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倒V)
婚礼永远都是热闹而喜庆的。连赵初黎和韩枫这样的多年老友都能被请来，也能看出这对新人自然是格外卯足了劲儿要办一场大婚礼的。所以，一走进去婚礼现场，赵初黎便忍不住感叹起了这份排场。
“韩枫，还记得那时候我结婚的时候是几桌么？”交完红包，签完到，跟新郎新娘拍好照片，找到位置一坐下，赵初黎就开口问。
韩枫想了想，“好像是五六桌吧？我记得只是一个小厅，请的人也不多，除了你寝室的几个人，就是一些比较要好的老同学……哦，还有卓一帆的一大帮朋友，再来就是从卓一帆老家来的几个至亲的亲戚。……那时候你妈好像还不太同意你们的婚事，好像也没有怎么通知你们这边的亲人对吧？反正挺小型的。怎么，现在后悔了？没关系！只要你开口，我相信你家老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补给你一个超级大的豪华婚礼！”
赵初黎毫不客气的在她胳膊上赏了一巴掌，憋住笑说，“让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是羡慕他们呢！我只是觉得他们办这一场下来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神呢！”
韩枫笑，“想想红包不就有动力了？”
赵初黎“切”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站起身说，“五点半快到了，先去趟洗手间去。”
韩枫摸出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皱了皱眉头，“这鬼天气，热的我眼线都有点花了。走吧。”说着，把小镜子塞进手提包里，跟着赵初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赵初黎觉得这纯粹是韩枫的职业病。平时韩枫也是和自己一样出门只花个淡妆，轻轻爽爽的模样，但一旦参加什么公众的活动，不管她是主角还是配角，这家伙都是要盛装出席的。
原本想着只是一个没什么特别关系的婚礼，赵初黎没怎么放在心上，结果提前到韩枫家一看，被这位大姐给瞬间震惊了。结果，没办法，逼迫的她也只好在韩枫家里来了个大变身，被她好好给捯饬了一番。毕竟一起出现嘛，差别太大，是女人都受不了。而且韩枫也坚决不会同意。在她看来，不精心打扮，那是对不起请自己的人。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结果呢，好看是好看了，可是架不住这该死的大热天。虽然一路上都坐在车里，可从停车场到酒店这段路还是让两人额头上冒出了汗，需要补补妆才行。
五点半是婚礼开场的时间。虽然离开位置的时候人还不是特别多，可是当两人补好了妆回到位置的时候就发现该来的已经差不多都来了。看来大热的天每个人都为了少受罪，掐着点来的。
两个人迅速落座，韩枫忙着拿相机，赵初黎忙着整裙子。总算是忙好了，赵初黎一抬头，傻了。
“査竞？！”看着同一桌上和自己正好坐正对面的那个虽难掩尴尬却还是挤出微笑的男人，赵初黎是真的傻眼了。
有句话说，冤家路窄。赵初黎怎么都没想到在一个最不可能碰头的地方两个人却头碰的当当的响，躲都躲不了。
她真后悔自己坐下来的时候居然忘记了看一眼放在圆桌中央的人员名单。如果她能看上一眼，她就绝对会立刻掉头就走。反正人也来了，红包也给了，这时候找个借口走也不是什么失礼的事。
可问题就是，她没看。所以，她只好僵坐着，僵笑着。
“査竞？哪个査竞？那个物理天才？”随口说着，韩枫顺着赵初黎的目光看过去，自然就看见了一个很斯文很俊秀的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那男人虽然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也比赵初黎轻松不了多少。韩枫猛地压低了嗓音，在赵初黎耳边问了句，“呃……那个，传说中要介绍给我的对象？！”
赵初黎只好点点头，然后装出了一个很大方的姿态冲査竞打起了招呼，“嗨！好巧啊！”
既然是认识的，那当然是要坐在一起的。参加婚礼的人自然都是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自然在心理距离上彼此早已很亲近，所以隔在两人之间的几个人马上站起来，笑着大方的各自挪了一个位置，把赵初黎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査竞。
尽管尴尬难当，査竞还是要一一感谢过，颇不自在的坐在了赵初黎的右手边。
“你认识的是新郎还是新娘？”査竞问。
“新郎。我和韩枫都是他的高中同学。哦，对了，这个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韩枫！”赵初黎笑着介绍，“韩枫，这就是我大学同学，好朋友，査竞。”
韩枫忙伸手过来，越过赵初黎，冲査竞热情的打招呼，“你好！久仰大名！”
査竞也只好笑着伸出手去和她握了一下。
她的人果然和她的声音不太一样。如果说她在电波中的声音是一颗甜美的夹心软糖，那么她的人，就是很明显一粒泼辣的薄荷糖。
怪不得以前赵初黎开玩笑要把两个人撮合在一起的时候会打赌说自己搞不定她。
不过，她既然能说出“久仰大名”这四个字，搞不好赵初黎也跟韩枫提过相亲那回事。
一想到这里，査竞更加觉得不太坐得住。
“人家都说闻名不如见面，本来初黎把你夸的跟朵花似的，我还不相信，一直在想着智商和相貌不可能和谐统一到同一个身上，现在看来，我果然是少见过怪！”
赵初黎窘迫的看着韩枫。这家伙明明看得出气氛不大对劲儿，怎么还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有心打断她的话，却又觉得失礼，所以只能僵硬的靠在椅背上，看着韩枫热情的向前侧过身隔着自己和査竞说话。
査竞只好强笑了笑，“是么？都说播音员能言善辩，看来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过奖了。大家只不过是领域不同而已，不能上升到什么智商上面。”
“谁说不能？物理学家哪个不是高智商来着？爱因斯坦，杨振宁，哪个不是？你现在年轻，将来前途当然无量。是不是啊，未来的物理学家？”
査竞无语，只能微笑着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韩枫继续兴致勃勃，“上次初黎约我们两个见面，结果我临时有事没去成，真是不好意思啊！”
赵初黎暗暗叫苦，査竞则一脸茫然，“嗯？哪次？”
韩枫一愣，“就是礼拜一啊，在滨城广场附近。”
査竞怔了怔，看了眼赵初黎。赵初黎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呃……没错，是那次。”
査竞的确没想到那是一场赵初黎安排的相亲。老实说如果真的知道她是这个目的的话，他绝不会放下做到一半的实验、顶着同伴们的压力，不管不顾的就奔了过来。
“……上次你们虽然没能认识，这次也是缘分嘛！”赵初黎没办法，只好继续硬着头皮打圆场，“韩枫，要不咱们换个位置，你们俩坐一起好好聊聊？”
韩枫连连摆手，“算了算了。这样坐着挺好。……诶，婚礼开始了。”
这个婚礼的确是救二人于水火的福星。査竞和赵初黎不由得都暗舒了口气。
婚礼显然也是经过了精心准备的。其实赵初黎刚进入会场的时候就发现这会场布置的有点中式，大红色的双喜结挂的到处都是，连那台上都有些像是古代结婚的那种喜堂。
果不其然，新郎新娘从休息室沿着红地毯缓缓走向台上的那一刻，看惯了那种婚纱西装式婚礼的人们明显都兴奋了起来。
新娘凤冠霞帔顶着盖头，新郎锦冠红袍状元服，两人各牵着红绸的一端，缓缓走来。
新娘的表情大家自然是看不清楚的，而新郎脸上单纯的喜悦却让赵初黎不知为什么心中一动。
她又想到自己的婚礼。三年前那个充满着对未来无限美好憧憬的一天。
她和卓一帆结婚的时候，因为经济状况的原因，只能简办。
两人去民政局登了记之后，就定了个几桌酒席，请了最亲近的几桌人。也没钱请婚庆公司，只能找了韩枫客串了一下司仪。没钱买婚纱，那就租了一套回来。
当时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她记得有句话是那么说的，“无论多豪华的婚礼都不代表幸福婚姻，两个人终生相处和睦与否和筵开几席、多少首饰全无关联。”当时的她就是这么想的，傻的连母亲都看不下去了。
她一直不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年轻人，她早已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能让女人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但她的女儿到底还是年轻，对她的说教安全是当作耳旁风，当作一个经历过感情挫折的人一种对感情的悲观发泄。
她嫁给了卓一帆，以一个非常寒酸的婚礼嫁给了他，然后跟他一起生活，为了他的成功牺牲掉了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宝贵的几年，换来了他如今的春风得意，然而……
这个“然而”，实在有些心酸。赵初黎想不下去了。
至今她都没敢跟母亲提过一个字，因为她怕被嘲笑。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虽不能说全对，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母亲并没有说错。所谓牺牲，总要有个度，也要选对人。如果两者都错了，那就是这个女人的悲哀。
她的婚姻，她可以选择尝试再继续下去，只是那些爱情里最宝贵的东西，她想，估计是难以为继了。她好像已经失去了当初那些不管不顾的信心和莽撞。
婚礼还在热闹的进行。新郎新娘走上台，穿着古代媒婆一样装扮的女司仪一步步宣布着婚礼的程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齐入洞房。”当然这既然只是一个噱头，那洞房里面的程序也在这里继续了。在新郎揭开新娘盖头的那一刻，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宾客们集体起了哄，非要两人来个舌吻才算罢休。
人往往就是这样。落寞的人在一群落寞的人当中反而会得到治愈，而一个落寞的人在一群狂欢的人们中间，却只会想逃。
赵初黎心抖的发颤。她觉得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所以，她干脆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