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桌上的台历已翻到6月份了。
谈企渔这段时间,真是连轴转,够累的。几乎人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入睡。
这天清早,他醒来了,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解脱感。他把枕头垫高,并不急于起床。他的心思变得轻快而敏感。夜间的梦重又复活在脑海里。
他梦见自己很轻松地爬了一座山峰。在五光十色的云彩中间,突然看到一件扁圆形的闪闪发光的飞行物朝他靠近,瞬间又缓缓脱离了他的视线。而西边有一片金光四射的宫殿式建筑物。他当时的身心很愉悦,站在山上看风景,只见遍地都是金银财宝,却没有飞禽走兽,也没有人影,甚至连草木都没有。
这个梦能说明什么问题?是预告他的事业和财路通达,还是指他除了财富之外,别的东西很少,比如没有亲人,无法消受亲情的温馨,没有爱人,孑然一身,人很孤独?前些天,他和商会古干事切磋过关于整体收购一家小型国企的事,这应该是企业发展的一盘棋,是好事。当然这种收购要筹划400万元资金,它的结果也未必能带来一个金宫殿。
他点燃一支烟。另一个梦境更使他感到好奇:他披戴一套银质盔甲,手持长矛,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向一条峡谷走去,俨然是一位古代的将军。走着走着,突然他发现,在山道上,有一条巨蟒盘踞着,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用长矛戳挑那条巨蟒。巨蟒受惊,瞬间便不见踪影。道中非常醒目地躺着一只红绒小匣,它刚才就是被巨蟒环抱着。他跳下马,好奇地拣起红绒小匣,打开一看,里面有五颗钻石纽扣,形状、色泽和他朝思暮想的那种一模一样。他惊喜万分,把红绒宝匣装进系在马背上的旧皮箱里,飞驰。峡谷里的云雾顿时浓重起来,他穿进云雾里……
这个梦使他回味良久。他想,大概苍天有眼吧,那五颗钻石纽扣有希望寻到踪迹了。这样想,他便感到自己不免有点幼稚可笑。
接下去的这个梦也是令人捉摸不透,但更多的是浪漫情调,而且是前一个梦的延续:他骑着白马走出云雾缭绕的峡谷,一刹那,白马腾空而起,银质盔甲随风而去,白马也不辞而别,他落地时,身穿一套名牌西装,脚蹬锃亮的黑皮鞋,依然是独自前行。不知怎么的,身边的山峦全部隐退。前方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满眼翠绿。几头牛和一群羊在草地上吃草。再往前走,香气扑来,一种十分熟悉的香气。眼前出现两片荷塘。铺天盖地的荷叶,翠绿的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他在赞叹之余,霍地一声脆响,荷塘里冒出一枝枝亭亭玉立的含苞欲放的白莲花。香气则更浓郁了。瞬间,雪白的莲花盛开了,花蕊吐出一只只小巧可爱的莲蓬,白色的花瓣伴随莲蓬,色泽娇艳。他正惊诧时,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谈总,久违了。”他回首仔细一看,这女子却是白依莲。她长发飘逸、一袭白衣,目光脉脉含情,竟忘情地扑在他的怀里。他在惊慌之际,忽然飘来一个非常严厉的年轻女子的叱责:“白大姐,你休想得到我大哥!”话音刚落,整个场景发生遽变:荷塘转眼不见了,山路两侧变成一片片茉莉花。一种比荷香更浓烈更有亲和力的香味在他的鼻端弥散。与此同时,那位一袭白衣的白依莲顷刻幻化成一位非常年轻的女子。她穿着大学生时髦的服装,亲昵地招呼:“谈大哥,你受惊了。我是潘姨的女儿庞莉香呀,怎么,不认识我啦?”他刚要说话,远处铁道上有汽笛声传来,车轮声渐渐逼近他,把他和庞莉香隔开了。他想喊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就在这时,他醒了过来。
谈企渔此刻的心里全集中到有白莲花、白依莲和茉莉花、庞莉香出现的梦境。白依莲不是已与油画家郭谷恋爱上了吗?怎么还会闯入自己的梦境?有趣的是潘姨的女儿庞莉香,他只是觉得和这个女大学生很谈得拢,居然也要闯进他的梦里,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会和庞莉香在梦中邂逅,还有一条铺着枕木的铁路把两人隔开?太荒唐了,太离奇了。他又忽地想起,怎么梦不见季雨芭呢?自从与她亲近以来,怎么一次也梦不到她,她是这么难入梦的吗?但是,梦毕竟是梦呀!只要能在现实里见到季雨芭就行了,又何必在乎虚幻的梦境?他想到这一层,轻轻地笑出声。
电话铃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