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海棠谷
紫柏山是个好地方。这里山岳巍峨,有九十二峰,八十二坦、七十二洞,风景如画,雨量充沛、气候爽朗,草木葱茂,苍翠欲滴,山顶云雾缭绕,山下溪水淙淙,青山绿水,风景如画。传说是汉留候张良退隐的地方。南坡的山脚下,疏疏淡淡的散居着数十户人家,因村人大多姓石的缘故吧,这里便叫做石家坪。这里与外界来往很少,山民过着渔猎耕种,自给自足的生活,民风淳朴,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海棠谷在紫柏山东坡的山腰,更是个好地方中的好地方,这里常年云雾缭绕,绿草茵茵,百花争艳。从谷口进来,一路的海棠花树。每到春天的时候,海棠花儿或红或白或粉,开的如火如荼,格外鲜艳。
海棠谷原来不叫海棠谷,原来大家都叫它神仙谷,大家都传说这谷里住着神仙,有很多打猎人和采药人都说在大难之际受到过谷里神仙的大恩,但是不能说出来。
但大家都悄悄的说,谷里被大家尊称为云姑的女子,看起来真的像神仙啊,人长的那么好看,穿的衣裳也好看,说话温柔动听,从身旁经过时能闻到淡淡的香气,那香味不似凡间香气啊。
谷里的四个壮汉好像叫来福、来贵、来旺、来财,武功高强,表情严肃,轻易不跟人搭话,看着都不是一般人。
海棠谷里的海棠原来也并不特别繁茂,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株,间杂在各种花草树木中,并不特别突出。自从十年前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这谷里的海棠树就越来越多,越长越盛。逐渐成为这里花木的主角。渐渐的,大家就都叫这里是海棠谷了。
2-2被神仙救了
“神仙啊,你救了我家的三小子,活了他一条命,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刚收的这几十斤粟就是我的孝心了,请你保佑我们家平平安安!”石七哥恭恭敬敬的吧粮食放在谷口,拉着十来岁的半大的三小子向谷中的方向叩头。
几个月前,石七哥父子两进山打猎,为追一只麂子,在海棠谷隔着两条沟的山谷里遇着猛虎,石小三被猛虎扑伤,眼看无路可去,石七哥以为就此丧命之时,两个壮汉从天而降。这两个壮汉正是来福、来贵,采药路过此处,遂杀了猛虎,将伤重的二人救回海棠谷中,云姑亲自给二人施治,在谷中将养了大半个月,看看没有大的妨碍了,才将他二人送出谷来。多日不见他们回来,老婆以为他们已经葬身虎腹,等石七哥父子回到家里,又是一番大大的惊喜,哭哭笑笑,互相说着经历,自也不必细提。
说也奇怪,伤好后,石七哥想像救命的神仙拜谢,可是从谷口饶了半天也绕不进谷里去,大概是神仙不想被他们打扰吧,于是就出现了前面的一幕。
像石七哥一样,受过谷里恩惠的村民,隔三差五的就把粮食和自己家里能拿出来的好东西送到谷口,再远远的拜上几拜,大家都知道,受伤后在谷里被他们救治时,看到他们也是每日两餐,做的也是人间家常的饭食。
2-3黄沙镇的集市
棠儿是石青的妹妹,棠儿是石青捡来的。
十年前,石家坪的石大壮带着五岁的儿子石青去五十里外的黄沙镇卖药材。黄沙镇南临汉江,是由陕甘湖广入川的所经之路,逢每旬的二日、五日、八日就有一次市集。那天八月十二,黄沙镇正是逢集的时候,三山五乡的人们都带着山货特产来到这里,出售后再换成生活必须的盐和布匹什么的背回去。
黄沙镇再往南走一百多里,就到了梁州的治所南郑,山货土产多在南郑装船运往湖广,从湖广来的瓷器、纱布、绸缎、麻糖等水运到南郑后分销至关中和甘肃,川到甘的生漆、茶叶、铁器、糖、纸、绸缎也要经过此地。
那几年,不是水灾就是兵灾,烽烟四起,一会儿这里的将军打过去,一会儿那边的大王又占回来,流民到处奔走,这小小的黄沙镇也经常看到扶老携幼要赶往川蜀的人群。川蜀是传说中的天府之国,出产丰富,人群奔向那里,大概是不会饿肚子的。
石青虽然年龄很小,但他自小被阿耶背在背上去山中采药,从会走路起,就跟着阿耶爬高爬低,早早练就了走长路的本领。
今天天微明,他们父子二人就背着背篓早早出发了。懂事的石青两条小短腿跟在阿耶身后走的飞快,背上也背着一只小小的竹编的背篓。走上一截儿,大壮就把儿子架子自己的背篓上方,让儿子搂着他的头。父子二人说说走走,五十里路,壮汉用两个半时辰就能走到,带着儿子,石大壮也只用了三个半时辰,就赶到了黄沙镇,刚刚午正时分。
镇子上卖药材的、卖山货的、卖野味的、卖鸡鸭的、卖吃食的、零零杂杂的从镇子东头铺排到镇子西头,大多是一块麻布铺在地上,摆上自家出卖的货物,还有些人,就直接把货物摆放在地上等着主顾光临。镇子上的茶饭铺子、布庄、杂货店也热闹了起来。
黄沙镇的集市到午时才正是热闹的时候,到了未时末就渐渐散了。大壮领着石青,走到镇子东头,拣了块临街平整的地方,放下背篓,把里面要卖的东西取出来摆在地上。石青已经从旁边报来了两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那是他们父子两的座位。
2-4卖药
兵荒马乱的年月,什么都贱,只有粮食和药材的价钱一直涨,还好,卖了最近采的药材,换些油盐,再买一匹麻布,称几斤棉花,让隔壁三婶给石青做一身过冬衣裳。这孩子最近长个快,去年的棉袄早都穿不上了。
石青从一出生就没了娘,一直是他阿耶既当爹又当娘拉扯着他。他阿耶以采药为生,倒也能养活他们父子二人,他请村子里好心的婶婶大娘抽空给他们做衣服鞋袜,也不至于冻着饿着。
看看今天集市都快散了,只是大拨大拨的流民往过走,没有见收药材的客人,石大壮收拾起摊在地上的药材,领着石青来到镇子十字街中间的药铺里。这间药铺收药材的价格,要比行脚的药客便宜,但总比再背回去的强吧。药铺的王掌柜和石大壮是老熟人了,石青的名字还是他给取的。
看着大壮父子进门,王郎中兼王掌柜笑着打起了招呼:“大壮,今天带了些啥?石青也来了,来来来、我给娃寻点吃喝。”说着,王郎中从柜台下面的土巴大碗里取出一个胡饼来递给石青。
“谢谢郎中!今天是柴胡、苍耳子和一些大血藤,还挖到了几株人参果。这几块天麻,是带给你用的,不用算钱。”大壮把药材一样一样的拿到柜台上,搓着手对王郎中说。
石青接过胡饼,谢过王郎中,抱着就咬。他和阿耶早上出门前吃了一碗汤饼,这会儿早就饿了。阿耶答应卖了药材,带他吃镇子上的米皮,他早就馋的流口水了。王郎中给的胡饼上还撒着芝麻,吃起来真香啊,比阿耶做的饼好吃的太多了!
从药铺出来,石大壮拿着卖药所得的两贯钱,采买齐全了日用物品,就带着石青向镇子西头的茶饭铺子走去。
2-5米皮
黄沙镇的这间茶饭铺子虽然规模不大,但名声可不小。主要原因就是他家所卖的吃食里,米皮的味道杠杠的,是远近闻名,皆大喜欢。周边许多人赶集时都要来吃上一碗米皮,要不然就算回到家也会觉今天赶集好像少了点啥。
米皮算是关中名吃了。相传,秦始皇在位时,秦镇附近有稻田十万亩。有一年,关中大旱,沣河缺水,农民无法,只好在田里挖井浇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打下的粮食尽是稗秕。碾出的大米质量太差,无法向皇帝纳贡,农民们深恐惹欺君之罪。当时有位农民李十二,将新打下的大米用水拌湿之后,碾成米粉,和成糊状,然后倾倒在甑篦上蒸熟,切成条状,名为大米面皮子。大家尝后,个个称奇。李十二带着米皮和纳贡的人来到咸阳,将面皮殷勤奉上,跪请万岁试尝。皇帝尝米皮,美味可口,备加赞赏,并令今后秦渡镇的贡物只献大米面皮子,不献大米。后来,李十二在某一年的正月二十三去世,秦镇一带的人们为纪念他,家家户户都在这天蒸大米面皮子吃,以纪念这位有功于人民的人,后来正月二十三这一日在秦镇以及户县一带发展为米皮节。米皮传到黄沙镇这里,风味没有大的改变,一如既往的收到大家的喜爱。
已到申时初刻,茶食铺子里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这间铺子待客的屋子里放着几个长条几案,几案两旁铺着蒲草编的垫子,铺子前面支起阳棚,蒸米皮的大锅就设在阳棚下,店家夫妻二人边蒸边卖,香味飘过半个街去。
大壮领着石青,跪坐在长条的几案旁,两人吃的狼吞虎咽,全无形象。其实这间茶饭铺子里吃饭的人,多是周围村庄的庄稼人和猎户,只要吃的香,又有谁管形象不形象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