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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拉拢柯克上将白忙一场

对于军统来说,和美国合作,一来可提高自身身价,二来可以得到美方的援助,提高军统特工技术和力量。最最主要的是戴笠想通过美国方面的支持,实现他当海军总司令的伟大理想和宏伟目标。但是美国人也有自己的目的,才愿意如此慷慨地跟戴笠合作。

那是1942年4月18日,美军16架B-25轰炸机从距日本本土650海里的航空母舰“大黄蜂”号上起飞,首次对日本进行珍珠岛事件后的报复轰炸。完成任务后,美军原定到中国浙江慧州机场降落,无奈对于中国东南沿海一带的气象地形等资料不熟悉,轰炸机飞达浙江上空时正巧遇到狂风暴雨,75名机上人员与地面失去联系。眼看飞机油料慢慢耗尽,机组人员们不得不弃机跳伞。结果,67名美国空军被国民党空军救起,而另外8名人员则被日军俘虏。

这次行动使得美国海军认定必须通过与军统合作,尽快掌握东南沿海地区的水文、地质、地形、气象及日军情况,以利于美海、空军对日作战。

一日,唐纵拿着合同和一份情报来找戴笠,指着合同对戴笠说:“戴老板,这里写着‘应由美方供给的有武器、弹药、无线电器材、气象器材、交通工具、医药卫生器材等物,并且允许中美所在认为必要的地区设立气象站、水文站和无线电台。’这么做对我们很不利,我想建议找美方重新修改。”

戴笠听了扬起眉毛,有些不高兴地问:“为什么?这一项新兴事业在过去的中国没有一点基础,美国人肯在这方面大力帮助有什么不好?我们还应该感谢他们呢。”

唐纵曾留学欧洲,毕竟还懂得一点军事理论,他连忙说:“这很明显,美方愿意为我们建立普遍的气象站,就是因为他们希望切实掌握有关中国国防秘密的气象和水文资料。在现代空军发达的时候,这属于国防秘密,由美国人来代劳,是否妥当?”

戴笠听了很不以为然地答复说:“我们对美国还有什么秘密不秘密。人家是热心来帮助我们,这有什么关系!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去忙吧。”说完就把唐纵打发走了。

也许是唐纵太久不在戴笠身边工作,忘记了他是一个怎样刚愎自用的人。戴笠是几乎不听从下属意见的,唯一的一个例外是毛人凤。因为随着各方势力的卷入,他周遭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复杂,只有毛人凤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而且,毛人凤非常懂得说话的策略,即使是要反驳戴笠,他都有办法说得好像是在吹捧戴笠,让戴笠非常满意。

组建中美所后,美国海军方面得到中国战区的第一手资料。对中国战区及远东局势的分析和判断有了更好的发言权。美国陆军方面很快发现海军占足了中国的便宜,认为海军独享中美所的情报成果是不公道的。一时间军统成了美军各派争夺的抢手物。杜诺万到重庆时,曾与梅乐斯商谈要他把一些有关情报分别供应给陆军方面和在华美军高级将领。但是梅乐斯不同意,结果杜诺万把他扣留在美驻华大使馆一天多,才放他出来。由于梅乐斯一向气量狭小,受了这一打击,竟弄得神经失常,1945年春间回美国医治了几个月,直到快胜利时才病愈返回重庆。

看到美国从和蒋介石政府的合作中取得这么多特权,其他各国也眼红了,纷纷找门路和军统联系。

其实一开始,戴笠是想要和英国合作。早在1941年,重庆小龙坎附近红糟坊就成立了一个中英技术合作所,由军委会别动军司令周伟龙兼主任,英国派了一个副主任。因为双方各有打算,彼此想偷学对方一点东西,加上戴笠还希望英国人在无线电器材方面能无代价或低价供给军统,但是英国答应给他的东西迟迟不肯运来,戴笠经常背地里骂英国人是“吝啬鬼”,他便转而和美国人联系。

可是如今英国和法国一些特务也主动与这个机关进行联络。法国方面的一个特务头子还是前越南皇帝隆治的女婿,他带着他的妻子梅丽娅到中美所时,戴笠与梅乐斯除了设宴招待,还送给这个越南公主大批珍贵的礼物。后来泰国方面一些不肯与日本合作的人,也组织了一个六七人的代表团来与中美所接洽。

可以说这个阶段是军统发展的鼎盛阶段,自然也是戴笠和毛人凤他们人生颇为辉煌的一段时光。

梅乐斯之所以和戴笠的关系很亲密,是因为他很了解戴笠的为人,表面好胜逞强,但是骨子里却是畏惧比自己实力强的人。所以,每次和戴笠在有军统大特务参加的会议上,从不直接给戴笠下不了台。如果戴笠提出某个问题让他很不满意时,他都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以“让我考虑一下”敷衍过去。等到他回到办公室后,便立即以书面的备忘录通知戴笠。戴笠接到这类和他意思完全相反的通知时,虽然有时还要发一下脾气,但是过了一会儿便又完全依照这通知去办,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

一次,梅乐斯在印度视察时,在阿拉哈巴车站遇刺受伤,戴笠下令军统在印度的外勤组织彻底查办,很快就弄清了是日本间谍搞鬼。梅乐斯闻讯之后佩服不已,称赞军统的力量确实不凡。他在美国大力宣传,把戴笠种种神话式的传闻和他在蒋介石身边的巨大作用夸大其词地宣扬一番,以至引起了美国总统罗斯福的注意。而梅乐斯的“炒作”也让一向好面子的戴笠不禁有些飘飘然。为了报答梅乐斯,戴笠把更多的情报双手奉上。而梅乐斯也将自己答应戴笠的事情积极推行。

果然,随着盟国战略进攻的开始,梅乐斯逐步践履诺言,积极帮助戴笠策划建立海军的方案。他将一部分武装特工改编成海军陆战队,再让戴笠选调一些中高级干部赴美接受训练;不久之后有消息传来,说是美国海军方面已正式向蒋委员长表示,愿意把一批超龄的军舰,无偿地赠送给国民党,以帮助重建中国海军,条件是希望继续与戴笠和军统合作。这消息让戴笠和毛人凤都欣喜若狂。戴笠认为只要自己能当上海军司令,那么就可以将军统所属的部分特务武装改编为海军陆战队,方便自己在军统化整为零的同时,仍然最大程度地保留自己的实力。

很快,梅乐斯就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消息,那就是美国海军第七舰队的司令柯克上将来到中国视察,他要为戴笠引见。当时虽然柯克即将退休归国,以美国海军耆宿的地位,仍然不失为海军界的红人。所以戴笠不择手段用尽一切办法,讨好柯克上将。

柯克上将来中国之后,居住在青岛。因为战后的青岛成为了美国海军第七舰队活动的重要基地,为了加强与美国海军及柯克的联系,戴笠下令成立了军统青岛办事处及青岛站,派善于交际的军统大特务梁若节任主任及站长。戴笠交代,梁若节在青岛的唯一任务,就是如何联络和服务好美国海军人员,特别是对于柯克上将要尽全力讨好。

但是很快梁若节就回来报告戴笠,说柯克上将非常严肃,平时生活也很严谨,不喜欢出去玩,对于军统送来的昂贵的礼物也全都原物退还。特别是周六和周日,常常都是美国海军放假的日子,美国大兵们都喜欢在这两天到青岛市区跳舞、玩乐。而柯克上将则多半是留在寓所中,靠看书和处理情报打发时间。

戴笠皱着眉头说:“柯克上将就算是美国海军的一代名将,但他也是凡胎肉体。凡是男人,所喜欢的也不外乎金钱和美女。那个柯克老头儿金钱虽然不缺,但美女肯定不常有。所以一定是你找的女人不够好看,他才不喜欢。”

毛人凤接腔说:“也许还有一个原因,柯克上将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他不愿意在下属面前到处去玩。其实你可以选择在不是公休日的时候邀请他出去,这样柯克上将或许会玩得更尽兴。”

戴笠听了毛人凤的意见,立刻表示赞许,让梁若节立刻去办。梁若节也是很懂得攻其所缺,投其所好。他开始改在星期三、星期四邀请柯克到青岛最大的舞厅,定下最豪华的包厢,找来精通英文、举止大方、相貌出众的女子作陪。果然,柯克上将终于答应了梁若节的邀请,并且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每周还主动询问梁若节新的一周有没有特别的安排。

戴笠收到柯克上将派下属给他写来的信,称赞戴笠善解人意,为人爽快,做事有魄力,而且对美中情报合作做出了很大贡献。戴笠感到十分高兴,而毛人凤也是与有荣焉,因为讨好柯克上将的行动中也有他做出的一份成绩。

于是戴笠跟毛人凤合计好,借口指导“肃奸”,部署“剿共”,离开重庆,暗中去会见目前逗留在青岛的柯克上将。

戴笠巴结柯克上将也没有别的手段,无非就是靠钱和色两个武器。他借着为迎接柯克上将为借口,实际上却也暗中满足自己的私欲,整日又是设宴,又是办舞会,又是找女人。十分铺张的行为让柯克上将都不禁暗道“too much”(太过度了)。

戴笠知道柯克上将一向对军人有更深厚的感情,所以为了向柯克上将表现自己是真正的军人出身,特意改变过去不常穿军服的习惯。每次见柯克的时候,都会穿上自己在上海做的一套美式军服,胸前挂上一些从上海美军中用钱搜购来的、连他自己也弄不懂的所谓勋章,其中还有蜈蚣式的。连进出都不再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而是跟在柯克屁股后头,像个跑腿的奴才一样,恭敬地陪他说话。

1946年初,戴笠还邀请柯克到北平一游。

戴笠为了欢迎柯克,早就要黄天迈、马汉三、张家铨等负责筹备,要找名媛闺秀、精通英语的舞伴;并事先通知与会人的服饰要整洁,有军职的着军服、佩勋标。尽管柯克对这次盛大的鸡尾酒会兼舞会很满意,但因为当天晚上还有另一应酬,与戴没有谈什么就提前告辞走了,这让戴笠懊恼不已。

柯克这次在北平停留了10多天,戴笠陪着他跑遍了故都的名胜古迹。事后留下的照片有三四十张之多。只是等到照片洗出来之后,戴笠已经驾鹤西去了。北平之游是戴笠与柯克的最后一次见面。后来军统的人聊起戴笠的死,还感慨道:“可惜当初对柯克下的功夫深啊!”

毛人凤也没有想过,戴笠会那么快就把位置交到他手上。他原本还在等着看如果戴笠抓住海军的实权之后,会分多少好处给他。但是没想到他得到的好处竟然是整个军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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