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赶集归来
17-1给棠儿疗毒
一阵风吹过,回旋的海棠花瓣儿翩翩起舞,唤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云姑。
真是世事弄人,兜兜转转,云姑想要逃避开建成和观音,却怎么也想不到建成和观音的女儿李婉棠,竟然流落到了这千里之外的汉中,竟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又来到了云姑的面前,而且身中剧毒。于情于理,云姑都不会对棠儿置之不理,依她善良的本心,就算是不认识的人,她也会倾力相助,何况这孩子和她有着这么深的渊源。
这两个月来,棠儿身上的蛇毒已经褪的差不多了,只是劳心劳力之下,再加上勾起心中伤心之事,云姑的身体倒更是弱了几分。
棠儿摇摇晃晃的坐起来,小手张开,做出扑向云姑的姿势,云姑心里一软,抱起棠儿,看着她酷似建成的眼睛和肖像观音的嘴唇,压下心底的苦涩,抱着棠儿向汤泉走去。
17-2十年后
平淡安宁的日子,过起来总是很快。
一转眼,十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师傅一直没有回神仙谷来。云姑很是挂念师傅的安危和行踪,来福四人每每去集市的时候就托人打听,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音。
神仙谷现在被周围的人称作海棠谷。从十年前开始,谷中原来并不多见的的海棠花树越长越多,接连成片,每到二月间竞相开放,如锦如霞,流光溢彩,灿烂非常,更是香风拂面,此间美景真真是不似人间。
已是暮春时节,透过窗格支起来的缝隙,可以看到院子里那一树正在怒放的海棠。那花儿开的花团簇簇,浅浅的胭脂色,恰似少女略带红晕的脸庞,明妍却不失素然之色,淡淡的绯红,淡淡的幽香,灼灼其华,灿若红霞。每一枝花枝上都是满满的繁花,只有极少的空隙。一朵,一簇,一团……繁密的海棠花似乎不嫌拥挤,恰恰是这样,只让人感觉到无限的欣喜,心情豁然开朗。海棠的美不若梅之孤傲,亦不若桃之夭夭,而是与世无争的谦卑。谅你一树繁华,我只求默默的花开,开在人间的四月天里,开在温和的春风里,然后静静的凋零,化作春泥,待来年再发。
云姑坐在窗前,对着几上的翻开的医术发呆。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也没见她翻动书页。
17-3病情加重
云姑越来越爱对着这满院的花儿发呆。云姑的身体这几年来已经大大的不好。前些年中的毒,虽然在汤泉和药物辅助的作用下,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但终究淘亏了身子,再加上近几年来,因着前尘往事,云姑思虑甚重,心情经常在抑郁中,更是加重了她的病情,常常有好几天缠绵在病榻上起不了身,而且发作间隔越来越近,眼看着竟然有不好的样子。
也许是这里气候适宜,海棠花树在这谷里近年来越来越多,越长越茂盛。特别是雨生在院子里的这一株,不过十年时间,已经长得郁郁葱葱,每年开花的花期也特别长,结的果子成熟后像个小小的木瓜,黄中带红,放一颗在屋子里,满屋都是果子的香气,而且甜香多汁,口感很是好吃。谷里的人们都很爱吃,更是棠儿和石青最爱吃的果子。
暮春的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了暖暖的气息。
“师傅,我们回来了——”
从篱笆编的院子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少女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软糯中带着娇嗔,听的人心里好似拂过一根羽毛一般,有说不出的舒服。
17-4赶集归来
“棠儿——”云姑一边答应着,一边推起窗格往外看,正看到一个少女蹦蹦跳跳的从院子里石子铺成的小径上走过来。边走还边用手去拉着身后的一个小伙子,好像是嫌他走的慢。这个少女穿着粉色的衫子和淡青色的罗裙,头发挽成双丫髻,扎着两根粉色的丝带,随着她走动的步子飘荡。身后的小伙子穿着青色的短衫,身材高挑结实,肩后背着一个背篓,身后还有两个中年汉子,都穿着黑色的短衫,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也放着装的慢慢当当的沉沉的背篓,正说说笑笑的从院子里走进来。
“福叔,你让阿兄走快些嘛——”少女一边走着,一边又嚷嚷了起来,走在靠前些的黑衣的大汉笑着说:“石青,走快些,走快些,都到家了,棠儿等好吃的都等着急了。”边说边哈哈哈的笑起来。
“人家是想快些拿给师傅吃嘛——”少女嘟起了嘴,不满的抗议。
云姑看着这一行人越走越近,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微笑。这个粉衫少女正是棠儿。棠儿已经十二岁了,眉眼已经长开,身量虽然还没有长成,但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一种气质,让看到她的人移不开眼睛,眉心的一朵艳红的海棠花记,犹如画上去的最美丽的花钿,更是给棠儿平添了几分轻灵脱俗之气。因这额上花记太过艳丽,云姑特意为棠儿配制了特制的药粉,涂在额上,可暂时遮住花记,才使棠儿的容色稍稍减去二分。十七岁的石青,也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
17-5给师傅带好吃的
这期间,外面的世事几经起起落落,改朝换代,已是武德九年。
唐国公李渊得了天下,李建成已是太子。从黄沙镇道听途说的零散消息中,大致可拼凑出,这朝代更迭变化的消息。可这对于山野百姓来说,谁坐江山,谁当皇帝,对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的靠天吃饭,一样的徭役赋税,一样的四季更迭,一样的雨打风吹。
棠儿在这谷里度过了十年的时光,从一个小小孩童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来福几人将从黄沙镇集市上采买来的生活用品背进库房去整理,石青带着棠儿径直进到了云姑的房间。
石青掀起用韧韧的蒲草编的门帘,才刚进门,侧身把背篓从肩上拿下来靠在门边,棠儿也进门匆匆给云姑行了个礼,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去背篓里掏啊掏,边掏还边对着云姑说:“师傅,看今天我们带回来的东西——”
从背篓里掏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在小几上摆的慢慢当当的,多数是孩子喜欢吃的各种零食和其他东西,棠儿叽叽喳喳的边从背篓往出掏边给师傅献宝:“师傅有你最爱吃的芝麻糖哎,我和阿兄都没有偷吃,真的哎——”
“棠儿真乖,拿过来让师傅吃吃看,和上次的比,哪个更甜。”云姑慈爱的看着棠儿,棠儿抓着芝麻糖,几步就扑进斜靠在榻上的云姑怀里,举起芝麻糖向师傅嘴边送去。
这十来年的时光,和棠儿朝夕相处,云姑早就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了。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云姑不能出谷,而棠儿进谷的第二年,就传来了唐国公李渊起兵反隋的消息。虽然李渊称帝已有九年,但前几年仍然是不断的征伐各路叛军,到烟尘稍定时已是三年前,但因着和棠儿相处越久,云姑越舍不得送她离开这里去找父母,所以,云姑一直未能将棠儿送回到李建成和郑观音的身边。但是云姑的心里一直在纠结犹豫,想要告知棠儿身世的想法一直涌上心头,让云姑心中不得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