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天高气爽。
谈企渔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康复了的谈企渔,仪表上似无大变化,但他的性格却有明显的改变。冷峻之色退隐了,不时荡漾着笑意。开怀大笑的时候多了,笑声总是那么爽朗。那种痴痴迷迷的化石般的神姿再也见不到了。总之,他变得年轻而活泼,不再让人感到丝毫的敬畏。
这天上午,谈企渔正在办公室仔细研读公关部经理朱绮丽撰写的有关三花纽扣厂的调查报告,嘴角不时露出微笑。
门响了。
谈企渔仰起头:“请进。”
范顺理走进来:“谈总,情况很不错呀!”他刚从省城赶回来,风尘仆仆,喜形于色。
谈企渔站起身,笑眯眯地说:“范助理,辛苦了,快坐、快坐下说。你说的是时装展销会上的事吧?!”
范顺理递上文件夹:“是的,这几份订单,请谈总过目。”
这次在省城举办的世界时装展销会上,企渔牌丝绸服装大出风头。特别是谈企渔在病倒前设计的两款丝绸旗袍,古典韵味和现代意蕴兼容,尤其是旗袍腰侧襟缀缝的五颗仿宝石型纽扣,使得这两款礼服更显雍贵和端庄,受到外商的青睐和好评,西欧和南洋的华裔时装商分别预订了5万套,交易额高达100万美金。
谈企渔喜上眉梢:“老范,你这次立了大功哟,公司要好好犒赏你。”
“哪里、哪里。要说功劳,还不是你谈总的功劳?!时装款式是第一流的,人家自然看得中喽。”范助理自谦着,转换话题,“听说谈总身体欠佳,我在外头,没法来看望你。现在怎么样了?有什么事要办,尽管吩咐我。”
谈企渔说:“谢谢,谢谢。我的身体一向硬朗,偶染小恙,没事的,没事的。”
范顺理微笑着端详他的师傅兼上司,心理泛起一串涟漪。总经理买下赝品钻石纽扣、失耗250万元的事,自然也传到他的耳里。他是将信将疑的。
谈企渔脸色温和,目光安详至极。他似乎在暗示他的助手:暴风雨确实刮过一场,但暴风雨已经过去了,就无需再提它了;只要人在,什么都可以弥补回来。
范顺理刚要告辞,被谈企渔叫住了:“范助理,你不要走。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在场。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喜欢纽扣,可以说对纽扣是一往情深啊。我想整体收购三花纽扣厂,不知你的看法如何?”
范顺理说:“这件事我也听朱绮丽谈及过。我知道谈总的心思,你想拉这个企业一把。当然是好事,不知‘整体收购’需要多少资金?”
谈企渔说:“大概400万就行了。我的意思正如你所说的,这个企业已陷入困境,我们伸出手,既是为荷滇市的经济大局着想,更是为了该厂的广大职工着想。怎么亏,也不应亏了职工。人员可以统一调配,尽可能不裁员,愿意留下的,一律满足他们的要求。本公司有几个工段也需要增员。当然,最主要的是开发纽扣产品,使‘三花牌’纽扣重新立起来。等会儿,该厂的代表要来商洽此事,你也帮我出出主意。”
范顺理连连颔首:“谈总的思路很好。我们办企业从大局上说是为国家创税利,从小处上说,还不是为职工谋利益、为百姓谋利益!”说着,他就在沙发上落座。
范顺理的话音刚落,朱绮丽就推门进来了。她乐滋滋地说:“谈总,三花纽扣厂的谈判代表马上就到。”
谈企渔眉一扬:“朱经理,你的调查报告我已经读过了。其实这个厂还是很有发展前景的。就是产品过于老化,经营思路没有创意。我一直想自己搞一个纽扣厂,现在的机会很好。请客人进来吧。”
少顷,这个陷入困境的纽扣厂的两位头儿一起步入总经理办公室。宾主就企渔丝绸制衣有限公司整体收购三花纽扣厂的有关细节,进行了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