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卓一帆运气还算不错。尽管当时事发突然，他连安全气囊都来不及打开，但因为他系着安全带，脑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创伤。尽管目前还没醒过来，但据CT结果，他情况并不算太严重。目前只能呆在医院里先观察观察，等醒了再做进一步判断。
赵初黎很累。一路赶过来，步步惊心。到了医院里又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毕竟，他们曾经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你要在这里陪着吗？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他应该没有这么快醒过来的。”査竞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建议道。
赵初黎摇摇头：“算了，都已经折腾这么久了，外面还有暴雨，还是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吧。看了结果，再做决定。等天亮之后，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通知他父母过来。毕竟，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就算真的做什么手术，我也没权利做主。”
査竞点点头，指了指病房内另一张床：“你先在床上睡一会儿，我去凳子上坐一会儿。”
赵初黎想不出更好的安排。现在外面风大雨大，还是安稳的呆在室内等台风过去再说。
折腾了大半夜，每个人都困得不行。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鼻息间有粥的香味。
赵初黎睁开眼睛，坐起身，看见査竞正在往外拿早点。
“你醒了？”见她起床，査竞笑了笑：“先随便洗洗，吃点东西吧。他还没醒。”
“哦。”赵初黎转头看着床上睡的依旧很沉，脸色很难看的卓一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难受。
风停了，雨也停了。台风过后，天空难以置信的蔚蓝纯净，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一样。
“我们出去吃吧。外面空气好。”赵初黎提议。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两个人分享着早餐，却有些沉默。不是刻意想要保持沉默，只是三个人的关系实在有些复杂。赵初黎不知道该说什么，査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吃完早饭我就打电话。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照顾而已。”还是赵初黎主动开了口。
“嗯。”査竞应了声。
“等会儿我留在这里等他醒过来。他父母应该上午就能到，我交代完了，下午回家。”
“嗯。”査竞又点头。
“……昨晚，谢谢你啊。冒着危险，你陪我过来……”赵初黎的确很不好意思。
査竞笑：“说什么呢？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需要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我们是一家人好不好！”
赵初黎脸登时就红了起来。她想到了昨晚的那些事。他们终于跨过了那最后一步，那种身体的亲密，明确的告诉他们，他们现在是一体的。
“好了，那我先走。”査竞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你快点给他家人打电话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打电话给我。他父母人生地不熟的，你肯定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
“嗯，好。你小心点。”
“放心吧。”査竞倾身抱了抱她，轻吻了她一下额头，“走了，bye！”
卓一帆的确没什么大碍，只是头部轻微的脑震荡。当赵初黎返回病房的时候，正看到他在护士的照顾下，皱着眉头干呕。
“醒了？”赵初黎尽管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不自觉地因激动而拔高了音调，快步走了进去。
卓一帆苍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她，惊愕：“黎黎……你怎么在这里？”
赵初黎还没有回答，护士小姐就已经笑了起来，“她是你爱人，都陪护了你一夜了，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卓一帆怔了怔。
“这是头脑受损的后遗症，会头晕头疼，恶心想吐。医生刚才来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赵小姐，您先照顾一下你爱人，如果想吃东西的话，可以吃点清淡的东西。先建议住院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回家休养吧。”护士解释着。
赵初黎点点头。走到卓一帆身边，接替过护士的工作，笑了笑：“您去忙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护士走了，只剩下昔日的夫妻尴尬相对。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卓一帆躺在床上，转头看着窗外，轻声开口。
“举手之劳而已。我如果有什么事，你也会来照顾我的，不是么？”赵初黎淡淡说着，“不过，你昨天已经是大幸了，还记得系安全带，真不容易。”
卓一帆苦笑：“你不是说过安全第一么？我早就习惯听你的话，系安全带了……”
沉默。如今的他们，再提往昔，实在是有些让人无言以对。
“其实，昨天那种天气，你就应该小心点开。”赵初黎叹了口气，“怎么会那么晚还在外面？”
“公司忙，加班。没办法。”
“注意身体……”赵初黎咬了咬唇，顿了顿才接着道：“你现在需要照顾。可是我还有工作，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所以我打电话让爸妈上来一趟。你不介意吧？”
卓一帆一愣，转过头看着她：“你叫了爸妈？那他们不是担心死了？”
“可是你需要照顾啊。就算请了护工总没有家里人用心。”
“好吧……”卓一帆皱了皱眉，“也好久没回去看他们了，也该见见了。等他们来了，你就回去吧。这么麻烦你，我很不好意思。”
赵初黎淡淡一笑，没回话。
“其实……人不到这种时候，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孤单的。我在这里读书工作生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觉，我在这里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卓一帆突然幽幽开口，有些情绪低落，是他从未表现过的脆弱：“以前，我还有你。我把你当做/爱人，亲人，家人。可现在，我连你都给弄丢了，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我现在发现，我还真的很凄凉，很失败。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
赵初黎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继续沉默。
“黎黎，你不知道我多不想跟你离婚。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对我已经彻底失望，我们也都开始了各自新的生活。只是，等会儿爸妈来了之前，你就赶快离开吧。我还没有跟他们说我们离婚的事。他们不比你妈，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我会慢慢解释给他们听。而你，没理由听他们啰嗦，也不需要听他们抱怨，指责……”
赵初黎有些吃惊。原来，卓一帆竟还没有跟他的父母提过这件事。但，她能再说什么？除了点头答应，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一个上午，就在这种有些尴尬的气氛中渡过。卓一帆的手机仍然繁忙，但都是公事。他通过电话把公司的事情交代好，便关了机。
赵初黎有些奇怪。韩枫上次说他似乎有了个新的女友，难道，不是真的？
正胡思乱想着，赵初黎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便交给了卓一帆：“是你妈。”
卓一帆接过来，告诉他们怎么走怎么走之类的话，便迅速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赵初黎：“他们已经进了市区。你先回去吧。我不好意思再让你费心了。”
赵初黎迟疑了下，“我现在走，可以么？”
卓一帆勉强笑笑：“我没事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再表示感谢。”
赵初黎也笑了笑：“那好，你保重，再见。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特殊情况，二十四小时待机。”
“嗯，再见。”卓一帆淡淡回答。
他看着她离开，看着那扇门关上，看着她彻底再次在眼前消失，卓一帆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也会朦胧，他的心，也会痛。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痛。
他失去了她。人生是一条单行道。他再也无法回头。这么一个善良而单纯的女人，竟然被自己给搞丢了，还以那么狼狈的方式收尾。
然而，这种事，他反省过，也顿悟过。怨不得天，尤不得人。统统，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