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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私库去后不过盏茶功夫便领着许多人送来邛都王的贺礼,直将暖阁间儿都快摆满了。黛玉随手拿起几件儿来,皆是价值连城之物。内中也有几颗龙珠,虽不及她那颗,却也算是夜明珠中极好的了。更有上好象牙精雕邛都美景风俗等,皆是精心而备,极为贵重。黛玉命人依旧好生拿回去收好了。又将乌孙高丽乃至江南几位世侯之礼皆大略看过了,心下想着该如何应对。若是皆收了,怕是以后还如此送来。若是不收,怕众人恐慌。得好生应对才是。

又过了两日,乃是择定吉日。皇帝皇后圣驾在前,王侯将相在后,百官相随,文武皆往。路上说不尽得风光,道不完的繁华。都中近半富贵,尽皆去了建章宫。整整一日,自太极宫至建章宫,浩浩荡荡,人声鼎沸,不曾停歇。

建章宫,乃至整个上林苑内,已是人山人海。虽各有处所,礼部皆有安排,奈何人着实多,稍一走动,便四处人群。建章宫内,奇华殿不再那般斑驳,经过修缮,透露出阵阵威严庄重来,虽风格不同,其威仪竟不输嘉德殿。前殿已重新换了宽大舒适的御座,以备皇上及皇后共同御临陛见,毕竟有许多附庸国亦是有些威势的,当好生安抚才是。

两边厢房内,也都已收拾妥当,重新更换了床帏帐幔桌椅摆设,乃至古玩书画,尽皆添置了些,不比去岁时简陋。因如今人众太多,便是偌大的个建章宫,也已有些拥挤,故而皇太后也不曾来得,只让黛玉好生照看娴公主。黛玉思量半日,就娴公主一人在他处不妥,故而便安置在奇华殿内,那左边的厢房便与了她。探春姐妹三人也一并随行伺候,歇息于此。

后殿乃皇上皇后歇息之处。皇上本欲只设一处寝室,想着与黛玉一处歇息,也免得多收拾整饬宫室。奈何有司奏请,左右稍间皆安置妥当了,也便于临时更换歇息之处,以策万全。皇上想着有理,也就应了。毕竟此番人多混杂,谁都不敢确保能一帆风顺。

只是待将左右稍间皆察看一番,方知另有机关。原来左右两边儿布置并不一般,左边儿显见要比右边儿好出许多,不仅舒适华美,更兼一应使用器物乃至摆设,皆比右边儿多少都能好些儿。原来那尚宫尚寝见每日皇上皆宿于甘露殿,又百般宠爱皇后,故而将左边儿原定黛玉歇息之处布置的极为周全,而右边不过是个摆设。如此又应了皇上让尽量俭省之旨。

黛玉看后皱眉不语,皇上笑道:“哥哥让他们俭省着些儿,倒也不敢违逆,不知妹妹愁什么?”黛玉道:“这些人也太过了,待此事后我再跟他们算账。一点儿上下尊卑都没了,便是哥哥尊宠我,也不该将两边儿设置出如此大的区别来,无非两边儿一样也就罢了。饶是那样,还不知有多少人背后嚼舌,如今倒好,干脆倒过来了,还不知给我惹下多少事情来呢。”

皇上笑道:“妹妹也不必烦恼了,他们都知晓哥哥每日宿于甘露殿,故而也是为二人预备之意。”黛玉看着哥哥道:“好哥哥,你我好也就罢了,何必弄得天下人皆如此这般。便是你我宿于一处,他们也可将右边儿收拾更好些,如此也便无人闲话了,为何如此呆板?急功近利?更兼此事不该张扬才是。如此媚上,皆非善类,留在身边都操心。”

皇上揉着额角道:“罢了,哥哥赔罪了,以后由妹妹处置即可。只是尚宫尚寝亦无恶意。妹妹好生调教一番即可,此时却不用气恼了。晚上还要设宴,此时还是歇息片刻吧,以免晚上累着了。”黛玉依旧有些儿不依不饶的,被皇上好歹哄着收拾歇息去了。

左边厢房内,四位姑娘此刻正聚到一起叽叽呱呱的说的正热闹。娴公主乃是初次到得这上林苑来,虽则来时路上并不曾见得外面盛况,然则素闻建章宫宏大无比,虽则不及前朝的一半儿,却也比太极宫及大明宫大了不少。此刻在厢房里,悄悄打量着房内及从门口望出去所能见到之处,果真不差。

便是这厢房,也不比长信宫的偏殿小。装饰虽则略显简朴,却更有一番恢宏大气,几上的花瓶等皆是上好之物。屋内烧着热热的炉子,又听闻此处有温泉,故而地底下也都修了回槽,温泉水不停的回流着,故而一室温润。门外只见人来人往,对面厢房也住着不少人,通往后殿的门口,立着不少的侍卫,有皇上的也有皇后的卫士。

几位姑娘闹腾片刻,便都觉着热了,纷纷脱去外面的棉袍,换上轻便的小袄,也不用拿手炉,坐着椅子上,嗑着瓜子儿说笑。虽则有人来知会晚上要设宴,让几位姑娘稍事歇息,以免晚上累了。只是这几位都是年轻姑娘,难得出来玩耍,此刻正离了皇太后跟前,那里还肯好生闲着。便是娴公主,如今也与三位伴读日夜相处,情同姐妹了。

此时的天梁宫内,依旧安置着忠顺亲王世袭、东平王之子现袭公爵、南安郡王之子现袭侯爵、西宁郡王之子现袭侯爵,以及北静郡王水溶。因此番人多,几位爵位又不算太高,天梁宫又大,故而其他如镇国公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齐国公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等,也都被安置此处。此时正各自忙碌的收拾着。

自皇上成礼之后,每次上朝,皆能发现其不同之处,果真是夫妻和美,水溶每每见了心中总会有些抓挠难受。想着晚宴上便能再见皇后娘娘了,虽则他爵位不高,到底还是能见着皇后娘娘的,心下焦虑不已。不知她此刻如何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娇憨伶俐,还是已大变了模样了?但愿她更好了,如此方能好受些,却总觉得有些不安……

骀荡宫原乃建章宫内最大的宫殿,也已闲置多时,宫室等都还好的。此时便重新整修了,安置西南几十侯王。那大些儿的藩邦,能自住一殿;小些儿的,却只能与他人合住了。还有些儿公侯,不论家中如何奢华铺张,到得此处,不过赐住偏殿厢房几间而已。饶是如此,想着能得一见天颜,也颇为感恩戴德。倒是苦了有司,得注意那些离得近的,曾有二心的,便要与他人隔得开一些儿,也得多派人注意盯着。

邛都王便赐住在此。因几日前已接旨赐住宫内正殿,故而随行已收拾妥当,此刻正细心的收拾装扮,好待会儿盛宴上能体面的再见皇后娘娘。思及皇后娘娘威仪万方,博学多才,贤良淑德,果真是上邦大国之后。虽则他祖上亦曾通婚上邦,奈何皆不及皇后娘娘万一,此番见了皇后娘娘,思及国中女子,容仪未能有稍及之万一者。若是此番能得一佳偶,求得皇后娘娘赐婚,娶回国中,亦不枉此次之行。

承光殿此时也已布置完毕,自明日开始,将每日于此召见天下一应王侯及都中文武五品以上官员,而其他七品以上官员,则择日大会一二。明日便是要一概朝会的,届时将有好几千人之多。因承光殿原乃建章宫主殿,以往秋狩时并不朝会,故而也闲置多时。此次他处皆容不下这许多人,且也不如此处气派,故而便一并修缮了。

广中殿此时已热闹开来了,因一个时辰后,皇上与皇后便将于此大宴天下,同贺太平。为着此次大会,广中殿将左右偏殿一并扩并进来,否则便坐不下那许多人了。从御座往下,大小近千席已然安置妥当,礼部等有司正在最后检视各项是否有遗漏。尚食也在忙碌的预备着皇上皇后的一应饮宴各物,务要精细周全。

所有殿梁大柱上,灯烛已经备上,四周仪卫,也已准备就绪。为着此番朝会,五城兵马司也调派近半兵卒前来在各处当值,而西山大营也格外调来五千兵马。美其名曰练兵显君威,实则卫护皇上皇后之安全,毕竟那些藩邦附庸每人多少也有几十乃至几百的随从,若稍有不慎,怕到时难以周全,有司奏请有备无患。

御膳房内,此刻已忙乱到了二十分了。香油都是成桶的往进送,芥末辣子皆是成担的备了来,更别提酒池肉林了,那碗碟,皆是各有房间放置,好几人看着递送。柴火堆成好几座山头,御膳房大厨不下百人,小厨几百,打下手收拾菜蔬、刷碗洗筷的,更是不计其数。此刻正热火朝天,忙的不亦乐呼。

皇上与黛玉皆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天色渐暗。二人起床唤来宫女太监服侍梳洗了,有司奏请驾临广中殿赐宴。黛玉道:“娴儿此番既来了,让她也一同赴宴去吧。那些藩邦下国,也有带领子女前来的,也不忌讳。娴儿大方稳重,亦可一展上邦威仪。”皇上笑道:“妹妹都准备好了,还来告诉哥哥。若是此番能择得好驸马,哥哥还得另行谢过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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