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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学友回到岚岗后,虽然还在继续给孩子们上课。可孩子们看到钟老师和卢老师一起回去,可现在过来的却只剩钟老师一个人,全都认为卢老师肯定出事了,而钟老师所有的开心、笑容不过是掩护自己悲伤的伎俩罢了。

终于在每周五的班会课上,讨论完了这周的学习,生活情况后,有孩子提出了问题:“钟老师,卢老师不回来了吗?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学友其实一直还在母亲过世的阴影中,也没去考虑跟孩子们说卢可心的事情,现在被问到,有点没反应过来:“哦,没事。。大家,大家放心,卢老师本人没什么事,是她妈妈生了病,需要她照顾,所以她暂时来不了了。”

“哦。。”孩子们答应着。

“钟老师,你过来后有没有给卢老师打电话啊?”针叶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

“没有啊,岚岗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没铺电话线呢,我又没有手机,怎么给她打电话啊。”学友无奈的笑了笑。

“那你过来的时候可以在镇上打电话嘛,我想她应该是很乐意接你电话的。”针叶继续说着,其他孩子也都在附和。

“其实我家也出了点事,过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反正明天后天周末了,到时候我上趟街,顺便打个电话吧。”学友不想让孩子们知道自己母亲过世后为自己担心,只是很简单的交代了一句。

“唉,说起来也是那些电话公司太差了,我爸本来早就想买大哥大的,可一问电话公司,咱们这山里根本没信号买了也白搭。不过我听我爸说,马上通信网络要换代了,按照咱们这里的情况,应该也会有信号的。等我爸用上了大哥大,钟老师你随便打。”一向人小鬼大的针叶总是语出惊人,其他孩子能明白电话是个什么东西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针叶已经开始了解移动通信网络了。

“哎,针叶,你说的大哥大是什么东西?怎么跟打电话有关系了?”陈松虽然见识上跟针叶有一定差距,可也是非常聪明的小鬼。一下就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孩子们全都看向了针叶,学友被针叶一提可心,早就心不在焉了,看到针叶耍宝,也刚好转移了话题,自然就由得针叶去了。

在得到学友的默许后,针叶干脆占了起来,说到:“唉,你说说你们,长这么大了,都没听说过大哥大。哎,对了你们看过香港的电影吗?”在得到一大片“没有”的声音后,针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就因为你们连香港电影都没看过,所以大哥大是什么你们就更加不知道了嘛。”

“那你到是快说啊,磨磨唧唧的吊人胃口干嘛?”有的孩子急了。

“唉,真是的。行,我来给你们上课,那大哥大呢就是手提电话的俗称,刚上市面的时候,一般人是买不起也用不起的。能用的上的都是大老板一类的人物,当时香港的各种报纸头条上面的封面人物很多都拿着这种手提电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干脆把那种像砖头一样大的手提电话喊成了‘大哥大’。简单点说,大哥大就是可以拿着到处跑的电话机。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吧?”针叶面对这些完全不和自己一个档次的同学们,解释的很无奈。

“可电话没有电话线,怎么打电话啊?”又有人问道。

“你只要知道大哥大是可以拿着到处跑的电话机就行了,管它为什么能打电话呢。”针叶不满的说。

学友看到针叶的臭脾气又要起来了,这样下去非得吵起来,自己的心情也调整的差不多了,就接过了话头:“好了,针叶不想说,我来说吧。其实针叶说的都对,大哥大是手提电话的俗称,手提电话的出现开创了一种新的通信手段,比起固定电话更灵活。大家有很多人没看过香港电影,可无线电,接发电报,大家都知道对吧?手提电话用的就是类似这样的传输技术,这不是我的专业,我也不是很懂。不过大家可以想象,一旦这种可以移动的电话普及,人们的交流,消息的传播将会变得非常容易。普通人一件事情如果没有电话,那么用电报的方式最快发出去一条消息要让人收到也需要三到五天时间,而且即便立马经行交流,再回一封电报还得要三五天,一来一去就是七到十天,而用书信的方式就更久了。特殊岗位的人或者说那些城里的大老板,家里单位里都有电话,甚至还有BP机、‘大哥大’,对他们来说,可能并不会有很大改变,但是这对于中国人民日益增长的对外交流意识是不公平的。这些新式的通信方式,只有让每一个人都享受到才是符合社会发展的。其实现在在城里还有一种通信方式——互联网,这是一种国际性的大网络,通过计算机,我们可以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互动,互相发送信息进行交流。互联网的出现,让我们进入了信息时代。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可是我们必须要知道,今后的世界,将是信息技术的时代,这是一种趋势。因为通过互联网,通过日新月异的信息技术,我们不仅可以追寻过去,也可以了解现在,甚至可以看见未来。”有些事情你不去关注它,不去理解分析它,或许永远只知道这件事物的用途,而不会明白他的构造。而当你去接近它之后,你会发现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往往要说出一个为什么就会变得非常麻烦,而看起来很复杂的事情,去深入了解之后,却发现它其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复杂,甚至是非常的简单。学友一边说着,一边想着,想着自己虽然也不是很懂这种刚刚兴起并且蓬勃发展的信息技术,可这么一分析,起码自己也算是摸到了门,就像对孩子们的教育,人类的种族生存一样,到底自己的想法可行性有多大,学友没有底,但是他有信心。因为他可以肯定,他的出发点是正确的,而能够走多远,就看他找到的趋势是不是能够随着他的计划和行动被拉动起来。一旦趋势形成,那么所有的困难、麻烦、绊脚石都会迎刃而解,大势所趋之下,少数人的影响完全可以忽视了,即便最后发现这么做并不是正确的,人们也不会去纠结在这个错误上,因为对人来说,错误完全没有生存来的重要,不管是不是错的,人都会想办法活下去,而发现了错误,起码也会多个教训,多些成长,这种失败和失败带来的经验,人们会把它称之为是一种平衡,有得必有失,在某些时候,人类为了获得经验,是会不计代价的,原因就是人类的自我宽恕能力是非常强大的。而做不到自我宽恕并且自我成长这一点的,无法接受错误、失败的那些人,往往就会成为其他人获得成长经验的那份代价,区别不过是牺牲时间的早晚而已。

“老师!我想问个问题!”针叶又想到了什么。

“你问吧,我知道就告诉你们。”学友答道。

“我想知道,我们现在读的书到了那个时代还有没有用?”针叶问的很认真,以至于把学友弄得愣在了那里,学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看着针叶真挚的眼神,肯定不能敷衍,可真去仔细一想,发现这真的是个严肃的问题,按照自己手上的教科书内容来看,虽然是十分适合孩子们去学习的知识,可学友自己早就发现了,学校学的很多知识,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最有用的不过是文字的认识——语文、英语,简单的算术,常用的物理,常识性的化学,并且是真的只需要有个基本常识就可以了,除非是真的想要在这门学科上无止境的研究下去。而中国的大纲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是非常困难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这也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我们人类已经进化发展了好多个万年,科学家判定的第一个人类距今已经有上百万年,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能够真正做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有几个人呢?

韩愈曾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这个现象是古往今来一直存在的,根本不需要举例子,每个人都是最好的例子。若是始皇嬴政能打天下,还懂治国,那么又怎么会落得个千古骂名?若桃园三兄弟智勇俱全,又何必三顾茅庐,寻求孔明相助?一直以来人们所追求的人人平等的社会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人与人从一出生开始,就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有的人身体健康,强壮,而有些人却体弱多病,甚至还有残疾,这样怎么去算才能公平?让体育运动员去搞科研?让科学家们去扫马路?这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吧?因此所有喊着创造人人公平的社会的口号,都不过是一种嘘头罢了。人类自称是高等种族,是凌驾于地球上其他所有物种之上的。那么这样的不平等的问题,对人类来说算是问题吗?当然算!千古以来,人类一直生存在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地球自然生态圈食物链里面,这是地球的法则,或许也是宇宙的法则。耳濡目染的人类即便已经发展进化到了地球上所有物种的顶端,可本性并没有改变,能力强的人依然会去占有更多的生存资料,甚至占有量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生存所需,个别人甚至占有着足够他生存几万年几十万年的生存资料,那么他错了吗?没有,起码从食物链上来看,完全没错。可这就是人类发展所不可避免的障碍,尽管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问题,包括那些占着大把多余生存资料的人们也都在做着努力,他们尝试拿出自己的生存资料去分给缺少生存资料的人们,可结果还是没有改变,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这个问题就真的没有解决办法了吗?答案是肯定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能做的只是解决生存资料分配不公平引起的冲突而已,因为这个问题的本质是人类本身每个个体的能力本来就不是平衡的。所以只要人类每个个体的能力有差别,有高低之分,那么这个问题就永远都不会解决,最多只能是缓解罢了。每个人的存在都具有他的意义,就如同没有黑又何来白,没有正又何来负,即便是犯下滔天大罪,十恶不赦之徒,他依然有他存在的意义,别的不说,他的所做所为就可以作为很好的例子去警示人们,告诉人们他的这些侵害他人的行为是不被容许的,是要受到惩罚的,人们会合力去维护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全,并且制定一系列人类社会的规则制度,也就是道德约束和法律制裁,对于侵害他人不算严重的行为,可以理解并原谅的,那么只是用社会舆论以及道德包袱去压制这种行为。一旦有更出格,更恶劣的行为,那么必然就会使用法律武器来惩罚,甚至任何人类族群、国家都会使用最顶级的武力来确保法律的神圣不可侵犯性,而说到底,法律的诞生就是因为人类社会的不公平性,甚至人类自己都觉得同类才是地球上最可怕的生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一塌糊涂。信任这个词本身就是为了怀疑而诞生的,人类一直以来都是矛盾并存的。而我们人的一生要学会的东西实在太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明白正确与错误的共生性,衍生性,可能你觉得是正确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就是错误的;你觉得是不可以去做的事情,其实是确实有必要去做的,哪怕最后从结果来看真的是错误的。角度不同看到同一件事物都是会有很多种变化的,而从中找到对生存最有利的那一面,并且抓住它,掌握好它的平衡,便是人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学习的本领,也就是俗话说的“想学做事,先学做人”。

所以学友是这么回答针叶的提问的:“我不能很确定、很明白的告诉你,但是你想要了解更多的知识,学到更多的东西,基础是必不可少的,我们现在手上的教科书就是基础。就像你学跑步之前,先要会走路,要走路,必然先要站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有前提条件,没有凭空冒出来与其他任何事情不沾边的事物,如果有,那么它的存在毫无任何意义,即然如此又何必存在?我也不能预料到未来,我不知道将来的学习方法,也不知道未来的教育模式。但我知道,你们要了解这个世界,就需要学习各种先辈留下的知识,要学习知识就必须要学习文字、语言,懂得你们看到的每个文字代表的含义,听到的每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无法跳过或者是省略的步骤。你如果什么都看不懂、听不懂,你用什么方法去了解这个世界,不了解这个世界,那么当你遇到危险,你不会知道什么是危险。就像你们上次出去玩被困在山洞里一样,你们不知道你们的所做所为是不是有危险,就好像你们站在悬崖边上,如果从来没人告诉你掉下去会摔死,非常危险。我想你们一定会跳下去,因为你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你们不知道从几百米或者几千米的高空坠落到地面对于人的伤害有多么恐怖,只有看到有人掉下悬崖死了,人们才会明白原来人是不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那样跳下来是会死的。而死又是什么意思呢?简单点说,一个人死了,那么这个人再也不会说话、吃饭、工作,停止了他以往的一切,不会再对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微笑,当他的身体火化或者入土之后,这个世界上他几乎就消失了,人们再也不会看到他的身影,再也不会听到他说话,再也不会和他一起工作、玩乐,死掉了的这个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虽然人类有记忆,但是记忆是很难传递的,可各种各样的经验需要一代代的传下去,让自己的后辈少遇到危险,少走弯路,除了言传身教以外必须要有其他记录的方法,所以人类发明了各种各样记录往事的方法,而其中最方便最实用的记录方法就是文字,我们想要少犯错误,少遇到危险,我们就需要先辈的经验,我们就需要明白每个文字所指的意义,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学友说着说着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他说死亡的时候,他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在发现自己失态之后,学友草草结束了班会课,离开了教室。

学友的心情很糟糕,他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他的母亲就这么永远离开了他,他甚至还怀疑,他母亲只是失踪了,或是去了其他什么地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回来,再给自己一次亲热的拥抱。想到以往自己那么抗拒的拥抱,现在永远不会有了以后,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那么讨厌母亲的拥抱,每次母亲要拥抱自己,自己都会很抗拒的跑开,然后去找同学,发小到处瞎玩,乱跑。从来没让父母亲安生过过几天,而他也直到看到母亲的遗像和灵位的那一刻,才开始明白,死这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虽然学友心情沉重的离开了教室,可是孩子们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还好好的给同学们灌输知识的老师,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流着眼泪离开了,纷纷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当然了,孩子们这样的讨论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而学友从对母亲的思念中回过神来后,再次想到针叶的问题,他虽然当时很用心的阐述了读书的用途,可针叶那个问题的意思,他其实再明白不过了。这个问题的起源其实就是信息技术,随着各种各样新式的科技产品的诞生,人们需要学习的知识会越来越多。毕竟人类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够制造并且使用工具,而现在工具日益增多,人们如果不能够运用这些工具,那么要么是这个工具没必要制造,要么是人们学习的知识已经跟不上工具的发明制造了。如果是前者,那顶多是发明工具的人多做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可如果是后者,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有这么一个问题:一个成年的大人和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枪,一把上膛了的可以致人于死命的枪,你会害怕哪一个?很多人会觉得成年人可怕,因为他知道枪可以干什么,害怕被这个成年人用枪打死,可他们没有考虑到的是,小孩子手里的枪和成年人一样,同样可以杀人,成年人知道枪会打死人,打死人需要受到法律的严惩,所以不到逼不得已,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不会开枪;而小孩子并不知道这些,他很可能只是在玩耍的情况下就开了枪,甚至小孩子打死了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你还会觉得成年人更可怕吗?而面对现如今的科技同样如此,可能人们对于这些新型科技的不熟悉,不明白这些新工具的危险性,进行各种错误的操作,最终会酿成无数的惨剧。

学友知道针叶的问题就是这个问题,针叶的前瞻能力是他以往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学友他自己本身想要来支教的原因也是这个,他害怕偏远地区的孩子们能学习的知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正因为如此,在针叶害怕自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跟不上人类自己制造的工具的更新换代向学友提出问题的时候,学友才会愣住,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够帮孩子们多少,是不是能够在他的带领下跟上时代的发展,他从针叶对课本的怀疑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怀疑。其实这样的情况在过去几千年,是很少发生的,人们的生活习惯可以成年上万年不发生什么改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如今呢?近百年来,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进行下科技的飞速发展,人类的生活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学习知识的方式,或者说教育模式的更新演变已经远远赶不及科技的发展,尽管教材每年都在更新,可是跟科技的发展速度相比,差得太远了。可能今年写的教材上的内容,到了明年就已经被淘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谁能够带领教材编辑人员编写出足够让孩子们学习的教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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