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海归”几乎是成功人士的代名词,可是在国家建设需要栋梁,社会改革呼唤人才的今天,昔日荣归故里的“海归”为何成了乏人问津的“海待”,个中缘由值得我们认真剖析。
高中时的一位好友,在大学里读的是美术教育专业,毕业后到市里一所不是很好的中学里担任美术教师。每当同学聚会谈论工作时,她都满腹委屈,因为中学的美术科在我们这个以高考为指挥棒的国度里,很难与语数外等科目一争高下,学校往往为了升学率无缘无故地就把本来美术课的课时给了那些“主科老师”,自然我这位同学也就无用武之地了,收入也较低。为了改变这种没有前途的生活模式,她计划了很久,最终选择留学澳大利亚。留学初期她想继续学习美术专业,一年之后觉得在经济上很难负担这个高投入的专业,另外她也发现自己的语言水平有待提高,于是她先补习英语,又过了一年之后她才选了一个教育硕士攻读。两年之后学成归国时发现,由于研究生扩招,国内教育硕士也比比皆是,而且国内企业肯支付的薪水远远低于她的要求。无奈之下,她又返回了澳洲,试图找到新的希望。
“海归”和本土大学生一样穿梭于各大小就业市场,为自己的饭碗奔走,甚至待业在家的现象已屡见不鲜。据世界HR实验室近期对随机抽取的1500多个“海归”样本统计的结果显示:有35%以上的“海归”存在就业困难,40%“海归”感觉自己的职业方向出错。2004年底,一份冠名《海归搜索行动——海外留学与归国人员现状大调查》显示:只有57.5%的“海归”能在归国6个月左右找到工作,相当一部分“海归”不得不沦为“海待”。那么“海归”的光环为何消失得如此之快呢?
首先,留学人员层次不一,“海归”成分正在发生变化。
与早年留学是少数“精英”学生的专利相比,现在申请出国留学似乎比参加国内高考的成功率还高。随着国外教育机构日趋激烈的生源竞争,一些国外高校的门槛和学费也一降再降,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学习基础较差无法在国内继续求学的学生把目光投向了海外,抱着“出国镀层金,回来拿高薪”的心态,走向海外留学之路,在拿到国外的一纸证书后,也纷纷挤进了“海归”的队伍。这些“南郭先生”的出现,就使得“海归”协奏曲中出现了不和谐音符。
一些专家认为,“海归”变“海待”的因素有很多,但主要还是“海归”自身的素质与能力达不到社会的期望。随着中外交流的日益频繁,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高素质人才的广泛交流让许多大公司认识到,盲目地相信洋文凭是不可取的,能力才是最好的用人标准。
在一个大型招聘会上,一位前来招聘留学生的公司负责人说:“现在‘海归’们越来越多,‘海归’已经没有太多的优势。尤其是一些自费读硕士的留学生,只去一两年,对国外情况了解并不多,有些人语言都没学好。我们不会因为你是‘海归’就给你加分。关键还是看你的能力,你的工作经历。”
任何一个不能表现出比“土鳖”有更高的水平,甚至不如前者的“海归”,都可能使应聘单位重新审视“洋文凭”的含金量。“海归”人才一次又一次的不尽如人意,会让整个人才市场对所有“海归”的评价与聘用日趋理性。
其次,偏科现象严重,人才市场难以消化。
目前国内的“海归”人员主要划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是凭借真才实学获得留学资格的,这些人才大部分都是理工类技术人员(人文学科一般很难申请到学校),他们在国外从事的研究领域以及实验室的研究条件与国内的情况差异很大。所以,当他们学成回国后,发现英雄竟然毫无用武之地,尴尬地成为了“海待”。
前两年,沈阳某大型企业重金引进了一名“海归”人才,希望其在新设备的开发使用上有所建树。可是这位人才在国外的研究成果是基于一系列的先进科研设备基础上的,他只需要按动几个按钮,机器就可以运转起来,至于机器的运转原理并不属于他的研究范畴。面对国内这些冷冰冰的“铁家伙”,该“海归”一筹莫展。无奈之下,企业只好支付违约金提前与他解除劳动合同。
另外一部分则是自费留学生。由于是自费留学,自然在选择学校和专业上,要选择国内近几年较热门的专业。因此不少留学生都选择学习商科和计算机专业,而这些学科也是国内高校的热门专业,每年毕业生众多,内外夹击造成计算机和商科类就业市场人才过饱和,用人单位两者权衡后取其优。这样那些不是高尖端人才的“海归”就有可能“望工作兴叹”了。
第三,追求高薪,排斥吃苦。
一些“海归”尽管在能力上差强人意,但在薪金要求上却毫不含糊。有的“海归”开口就是月薪过万,甚至要求配车等。一些本来对“海归”有渴求的的企业,在高要求面前也只好放弃了。
其实,“海归”们要求高薪一方面是对自己海外求学经历的肯定,更主要的方面则是留学成本比在国内深造的成本要高出许多。为了弥补以往的付出,“海归”们自然希望薪金水平可以高一些。但是,留洋的“海归”与国产的“土鳖”在对用人单位的贡献上到底有多大差距呢?如果能力大致相同而国内人才成本相对较低,相比动辄开出上万月薪的“海归”,“土鳖”们自然更受用人单位的欢迎。就算“海归”比“土鳖”更值钱,二者之间的差距也是有限的,靠经济效益生存的用人单位不可能不计成本地引进人才。
《北京晨报》曾发表过一篇题为《海归人员就业难》的文章,文中便把“海归”的理想薪金水平与用人单位能支付的薪酬做了比较:
“对于海归人员,我们大约提供每月3000元的薪水。”昨天,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与科博会组委会联合举办的海外留学人员归国就业首次专场招聘会举行,约有2000多“海归”人员现场找“婆家”。大多数用人单位给“海归”们开出的月薪与部分国内毕业的本科生相当。
“我的期望工资在8000元左右。”在英国攻读MBA的留学生于洋拿着简历在招聘会上转了1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中意的工作。他直率地告诉记者,大多数单位给的待遇“实在太低了,而我的留学成本很高,对比起来很不平衡。”于洋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他在英国读书两年,学费生活费约花了50万元。“为了让我留学,家里几乎花光了全部积蓄。我回国之后还要买房、结婚,经济压力很大。”
记者在场内多家招聘单位询问,发现大多数单位给“海归”们开出的月薪仅为3000元,这样的薪水和一些国内本科毕业生差不多。北京邮电大学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称:“我们倾向于要‘海归’,因为有些课程需要老师具备国际视野。但在同样的岗位上,‘海归’们的待遇和国内人员是一样的。目前博士们大约每月薪水为3000元。”
实际上,这种情况并不难理解。内地这种情况与20年前的台湾地区颇为相似。上个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初期,台湾经济尚不发达,绝大多数学生都是凭优异成绩取得各种奖学金出洋深造的,这些“海归”后来多成为台湾的中坚。到80年代,台湾一跃成为富裕地区,大批人开始选择自费留学,以期“镀金”。从那时起,台湾的“海归”就不那么“吃香”了。同样,现在内地“海归"的含金量在缩水,而就业市场却日趋饱和,缩水的东西再想谋个好价钱,就不大符合市场规律了。因此“海归”不再风光依旧,他们需要站在和国内同等学历人才相同的起跑线上共同竞争就业岗位。那么,就2007年国内应届毕业生就业率仅达73%的人才市场而言,“海归”变成“海待”亦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