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舒曼
一
我的亲爱的敬慕的克拉拉！世界上有些恨美的人以为天鹅本来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鹅——人们依据同一规则，也可以说，远处只是稍有间隔的近处。本来也是如此，因为我每天都在和你说话。
并且比我平时说起来还要容易，还相信你一定能够听到我说的话。
起初，我对我们之间的联络有许多计划，例如，我要在音乐报上约定版面和你公开通信；随后，我又想把信中所表达的思想输入我的空气球中（你知道我有这样的球），顺着风向，写上地址，让它上升；我还要捕捉蝴蝶，让它们作爱情的使者；我还想把我的信从巴黎发给你，让你接到后急于拆开，让你惊讶，以为我在巴黎了。总之，我的脑海里有着许许多多有趣的幻想，今天，一个邮车的驾驶者用号角才把我唤醒。亲爱的克拉拉，这些驾驶者对我产生的魔力就像最美的香槟酒吸引我一样……
1834年于莱比锡
二
与你父亲进行谈判是可怕的。这样冷酷，这种恶意，这些纠纷和矛盾——他在用新的方法来破坏，他拿着刀子，要刺入人的心窝……。
我的亲爱的克拉拉，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着手，丝毫不知道啊。我的理智这一下被毁灭了，我对你的父亲毫无办法。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呢？你尤其要做好防卫，防止他把你出卖了……。我相信你，全心全意地相信你，这种信心使我能够坚持下去。但是你也必须坚强些，要比你原来所想象的还要坚强。你的父亲亲口向我说了一些可怕的话，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震动他！对他你一定要戒备，如果他不是用诡计来欺骗你，就会用暴力来强迫你。你对他要全面戒备！
我今天十分凄惨，精神不振，无法想出一个圆满的方案。我很沮丧，甚至打算离开你，权当从前没有过这么一回事，但这违背我的最神圣的感情……。多么烦恼，多少苦闷！怎样才能得到你的一句话呢？你必须告诉我应当怎样做，否则我将成为人们闲话的笑柄，要被人轻蔑的。我能见你一面吗？他说：可以，但应当在有第三者的地方，在许多人的面前，让人们监视着。真是十分冷酷！当你旅行时，我们方可通信，这就是他所允许的一切……。
亲爱的上帝，安慰安慰我吧，不要让我被失望毁灭掉！我的生命的源泉已被掘断了……。
1837年9月18日
三
这番如此可爱的话真让我看后不忍释手。我不能把原信寄还你，放在我这里同样保险。关于往事，现在无话可说，我的眼睛也安定了——它只盯着我们生命的唯一目标！
我的心爱的克拉拉，你要信任我，你深切地相信我的果断，会使你在困难中也鼓起勇气来的。我的最后的请求是，在你离开我之前，请你将那个在精神上与我结了不解之缘的你（有时你也这么私自称呼我）交给我。
我的热烈爱恋着的未婚妻，请接受我的亲吻！再会！
1837年于莱比锡
附：克拉拉致舒曼
一
你只要求一个简单的“是”字吗？这么一个小小的字如此重要呀！然而我这颗充满了不可名状的爱情的心儿，还不该吐出这个小小的字吗？我要说，我的心在悄悄地对你说：“是”，永远“是”。
我想把心中的痛苦和许多泪水描绘出来——啊，不！也许命运会让我们立即便可互诉衷肠——你的计划似乎有点冒险，然而一颗充满爱情的心是不会顾忌什么危险的，因此我再说一遍“是”！上帝啊，你要把我18岁的生日变成一个忧伤的日子吗？啊，不会，那样太残酷了！我也早就觉得“必须如此”。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东西让我迷惑的。对于我的父亲，我会向他公开表示：一颗幼弱的心也会坚强起来的！
你的克拉拉
这信写得很仓促，请原谅。
1837年8月15日于莱比锡
二
你还怀疑我吗？我原谅你。我是一个弱女子，对了，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我具有一颗很坚强的心，坚强而难以移易！这句话足以扫除你的一切疑虑了！
至今我也是忧愁满怀。然而，如果你在这封信后面写上一句令人宽慰的话给我，也许我会无牵无挂地走出这个广阔的世界。我已经答应了我的父亲，我会以安乐为怀，会在美术和音乐世界上再呆上几年。所以你将会从我这儿得到一点消息。当你知道这桩或那桩事情时，你会产生疑虑的，但你要想着：“她是为了我才干这一切的啊！”这样你还会怀疑吗？你如果仍旧怀疑，那你会让一颗只能恋爱一次的心儿破碎下去……。
1837年于莱比锡
〔附〕：这封信的封面上写着：把这封信阅后寄还。为了使我安心起见，你一定要照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