡起一只贝壳,向大海中抛去。是要抛弃你我曾拥有过的过去吗?我的心既释然,又有无限的失落。

分别的那一天,你异常的平静,淡淡的言语,淡淡的微笑。你渐渐淡去的背影永远烙在了我心上。

我独自伫立海边,我听见那滚滚而来的涛声……

依旧如昨日般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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