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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元春哈哈一笑道:“你知道什么是骨肉至亲吗?骨肉至亲是什么?是你受了委屈,有人给你擦眼泪;有人和你说句心里话,骨肉至亲,是对你的嘘寒问暖,骨肉至亲,是个很好的字眼,可你们不配用,用了只会侮辱了这个字眼。这些你不知道。你知道我稀罕这些宝贝吗?告诉你,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其实,我只是想能吃上娘亲自给我做的一顿饭,穿上娘亲手给我做的一双鞋,只想娘能够紧紧的搂住我,叫我一声女儿;只想娘仔细的听听女儿说的悄悄话。贾探春,三姑娘,这些你懂吗?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啊。不然你也不会只为了讨好太太,把赵姨娘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了。”

听元春这样说,探春倒是真有些不懂,只得道:“可是每次太太提得要求娘娘都是同意的,而且每次都让太太赞不绝口的。”元春看着探春探究的目光,深深叹了口气,道:“三姑娘,你还说这些话,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骨肉至亲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今天为这个讲情,明天为那个求恩典,我又何苦变成现在的我,追名逐利,争风吃醋,骄横跋扈,妄自尊大,眼高于顶,终于惹下了这场祸事。这是什么?这就是报应,报应呀。”说到这里,元春失声痛哭。喃喃道:“报应呀报应,我的骨肉成了别人的儿子,我的儿子命在旦夕,我的骨肉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亲娘。这都是报应呀。”

元春伏在床上低低啜泣,道:“老天这是在惩罚我,惩罚我那一桩桩一件件的错事,那印子钱,那欺霸田产,那强抢民女。你们。何止是你们。为了你们的贪欲,我赐婚宝钗,却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做了宝玉的侧室,毁了她,为的什么,为的就是让宝玉以后能找到一个更加显赫的妻子,更加有势力的岳家。为了这个家族,我枉顾林妹妹,那是我的亲表妹呀,我对皇上说,赐婚给那忠顺王做妾,一个妾呀,终身是奴,为人欺凌的一个奴才。那样一个灵透的女孩,那样一个聪明的女孩,就这样被你们给卖了,卖的那样的冠冕堂皇。

哼。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可是老天,你若要报应,就应在我贾元春的身上呀,为什么要让我那刚刚出生的儿子承受那样的苦痛,我那可怜的儿子,还没有吃上一口奶,就要先吃药,还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娘,就被抱离了娘的怀抱;还没有尝到一点的欢乐,就被痛苦所缠绕。恨你们,我恨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我的凤藻宫呀!苍天无眼,让我生于这样的家庭,苍天有眼,让我承受这样的母子分离呀。”说到这里,元春又是一阵痛哭。

看着元春的样子,探春不敢说话了,邢夫人尤氏更是什么都不敢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人,元春笑道:“你们放心,我会求得皇上的恩典,留你们的性命。”贾母刚磕头谢恩,元春冷冷的道:“不用谢我,我会求皇上,让你们继续住在京城,让你们每日里看那些显赫的场面。对了,你们不是特要面子嘛,你们不是特别喜欢那些显赫的场面吗?放心,我会请皇上恩典,每次但凡有那样的聚会,都会有你们参加,让你们去看去想去羡慕,去垂涎,却是永远得不到。既然你们让我失去亲生骨肉,让我就让你们失去你们所要的金银珠宝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既然你们把那些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那就让你们失去这些东西吧。既然你们看重那些场面,仅仅是场面,那么我就给你们场面,也仅仅是场面。”

说到这里,元妃冷冷的道:“来人呀,将贾王氏打入天牢。将贾史氏等人拉出宫门,让她们回府。”太监们急忙上前,把几个人拉了出去,交给外面的御林军。御林军把王夫人押入了天牢。那狱婆子看王夫人伤的那样重,知道这是重犯,怕她死了就连夜找来狱医,给王夫人上了药。王夫人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再说那贾母等人,被御林军扔到大街上。虽然天气不冷,可是几个人都有伤,经御林军这样推拉摔掼,早已经是疼痛难忍了,尤其是贾母,躺在地上是一点都动弹不了。邢夫人虽然挨得打少些,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折磨,也是动不了了。早晨跟来的车马早已经被先出来的御林军打跑回去报信了。没有办法,尤氏和探春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往荣国府走去。好容易走到荣国府的门口,尤氏上前叫开了西角门,守门的小厮一看吓了一跳,急忙道:“大奶奶,这是怎么了?”

尤氏道:“先不要问这些,快去喊些人过来,备轿,到前边去接老太太和大太太。”小厮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急忙喊醒了几个婆子。大家立即分头做事。尤氏先吩咐婆子们把宝钗等叫醒,然又吩咐下人去叫大老爷二老爷及所有的主子。又嘱咐了探春几句。姑嫂两个一边吩咐下人一边往内宅走去。等到尤氏到了原来贾母的屋子,屋子里也只有宝钗李纨过来了。原来那些人都还没过来呢。

宝钗看尤氏探春狼狈的样子,心底一沉,道:“大嫂子三妹妹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呢?”听到这话,探春先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尤氏强忍住眼泪道:“现在不说说这个的时候,快快让宝玉或者琏二爷一起和我走,去把老太太大太太接回来,天塌了。”说完这话,尤氏顾不得别的,看着贾琏凤姐进来,尤氏也顾不得避嫌,急急的拉着刚进来的懵懵懂懂的贾琏往外走。贾琏还犹豫着,凤姐道:“快些去吧,一定出了大事了。”贾琏点点头,和那尤氏一起出去,分别坐上已经准备好的轿,尤氏的轿在前边领路,几乘小轿跟在后面,很快的就来到了贾母呆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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