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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狐绯绯

我是被一阵饭菜的香气弄醒的,猛然睁开眼睛,便见床边桌上放有四碟小菜,山笋豆皮、香菇白菜,都是浅浅的蓝瓷碟子盛着,看上去越觉得清爽可口。旁边放着一只蓝瓷大碗,里面满满盛着雪白的米饭。另有一只细竹篾浅口篓子,油纸包敞开了一半儿,露出里面焦香金黄的一只烧鸡。

那诱人的饭菜香气,便是由此传来。

依稀记得昨日与林宁在在廊下看花,后来不觉睡去,醒来却已躺在客舍之中,粗布蓝花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仿佛掩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敢多想,我一个激灵,立马就想从床上坐了起来。忽听“滋滋”两声轻响,却是有谁在门上抓了抓。但那声音极轻,不象是有意叫人,倒似在试探一般。

我灵机一动,连忙闭上眼睛。却又悄悄地睁开一道细缝,向那门口看去。

门扇无声地被缓缓推了开去,阳光下一道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老细老长,也看不出是谁在那里。

白影一闪,有谁悄没声地走进门来。是迦儿么?还是……林宁?不知为何,想到林宁,我的脸上隐然一热。

我眯缝着眼睛,悄悄向门口看了过去,却是吃了一惊——那是……那是一只小白狐?九尾灵狐?

这身形轻灵的小东西,通身长满了雪白的长毛,丰厚华美,纤毫毕现,看上去煞是美丽。尖秀的小脸上,那一对眼珠是极通透的蓝,滴溜溜四下里转动的时候,仿佛两颗晶莹的小小珠儿,随时都仿佛要滴落下来。然而真正吸引我注意力的,是那九条蓬松的大尾巴,它们神气地竖在它的尾端,微微摇动的样子,远远望去,象是一把非常漂亮的大羽扇。

它非常熟练(简直是熟极而流)的,一条毛茸茸的小腿儿轻轻向后一踢,后爪的肉垫正好按在门扇背上,只是微一用力,那门扇就恰如其分地合上门框!既没有半开半合,也没有因用力过猛而导致“啪”地一声响动。总之那力道用得恰到好处,令人叫绝。

它那双聪明的眼珠四处扫视了一下,四爪一蹬,过于敏捷地跳上方桌,先向“睡”在床上的我望了一眼,似是有些不够放心,尖翘的小嘴一张,“呵”地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团白雾来,飘然笼罩在我的脸上。

我先前见它身具异相,竟有九条狐尾,自然不敢大意,早就全神戒备。我早就听说过,九尾灵狐出自于昆仑仙界的青丘之国,生下来便有法力,加上九尾之助,修炼时更能吸入日月精华,故此多半都能修成大道,从而晋升天狐,名列仙班。

眼前这小狐看样子虽然尚是幼兽,但九尾灵狐并非凡物,即使幼小之时,也要大大胜过其他妖类。当下真气暗传,将那股迷人心智的妖雾化解开去,却仍是一动不动,作出一副昏睡过去的模样。

它似乎是放心下来,当下装模作样地在桌边踱了几步,还偷空瞄了一眼挂在不远处墙上的镜子,又情不自禁地抬起一只前爪,搔了搔头顶一簇小白毛——只因从这个角度,能在那镜中看到自己的全貌。突然,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准确无误地叼起烧鸡,随即一个漂亮的转身,九条大尾巴高高飘起,如一面白帆也似,带着它快速降落在平稳的地上。

想跑?

我掀开被子,一跃而起,也以迅雷不及小狐掩鸡之势,飞身而出,一只手已是将烧鸡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那只小白狐大吃一惊,但回过头来一看是我,便从鼻子里“哧”了一声,意态极为不屑。小嘴一张,向我竟喷出一团火来!

那火焰只在巴掌大小,焰呈青红之色,中间却是明亮的金黄色!狐火!看不出这小东西,小小年纪竟然已炼成了狐火!可惜身为神龙的我,本属阳炎之体,这小小的狐火却奈我不得。根本不须使用法术,我只是一张口,竟将狐火尽数吞入口中,咽了下去!

小白狐吓得“吱吱”大叫,转身欲跑,毕竟还是舍不得那只香喷喷的烧鸡,还企图从我掌下拖走。我童心大起,一把抓住烧鸡不放,小白狐大急之下,双只前爪也死死抓住烧鸡另外一只大腿,拼命往后拉扯。

我们俩用尽全力,都死不放手。

可怜那只烧鸡,又能有多强韧度?只听“嘶”地一声,正用力之间,那鸡肉当中被撕成了两半。陡然失重之下,我不禁“啊哟”一声,只听小白狐也吱地一声尖叫,我们两个一起摔到了地上。

忽听门外有人柔声叫道:“腓腓!腓腓!小东西又跑哪里去了?”却是林宁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化作一道白光,“嗖”地一声,要多快有多快地躲回了被窝里,临了还没忘在小白狐厚密的长毛上蹭了蹭手上的鸡油。小白狐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小眼珠四下转动,却不知如何是好。

吱呀一声,却是迦儿推开门扇,张了一张,“呀”了一声,轻声道:“大司命!白姑娘还没睡醒呢!不过绯绯倒真的在这里!唉呀,它又犯老毛病了,看把给白姑娘准备好的烧鸡也弄到地上去了!”

我从眼缝中偷偷向外看去,只见那小白狐吱地一声,一溜小跑奔到门口,纵身跳入林宁怀中,拼命地往他怀中钻去。只余九条尾巴在外面摇来摇去,甚是滑稽,看样子是在撒娇。

林宁抱起小白狐,嗔怪道:“你天天就惦着吃鸡,这么早起来也不知道吸取日月精华修炼功力,跑客人这里偷鸡来啦!看你,哎呀,全身都是鸡油,还摔得灰头土脸的!”

我咬着被角,忍不住窃笑起来。

突然之间,我好羡慕这只小白狐,它还能在林宁面前尽情撒娇。可是我,自父王失踪之后,自我决意挑起东海的重担之时,我是再也不能……不能撒娇了。

直到我梳洗完毕,神清气爽地站在林宁面前时,他怀中那只小白狐还是气恨恨地瞪着我,显然是余怒未消。

天色已是过午,林宁站在神庙的大门之外,旁边随侍的仍是那柔顺妩媚的迦儿。清晨的阳光,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辉,清逸脱俗,令人不敢正视。

他不知我俩之间的过节,宠爱地拍拍怀中小白狐的头,道:“它叫绯绯,别看它样子古怪,可是一种很稀有的灵兽呢。不知道为什么独自来到了这山中,可能是没有妈妈的庇护,大兽都敢去欺负它。我有一次采药的时候,见它在崖下躲雨,还被几只猴子追打,看着实在可怜,便带了回来。它很乖、很听话,绯绯,问姐姐好。”

我知道上古有种神兽,叫做腓,模样似狸,养之可以令人精神愉悦。看来他是以此作为这小白狐的名字了,不过看它先前调皮的模样,以及迦儿听到“它很乖、很听话”时的神情,我忖度只怕仅林宁一个人觉得它样样都好。

绯绯怯怯地从他的衣襟里探出头来,看了看他,终于对着我摇了摇尾巴,那模样如同一只凡人的小狗一般。林宁眼里的怜惜之色更浓了,然而他却没有看见绯绯重新缩回他衣襟之中时,那狠狠瞪我的一眼——这小家伙对于揩油之耻倒是铭记于心了。

忽听有人娇声叫道:“林宁哥哥!林宁哥哥!”那声音本就清脆,这几声叫出来,更如无数金铃摇动一般。

绯绯一听她的声音,乐得从林宁怀中挣脱下来,一跃而起,箭一般地直向台阶下面射去。

远远只见一个黑衣女子,急急地踏着神庙前层层石阶,向这边奔了过来。她脚步轻盈矫捷,如山中奔跑的小鹿。绯绯如雪团一样奔到了她的脚下,乐不可支地用力一跃,跳入了那女子的怀抱之中。

林宁“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喜悦,向我说道:“妩青回来了!她是我们的少司命,主掌医药治病之事,也是我们神庙之中,唯一的女祭司。”

那女子怀中抱着绯绯,却是来得极快,不多时便已奔到了我们的面前,笑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叫道:“林宁哥哥!”

看惯了天界的仙子,这人间的女祭司在我的眼中,确实是说不上有多么美绝人寰,但无疑还算得上一个美女:额上七宝金底发带,紧紧勒住一头如瀑的长发。榴红袍子下摆,露出极纤秀的足踝,上套金环,但竟然没有着鞋袜!映着袍子的艳色,足形越是皎若新月。

她的眸子明亮晶莹,仿佛汲取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映出如水的波光,还闪耀着几分不羁的野性。

她惊疑地望了我一眼,问道:“林宁哥哥,她是谁?”

林宁微笑着看了我一眼,道:“一位……朋友。”

我心中一暖:对他来说,我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竟已不再只是一位客人,而已算得是他的朋友了么?

他又转向我,说道:“这是少司命妩青。”我向她点了点头,但那高傲的女子只是敷衍地对我点了点头,一把便拉住了林宁的胳膊:“林宁哥哥,这次下山真是有趣,我在山上看到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啊……”

林宁歉然一笑,我知趣地走向一边。妩青的声音,仍如金铃声响一般,从身后传了回来:“林宁哥哥,那个小银铃铛真是可爱,你下次跟我一起去,买给我嘛,好不好……”

我默默地在客舍床边坐了下来,手扶床栏,一种莫名的胀痛之感,让我完全无法轻松。

父王……究竟该怎样寻回我的父王?我平生少经大事,年轻历浅,心中毫无任何头绪,更谈不上运筹之术。

还有林宁……这陌生而熟悉的男子,九嶷至高无上的大司命,虽是初识,不知为何,却让我油然而生一种依恋与亲切的情感。若得他的帮助,自然是好……可是那神秘的黑纱女郎,还有这与他显然情感亲密的少司命……

若是三郎他能在我的身边……可是这是东海皇嗣之争,三郎虽名为我的未婚夫婿,却毕竟是华岳少君,他也不便直接插手其中,授三哥以口实……

猛然之间,我心头暗暗一惊!三郎!自我见着林宁,得入九嶷神庙以来,整整一日的光阴,我的心中,竟然从来不曾浮起他的影子!

龙宫初次相遇,他当众郑重求婚,给予当时处境困窘的我以多大的信心;夺嗣之时,又是他不离不弃,才使得东海众人不得不对我有所顾忌;性命交关之时,他对我所说的话语,我更是一直深深刻在心中:“十七,你听见了么?只要你今天安然无恙,那么整座华岳的一草一木,包括我金虹三郎的性命在内,我都送给你,这些都是你的!难道……难道这还不够吗?”

这样热烈而无私的情感,我自然是感动、甚至欣悦的……可是,三郎啊,你浩渺如海的深情,生死相许的心意,当真是付给了我么——这个与你见面不过三次、相处仅有一日的陌生的东海十七龙女……如果……如果今世的我,再也没有秋水姬当年对爱的那种决裂与刚烈;如果今世的我,甘愿化作这温柔而沉默的平凡女子;如果到了最后,你终于发现了我与秋水姬、与你母亲阿紫的不同……我还会不会是三郎你一直深深爱着的、那个孤傲而倔强的传奇女子呢?

门口忽有白影一闪,我立刻感应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妖气——我疾速掠到了门后阴暗之处,神龙气息天性比较收敛,寻常妖怪只怕也是感觉不到我的存在罢?

一道熟悉的白影“嗖”地一声冲了进来,旋即以极快的速度钻入了我的床底!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那两只骨碌碌转动着的淘气的眼珠,让我顿时看清了它的面目——是绯绯!

它跑这里来干什么?我有些惊讶,立意要瞧瞧这小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许是我藏得极好,而以它的修为,也察觉不到我的气息之故——过了一会儿,绯绯终于小心地从床底伸出头来,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它这一出来,倒把我吓了一大跳!这可爱的小九尾狐,居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华美动人的模样儿,只见它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占满了湿泥,雪白丰厚的长毛打了好多肮脏的泥结,胡乱地纠缠在一起,有些长毛的梢上还在滴滴嗒嗒地往下流着土黄色的泥水。真是要多邋遢有多邋遢,哪里还有半分灵狐的模样儿?

但瞧绯绯自己倒没有半分惭愧之意,它挥动着九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小爪在地上猛地一蹬,居然跃到了我的床上!

它甫一落定,可怜我那张整洁馨香的小床就倒了大霉,干干净净的印花床单上立刻便是泥水狼藉。它看看四周,似是意犹未尽,甚至将身子一倒,居然在床单上尽情地打了几个滚儿,大大扩展了受灾面积。但它的身上倒真是干净了许多。

我正气得牙根痒痒,它却眼珠一转,望到了置于床头之处、一只幸免于难的雪白的芦花枕头,立刻一个“虎扑”跃到枕上,正待作打滚之势,却又停住,歪着脑袋想了一想。

我长舒一口气,本来以为这家伙良心发现,打算就此收篷,不想它突然举起爪子,呲着两颗雪白的小牙,“笑”了一“笑”。

它这阴险的一“笑”,我便发觉大事不好!原来先前我只顾看它一身泥水淋漓的长毛,居然忽略了这小家伙的爪子!它的爪子上油油腻腻,爪间还残留着许多丝丝拉拉的筋肉,看上去相当恶心。从那飘到我鼻端来的残余味道分析,这应该正是某来历不明烤鸡的油脂!难道……

一念未已,只见绯绯小爪一挥,极其用力地、郑重其事地在我的枕头上摁下了一个油爪印!细观那爪印之形,不仅有梅花五瓣神韵,且多了几分圆润丰厚之意。

原来这小家伙尚记恨我在它毛上擦油之耻,特来报复!纵然是我不会再在这张床上睡觉,但看见这该死的小白狐一副大作完毕盖章赏鉴的得意样儿,我也仍然是怒从中来,也顾不得自己尚在隐身,大叫一声:“绯绯!”

绯绯一闻我的声音,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吱溜”一声抱头鼠窜,飞也似地钻出门去,想要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我一看惨不忍睹的床铺,哪里还会放过这罪魁祸首?当下也顾不得收拾行装,随后追出门去!

绯绯吓得尖声大叫,慌不择路之下,“扑通”一声,力道之猛差点把迎面而来的迦儿撞倒!迦儿痛得叫了一声,裙下青金相间的蛇尾的尾尖微微晃现,随即又收回裙中。我只作不见,一气追下山去。

不想这小白狐道行虽浅,逃命速度却着实不错,它在前连跳带纵,跃溪穿林,疾若一道白色闪电!此时我们已奔下舜源峰去,那结界之力早就不能束缚我的法力了。我待要驾云追赶,它却尽拣林茂树密之处乱钻,害得我只好跟它比试脚力。

我们一追一逃,绯绯渐渐气力不支,不时回头吱吱乱叫,指望着林宁或是妩青现身救它。可惜的是我们先前一路遇上无数神庙中人,却恰恰没有他们二人。而那些人只道我们追赶戏耍,尚在带笑观看。此时深入山林,更是无人前来搭救了。

穿过一片密林,暮色已完全笼罩下来,四周景象已有些模糊了。绯绯用力钻过最后一丛灌木之间的缝隙,前面透出隐隐的亮光。它心慌之下,猛然向前一跃!只听“扑通”一声,伴随着数声惨叫,清凉的水花溅了几点到我的身上来——原来这灌木丛外却是一个小潭,约有半亩见方,潭水碧深,却是山泉汇集而成,那亮光想必便是闪动的水光了。

我听见倒霉的绯绯在潭中大声哀嚎,一边扑腾着水花,一边发出凡人杀猪时常常听得到的那种惨叫之声,哪里还有半分九尾灵狐的高贵之态?原来这小白狐竟是不会游泳的!

我纵是满腹怒火,但还是忍不住扑噗一笑。正待要跃下潭去救它起来,忽见潭中浪花涌起,一阵腥风涌来,一道晶状白光自水中射出,顷刻间绕了几绕,早将小白狐死死缠住!

小白狐一边拼命挣扎,一边自口中呵出白气,那物却浑然不惧,白光越收越紧,那小白狐绯绯渐渐失力,眼看将被拖入水底。

我手腕一动,感觉到望鱼剑在腰间跃跃欲试。心念一动,当即默念剑诀,望鱼剑“刷”地一声轻响,化作一道青光,已是悄然射入潭水之中。

陡然眼前白光一闪,急急丢开小狐,伴随着一声惨厉长嚎,猛地钻入了潭中!潭中浮起缕缕血水,那小白狐绯绯却如蒙大赦,拼命向潭边游来,湿淋淋地窜上石岸,正待落荒而逃,忽然打了个寒战,转身便向灌木丛中用力钻入!

我一个箭步上前,手掌一抻,已将这小家伙揽入掌中!我手在它头上轻轻一抚,一道柔和的青光闪过,我与绯绯顿时都隐去了身形。这小白狐初时被我揽住之时,吓得连踢带跳,此时大约觉出我并无恶意,便也乖乖地不出一声。

青光无声射回,我重又将望鱼剑藏于腰中,抱紧绯绯,避于一旁。

水花声响,潭水涌动,波心之处蓦然现出一个灰白色的蛇状怪物来,前半截身躯有如水桶粗细,到了尾部却细如人臂一般,头上犹自生有两只恶形恶状的灰角——蛟?白特蛟?

白特蛟也属蛟族分支,然而在蛟族中却是地位最低,因为其本性狠毒卑鄙,也多被其他水族所不齿。它们常在水边潜伏,伺机便拖水边的人或牲畜下水吃掉。

据说有人曾亲眼看见小孩子牵着马在洛水边上洗刷,有一物如白练带,颜色光晶,在小孩子脖颈处绕了几圈,那孩子便落水而死。凡有水湾泊之处,都有白特蛟的存在。人在水中游泳或因洗马而落水死者,也多为白特蛟之所为。

忽见不远之处的水中,有一道红雾袅袅升起。红雾乍敛还散,水波之中,袅袅婷婷走出一个妙龄女子来。

她一身火红罗裙,裹紧曼妙的身姿,颇有几分动人姿色。眉心一点红痣,映着如雪肌肤,更是显得十分妖异。山风徐来,我的鼻端闻到了她身上浓艳的脂粉香气,但那种令人窒息的香气之中,却还有一种我所熟悉的淡淡的水腥气——水妖?

我努力想要自她的印堂颜色,来辨认她究系何妖。但她眉心那点红痣异常妖娆,闪动着剌眼的红光,每次我想要辨认之时,那红光便剌得我眼睛有些发花。

她似乎发觉有人在侧伺探,飞快地向四周扫了一眼。但我自暗练驭水诀的密要之后,又得到萼绿华的指点,法力大有增强。虽然说不上是惊世骇俗,隐住身形这种法术,倒还是用来得心应手。莫说她这种级别不高的水妖,只怕是大罗金仙前来,也未必能发现我隐在此处。

她满面狐疑之色,但确实不见人影,当下便轻轻拍了拍手儿,俯身向水中低声唤道:“白特儿!白特儿!”

但见深水里那粗大的身躯摆了一摆,一道白光射出,光亮如绸,围着她转了两圈,缠绕在她脖子之上。那女子便有些坐立不稳,竟似要被那白光拖入水中一般,她一边以玉足力踏那灰白身躯,一边笑骂道:“死鬼!你只记挂着拖人畜入水中享用,竟连老娘也不放过么?当心主人要了你这条小命!”

如听懂她话一般,那白尾一摆,便不再来扯拉。白光闪了一闪,顷刻间化作一个身着灰白衣衫的男子,出现在那女子面前。他的身体自腰身以下,都是沉在水中。但水质清澈,我虽是隔得远了,也仍可以看出,他沉入水中的那条滑滑腻腻的灰白色长尾,还在水中轻轻摆动。尾端之处,隐然可见其上有一道尺许长的伤口,透出缕缕血丝。这自然便是我方才的杰作了。

红衣女子眼尖,也将那伤看在眼里,当下娇声笑道:“白特儿,看来你真是在海里呆得久了,如今在这深山的潭水中倒是栽了跟头,这却是伤在何人手下哪?”

那被唤作白特儿的男子面容阴沉,嘴巴阔大,眼睛略鼓,样子甚是丑陋。他阴阴道:“不过是只不成器的小九尾狐罢啦,我本想吸了它那些许真元,却不料受人偷袭,那人跑得倒快,候我从水中出来,早看不到他的影儿啦……说起来还是因为你办事不力,主人令我前来问你,你来他身边时间也不算短了罢,如何事情没有半分进展?你不是真的迷恋上了那个男人,竟忘了主人的指令了罢?”

那名为阿会的女子闻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他自上次受伤回来,时时在洞府呆坐,哪里还有心情去夺取那物?对我也不象往时那般迷恋,真是无趣得紧。

你回去禀告主人,我可不愿再在这鬼地方呆下去了,横竖他现在对我也不再动心,便让我还回墨池去罢?

白特儿怪笑一声,道:“这里山明水秀,咱们水族哪个不爱?你们一族人偏不喜欢,倒爱住在那些个污水池里,也当真叫人想不明白。难道是天生的贱命?”

阿会恼了,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叱道:“这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你们白特一族又是好了不得的阿物儿么?”

白特儿又是一声怪笑,倨然道:“眼下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阿物儿,不过主人已答允我,若是我办成这件大事,会与我封官称号,到时那些所谓水族名门,倒还不见得会看在我的眼中呢!”

他眼中凶光一闪,道:“闲话少说,你先回洞中去罢。时时监视他的动向,也别忘了自己的任务。主人虽是好性儿,你若不肯卖力,只怕也落不下什么好果子吃!”

阿会似乎对那个什么主人十分忌惮,只是撅了撅嘴,不再多言,当即化作一团红雾,又渐渐消散了。那白特儿望着她消失,冷笑一声,当即也化作白光,钻入水中去了。

我悄然出来,小心地向四周探望一番,确定再无妖物存在,这才抱着绯绯,向舜源峰上走去。

空山幽静,偶有猿猴自远处树枝上一荡而过,发出几声短促的尖叫声。偶然回头,忽见那面爬满藤蔓的山崖之下,陡有宝气毫光四处散射,赫然出现了一座晶光灿然的玲珑楼阁。

远远看去,只见那里云雾缭绕,现出亭台无数。画楼幽然,草木茂盛,还有三三两两的锦衣美人,自庭院间翩然出入。若是凡人到此,或许还会怀疑自己步入了仙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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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你的喜怒忧伤——厉安桐场景一:厉安桐如烂泥一样躺在床上。皇甫景深深邃的眸子俯视着厉安桐。“你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Baby。皇甫景深”皇甫景深把他压在了身下“我不是你姐妹。不过后面那个...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当你的宝贝。”场景二:“皇甫景深!那个真的只是朋友,你别想那么多行不行”“朋友?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朋友!”然后某女就从客观和宏观开始解释什么叫!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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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未来:全能废柴

    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父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废物!母亲厌恶的望着自己生下的孩子,恶狠狠的对身边人吼道:抱着她滚,别再让我看见她!她被取名为佘惑,惑同祸,因她是祸害,便取名为佘惑。她一出生便被诊断为哑巴,母亲的厌恶和父亲的轻视,让身为堂堂佘家大小姐的她,只能挤在别墅最偏僻最旮旯的角落里,和家族里的老佣人相依为命。人人都说佘家的大小姐是个没有晶核属性的废物,是豪门世家的笑话。她每次外出总一身黑衣,将自己的身形容貌遮的一丝不露,人们说她是因为长的太丑,没脸见人。可是,事实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她叫云水瑶。三岁的时候父母车祸死亡,被叔叔关在实验室里做了七年的实验,然后被警察局的副局长收养了三年。养父死后,她被判定为杀人凶手,没进牢房却进了精神病院。最终,她死在精神病院里那些高智商变态们的手术刀下。重活一世,她已拥有绝世的容貌,却不敢示人,因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怪物,害怕那些如同前世一般嫌恶嘲讽的目光。重活一世,她拥有惑人心魄的嗓音,却不喜多言,因她已经习惯了安静的做一个‘哑巴’,不被世人所容纳。重活一世,她依旧拥有无双的清眸,却遮于长发之下。因她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害怕那些觊觎她清瞳的变态们,会如同前世一般,将她的眼睛挖出来永存在福尔马林里。重活一世,她漠然的接受着世人的嘲讽批判,以冷眼旁观的态度来面对世人的指责。她不在乎那些嘲笑讥讽,也无所谓父母的冷漠厌恶,这一世,她只渴望变强,变成一个别人再也无法轻易掌控拿捏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