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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蠢猪式的仁义——宋襄公子兹甫

齐桓公姜小白死后,宋襄公子兹甫一心想继之而起,称当霸主。然而,称霸要靠实力。当时,除了环绕中原的齐楚秦晋四个大国,谁也没有资格称霸。子兹甫的宋国,充其量只是个二流国家,且地处四大国的包围之中,根本没有争霸的条件。但子兹甫是一位天真烂漫、不自量力的愚蠢人物,他认为称霸不需要强大的实力,只要把诸侯召集起来,由他主持一个盟会,让大家都承认他的盟主地位,就等于承认他是天下霸主了。正是这种简单可笑的想法,决定了他的悲剧下场。

公元前641年三月,宋襄公子兹甫俨然以霸主自居,首先约请其小如豆的曹(山东定陶县西南)、都(山东邹城市东北)、滕(山东滕州市西南)、曾肠(山东苍山县西北)四国,在曹国南部会盟,想初步建立他的权威。滕宣公姬婴齐迟到,子兹甫当场板起面孔,一脸正气,下令将其囚禁起来,听候发落。滕国人施以重贿,才将他们的国君解救出来。子兹甫的想法是,只有凶恶残暴,才能威慑诸侯,建立霸主权威。

可是,曹共公姬襄飞却对这种狗屁权威提出挑战。他看到子兹甫性情暴躁,难成大事,遂草草签盟,扬长而去。更为严重的是,国国君不知何故,竟没有来!子兹甫怒不可遏,随即与邻文公抵达邻国,勒令国国君前来会盟。倒霉的国国君一到郭国,子兹甫下令邹国人将其逮捕斩首,祭祀鬼神,企图以此震慑各个小国。随行的相国、子兹甫的庶兄子目夷极力进谏,全是对牛弹琴。

杀害国国君之后,子兹甫立即发兵,包围不肯归服的曹国。子目夷反复规劝,仍然无力回天。可是,曹共公姬襄十分了解子兹甫的心思,当即派遣使节,携带厚礼,表示归顺,并愿意支持宋国称霸,子兹甫大为满意,随即撤围而去。

降服小国,并不满足,子兹甫的目标是要像齐桓公姜小白那样,号令诸侯,充当天下霸主。可是,很多诸侯不是追随齐国,就是归附楚国,并不买宋国的账。面对这种尴尬局面,子兹甫自有他的如意算盘,认为只要把齐楚两国拉过来,不就等于把诸侯全拉过来了吗?于是就这么办。公元前639年春季,子兹甫遣使邀请齐楚两国,在宋国的鹿上(安徽阜阳市)举行会盟。两国虽不明白子兹甫会盟的真实意图,但还是抱着积极合作的友好态度,派代表参加了。会盟开始,子兹甫单刀直人,要求齐楚两国在诸侯中带头奉自己为天下盟主。最后约定,秋季在宋国的唐盂(河南唯县西北)正式举行诸侯会盟,以确立他的盟主地位。楚国代表应允而去,齐国代表则三缄其口,置之不理。子目夷警告异想天开的子兹甫说:“小国争当盟主,必然招致大祸!”子兹甫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吧,楚国人已经答应了。”

楚国代表回去之后,向楚成王举熊悍作了汇报,半熊挥怒骂说:“放他娘的屁!想召我去会盟,我去之后,要好好羞辱他一顿!”遂率领一支强悍的队伍,内藏兵刃,准备前往。临近约定的日期,子兹甫满心欢喜,准备赴会。子目夷再次警告说:“大祸恐怕就在此时!”整装待发的子兹甫对这种消极言论不屑一顾,欣然前往唐孟。楚成王半熊挥、陈穆公幼款、蔡庄公姬甲午、郑文公姬睫、曹共公姬襄和许4公等六位国君,也都如期而至。大家相互寒暄之后,分班站定,只见子兹甫满面红光,昂然登坛,以盟主口气宣布盟会开始。突然,有备而来的半熊挥开口发难,要当盟主,郑文公姬睫首先响应,随后,陈蔡曹许四个小国,平素畏服于楚,此时全都倒向楚国一边。子兹甫眼见煮熟的鸭子硬是飞了,当即怒斥楚国及其诸侯们言而无信。半熊挥不愿再费口舌,只是把手一挥,但见大批楚国甲士手执利刃,蜂拥而人,把子兹甫当场拿下,一一数落其凶恶狂妄的罪行,然后将之劫为人质,攻打宋国。幸亏子目夷代理国君,整军抵抗,没有屈服敌人的压力。楚国人一看,宋国已经另立新君,自己手中的人质变得一钱不值,不如做个人情,把子兹甫放回,使新旧两位国君之间发生内斗,以便有机可乘。于是,满面羞愧的子兹甫于当年冬季被释放回国,而兄长子目夷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立即主动让位,遂使楚国期望的内斗没有发生。但这位头脑清醒的政治家告诫说:“大祸还没有完,请国君深自反省,多加小可是,子兹甫复位后,并未自我反省,而是对郑文公姬婕带头尊奉楚国为盟主的举动大为恼火,一心想伺机报复。第二年,公元前638年三月,姬睫前往楚国朝拜,子兹甫决定乘机伐郑,子目夷和各位大臣劝了九九八十一遍,只是白费唾沫,最后无可奈何地叹日:“祸在此矣!”宋国伐郑的消息传到楚国,楚国决定直接出兵攻宋,以解救郑国。子兹甫欣然应战,认为楚军必败无疑。是年十一月,两国在乱水(河南拓城县西北)交战。奇怪的是,一向凶恶残暴的子兹甫,战前却突然放下屠刀,把‘仁义’二字作为克敌制胜的法宝!他命人做了一面书有“仁义”二字的大旗,插在战车上,将士们一脸茫然,个个莫名其妙。

战斗打响后,宋军列阵于北岸,楚军准备渡河攻击。子目夷看到敌人陆续渡水,当即建议说:“敌众我寡,请趁其半渡,发起攻击。”愚不可及的子兹甫瞪了他一眼,手指大旗说:“你没有看见‘仁义’二字吗?我们是仁义之师,岂能乘人之危、在人家正渡河时发起攻击?”楚军渡过河来·,尚未排成阵势,子目夷又请下令出击,子兹甫完全抱定蠢猪式的仁义不放,迁腐地说:“不行!君子不攻击不成阵势的敌军,且等他们排好阵势。”楚军登上岸来,列阵之后,立即以排山倒海之势杀将过来。结果,宋军被打得大败,子兹甫大腿受了箭伤,幸亏子目夷奋力相救,总算逃出一条老命。

战斗结束,大批贵族子弟阵亡,国人无不怨气冲天。重伤在床的子兹甫听到之后,仍然一脸困惑,愚蠢地说:“古时候,君子不重伤已经挂彩的敌人,不擒捉头发花白的敌人,不围困已到绝境的敌人,不攻击尚未列阵的敌人。寡人正是这样做的,难道错了吗?”听了这段迂腐之言,国人无不笑出眼泪。

次年夏天,公元前637年,在位十四年的宋襄公子兹甫终因伤口恶化,在举国上下一片讥笑声中死去。后人有诗叹日:

不恤滕恤楚兵,宁甘伤股博虚名。

宋襄若可称仁义,盗9文王两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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