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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次日一大早,太极殿正殿内,各色纳彩之礼皆已齐备。根据礼制,由张丞相为迎亲使,礼部尚书为副使,其他各种皆按有司安排。京中文武九品以上官员,以及各外国使节等,此时都已齐集殿内。皇上盛装出来在御座上坐好后,张丞相及礼部尚书方从廊下进到殿内。众人根据礼制一起一起的拜过。

然后有司拿出制书来宣读:“娶原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为皇后,命张丞相持节行纳彩等各礼。”然后又是一起一起的拜过,张丞相接过节旄来。待皇上走后,众人等方退出来。原本按祖制,纳彩的各人不仅盛装朝服,坐的车轿也是有规定的,不同于平时。皆因黛玉此时在长信宫,故而众人不能坐车坐轿,只能走去。

一时间众人来到长信宫,怎么站怎么立的,一条条一款款,规矩礼仪就不多说了,看官不过是看个热闹。且说到了宫门口,张丞相对着宫门口充当女方媒人的(作者注:寻常人家对亲,男女两家各请一个媒人,男女双方家长多不见面,有要求彩礼等各种事情便告知媒人,相互传话。皇上娶亲,张丞相为使,多少有些男方媒人的意思,女方也有个充当媒人的。)道:“臣张延年奉制纳彩。”媒人听完后进去告诉林速,林速回道:“臣林速之娣若如人,既蒙制访,臣林速不敢辞。”那人又出来告诉张丞相,然后将众人领到大门外南边儿,按着规制,跪拜行礼。

然后众人叮里咣当,拿着各色东西,进得门去。按规矩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林速接出来,有司将聘娶的制书交给林速,行礼。又将表书等东西都一并交给林速。那制文规矩也与其他的不同,长一尺二寸,博四寸,厚八分,林速拿的答版大小与这一样。待东西都交接完毕,按礼,林速将张丞相送出大门外,纳彩礼女方的便算结束。

张丞相要将从林速这里拿到的答版,也即回话,拿到太极殿交给皇上,意为女方同意将女嫁给皇上,纳彩这段才算全完毕。而成亲大事则才刚开始。

自从纳彩之后,又过了几日,有司奏请行问名礼,皇上奏准。到了选好的问名之日,众人依旧聚集在太极殿正殿,与行纳彩礼类似,无数遍行礼,接过制书。待皇上走后纷纷退出来,有关人等随着迎亲使去长信宫问名。

长信宫内,张丞相站在二门外面朝东;林速站在二门里东厢房内面朝西。张丞相对着女方媒人道:“将加卜筮,奉制问名。”意为是要占卜了,根据制书来问姑娘之名,当然还有姑娘的生辰八字。媒人进去出来,递一回话,然后将张丞相领进去,又是行礼。张丞相将制书交给林速,林速将答版交给张丞相,礼数都与纳彩相仿。张丞相得了林速的回表,出去,站好。媒人进去,林速道:“张丞相奉制至于此,林速有先人之礼,请礼从者。”意为让张丞相陪他一块儿祭林家祖先。

媒人里外跑上几回,递话儿,然后张丞相进去。有司摆好各色祭品,林速与张丞相、礼部尚书都到祭堂,又请谁主祭,推让三回,按理女方主祭。按着规矩,登上祭台,林速先朝皇上方向行礼。然后便是祭祀的规矩,怎么站,怎么立,怎么行礼,谁干什么,先后顺序,记不清楚。总之等着祭完,算是差不多了。最后林立拿着币篚给张丞相,又将这币篚递一圈儿,两下换过一份儿。祖先算是祭拜完毕,林氏祖宗知道其女要嫁给皇帝了。

祭拜完后长信宫送走丞相,丞相回太极殿交旨,这些皆与纳彩差不多。纳吉的大概情况也是类似,不过张丞相上门,门里门外问答一回,张丞相说据卜筮,挑了个大明吉日。林速回答:“臣林速之娣若如人,龟筮云吉,臣预在焉,臣林速谨奉典制。”完毕,送人,交旨。

日子定下来,皇帝娶亲的大事开始到了要紧之时。黛玉虽则羞臊不已,却因吉日已定,每日被拉着将那无数的礼仪学了许多遍,到后来不过是能晕头转向跟着赞礼官转而已,没了那些司官,估计还是不知道。皇太后以让人陪着黛玉为由,让李充容及周贵人也一块去。虽则二人莫名其妙,只是太后懿旨,再者她们是顺从惯了的,后宫的许多规矩原也是受过教训的,倒也得心应手。有了她们陪着,黛玉也好受多了。

眼瞅着,掰着手指头算着,不愿的,紧张的,激动地,期待的……总之,三日便是吉日了。黛玉也越加有些急躁不耐烦起来。

此时的皇宫内,处处热闹非凡,从前往后三大主要宫殿内,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紧紧张张。前宫太极宫内太极殿已经历了自纳彩至纳吉,早已驾轻就熟。此时更是焕然一新,布置妥当,等待着后日从此出发前往纳征,及最后的迎亲。嘉德殿内,皇上等待着新娘的到来,整个嘉德殿也都装饰一新,充满了喜悦祥和之气。

中宫长秋宫内,甘露殿,在空置十年之后,已悄悄披上新衣,热切期盼着新的主人。长秋宫各宫官,在皇太后及皇上还有刘仁及史良娣的不下几十次的告诫及教训中,等待着新主子的到来。虽则屡屡听说皇后宽厚仁慈,却也果断决绝,故而在热心期盼中,也多少都有着几分惶恐与不安。

后宫长信宫内,皇太后不仅热切盼望着,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皇上,能早日得偿所愿,与心爱之人尽快结发。更期待着,能早日见到孙子,早日见到皇太子,她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了。而此刻,皇太后另有一事,即将黛玉作为女儿嫁出去。林如海三代以内支庶稀少,此时在京中就只黛玉一人。虽则恩赐林速为承休侯,到底是远房堂兄,算不得数。且此时皇上及太后都极是疼爱担心黛玉,那肯此时放她出宫去?

故而思量再三,既然古有“皇上娶妇,太后嫁女”之故事,不如如今也让皇太后效仿一回,也是一番美事。故而,原本应该冷清的长信宫,自纳彩之后,渐渐的热闹起来,丝毫不输太极宫及长秋宫。皇太后一会儿盯着太极殿嘉德殿准备的怎样,一会儿又关心长秋宫准备得如何了,一会儿又要转回来,瞧瞧黛玉的嫁妆等可齐备了。

只是,这世道总是几人辛苦几人闲,或者是闲忙人,也就是宝玉曾经的那种无事忙。先说一人,就是皇子姬虞。自从那日在荷海边儿上见了黛玉,方发现自己与四姑娘说话,原来皆是因为惜春身上有着一种黛玉的那份冷傲与真性。回去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却原来这才是那最最动人心弦的佳人。多少次夜不能寐,多少次梦中醒来,多少次眼前晃动,多少次耳畔回旋,都是那娇俏的身影,软软的话语。

原来,自己一直不敢亲近与她,只因她,原非凡俗之辈。原来,自己那么愿意与四姑娘说话,是因为自己在寻找一种影子,一种寄托。原来,在第一次见到她之后,就已将她留在心里。只是,自己从来未曾发觉。原来,有一种情,可以藏得这么深,这么隐秘。

这一日,听说皇兄圣旨聘她为后,姬虞第一次觉得后悔,后悔自己没能早向皇太后求娶。后悔自己没能早发现自己对她的惦念,后悔自己遇见的太晚。为何皇兄能在他之前就遇见她?那样的女子,谁不想要,却在他刚刚发现之时,就要成为皇后,皇兄的皇后。第一次,他觉得世道不公。他也一样是龙子皇孙,一样的文韬武略,满腹经纶,却只能皇兄当皇帝,这也就罢了,谁让皇兄是嫡子呢。只是,如今这样娇俏的女子,为何也要是他的?

眼瞅着三日后便是吉日,姬虞悄悄来到长信宫,来看看黛玉,看看有无一丝儿希望。或者,只是想来一趟而已。此时的长信宫及皇太后的偏殿内,到处都是人。他虽贵为皇子,此时却也不好进去,毕竟,此时男子都不好近黛玉跟前了。除非有一个极其恰当的理由。可是他没有,他原就是晕乎乎来的。且此时里外都是册立皇后的仪官等,他更是只能躲得远远的。

因皇上不愿多等,也不想让黛玉多受煎熬,故而将册后选在了吉期的前两日,有司奏报也是个黄道吉日,最适宜册后的。

册后之礼在太极殿这边与纳采相仿,一大早在太极殿,张丞相当着文武百官,在皇上面前接过制书,一大帮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去长信宫册立皇后。简单截说,张丞相持节,摆着仪仗,鼓吹备而不作,到得长秋宫。内仆摆出皇后銮驾、卫士布置皇后仪仗,张丞相出来站好。林速盛装朝服,等在里面,媒人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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