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如同平日里一样，同他讲完行程，然后签完一些合同之后，就要出他办公室，整个过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没话跟我说吗？”见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办公室，楼天宇终于忍不住叫住了江染。
他一直在等她说些什么，但她终是没开口问过。他忘记了，她是何等倔强何等骄傲的一个女人，冷漠如斯，又岂会开口相询？
“还有事？”她抬眼望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你真的没话要跟我说？”楼天宇皱了皱眉，有些挫败。
曾几何时，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也有了挫败的感觉。似乎，无论什么事情，只要牵扯到眼前这个骄傲的女人，都只有他低头的份。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为何？为何每次都是他要低头？
难道，她不知道他也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吗？难道，她就不能让他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转过身，江染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楼天宇：“你想我说什么？”
“关于江音，你不想问点什么吗？还有成沙沙。”
“你想我问什么？”江染新中的火噌噌地往上冒，在心中将楼天宇揍了无数拳，但面上却不露半点声色。
“问你和江音为什么会在大街上接吻？还是问你为什么和成沙沙在办公室上床？还是说……你想告诉我具体的细节？”
“你……”楼天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着她。他知道，他是做了些过分的事情。但他却没想到，当江染什么都清楚的时候，她却仍能保持着那样冷漠的态度。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也跟她无关一样。
轻轻转过身去，她不再说话，只想快点离开他的视线。
“我以为你会有些反应，但是为什么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漠不关心？”身后传来楼天宇的叹息声，江染的身形不自觉地顿了顿，回过身来看着楼天宇。
“我以为我会在你的心里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位置的。然而……这终究是我个人感觉而已！为何，你始终都是这么冷漠？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很清楚！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你一定要属于我，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的用心的……”楼天宇眼神中透出苦恼。
江染冷眼旁观着楼天宇的一言一行，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虽然只是一个带着些讽刺的笑容从嘴角勾了起来。
“你想我有怎样的反应？吃醋？还是说跟你吵一架？”她冷声反问道，眼里的嘲弄一闪即逝。
“我倒是想我能你能那样。”楼天宇叹息着，挫败地往椅子上靠去。
江染的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是嘛？我是你的谁？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醋？”
楼天宇突然笑开，挑着眉意味不明地看着江染：“你是不确定？”
她不语，转身欲离开。她从来就不敢在这个男人身上来确定什么。因为，知他如她，当然明白他从来不会给谁承诺。而她，也不敢保证，能给予同样的回应。
突然，楼天宇一个箭步上前，从身后将江染抱进怀中。然后，将头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上。
“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做任何改变。”他的声音充满了魅惑，低声喃喃。
江染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终于染上了些不自然。楼天宇说话时的热气吹拂着她的脸颊，让她忍不住别开了头。
“我以为你是懂我的。”他感觉到她的抗拒，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她不懂吗？其实，她倒是希望她没有那么懂他。起码那样的话，她可以找个理由让自己生气，就算假的生气也好。
但是……她太懂他了！
懂得他做事情的风格，懂得他的性格。
江染轻轻拉开他的手，然后转过身看着楼天宇，脸上也出现了些叹息：“我也以为你是明白的。”
“明白什么？”楼天宇挑眉，有些疑惑地看向江染。
江染却是侧头看着楼天宇办公桌上那满满的文件，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我很明白你做事情从来都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对于江音和成沙沙，她们是送上门的肥肉，你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那……如果我跟你生气，你又会跟她们保持距离吗？”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阻止他窥探她的心思，让他发现她的紧张。
楼天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愣愣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背景。
他会吗？他从来没有认真地思索过这个问题。如果说，江音和成沙沙只是如顾月一般的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可以。然而，她们不是啊！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江染的心开始往下沉，忍不住轻轻一叹。
“你不会对吧！”
一开始就知道答案的不是吗？为何她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楼天宇既没反对，也没肯定，沉默是他唯一答案。
江染苦笑一下，然后往外走。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愿意为你改变。”在她即将开门的一瞬间，楼天宇上前拉住了江染的手，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
他决定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又有什么好去争的呢？能遇到一个真的心动的人，本就不易，他不想再一次失去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那一年的记忆还犹新地放在脑海里，那天的她穿着蓝色的裙子，手拿着礼物微笑着向他跑来，让他以为看到的是天使。然后，一阵激烈的摩擦声传进他的耳朵，震痛他的心房，天使就像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从空中落下，然后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血腥味霎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的身体在血泊中抽搐着。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事物都在他的眼中失去了颜色，唯有那条被血染成紫黑色的裙子，清晰地记留在他的记忆中。到了现在，尽管事隔多年，他还依然还不能接受紫色的东西。
后来，她走的那天是个很阴沉的天气。他去到医院，她的主治医生告诉他，她被她的亲人转移到美国去了。其实，他知道的，她根本活不成了。一个被撞得五脏移位，肋骨刺穿了心脏和肺，还伴有感染的人能救活的几率，他当然知道是如何的微乎其微。那些，不过是他们善意的谎言。
于是，他的心也跟着她的离开而离开了。
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他从来没用过心。他心冷如冰，其实，更多的是无情。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将天宇集团开拓出一个新的天地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冷酷，他无情。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染这个冷漠的人却渐渐地走进了他的心房。让他再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让他知道气愤为何物，知道妒忌，虽然他不是很愿意承认，但他真的是妒忌了。如此的一个人，他如何能让她再次失之交臂？
他不能啊！他不想再次失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一次。尽管他骄傲如斯，但他在感情面前，却从来不敢输。
江染侧头看着楼天宇英俊的侧脸，她突然感觉有些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
她没有说话，轻轻地挣脱他的怀抱，回过头，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然后走了出去。
她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带着浅浅的叹息。
“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你从来没给过我爱的讯号。
“咔”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也将他关在了心门之外。楼天宇愣愣地望着那关得死死的大门，轻轻地叹息出来。空气中似乎还留着她的味道，轻轻的，淡淡地，划过他的心间。
他真的做错了吗？也许，他该给她一些肯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