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莫罗米先生,我现在郑重的告诉您,我当事人的礼帽掉落在了现场。我不知道您到底有没有看见礼帽,但是我可以告诉您,那不是我当事人的东西。”
无论是昨天的托奇还是今天的莫罗米,都证言看见基伯菲尔带着礼帽飞离现场。如若是一个人看见,尚有可能是幻视,但他们两人都看见了,就没有人会相信这是桩巧合了。
审判长奇道:“怎么回事?难道说被告的礼帽有两顶吗?”
房凌薇断然的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被告的礼帽是特别订制的,所以世上只可能有一顶才对。”
审判长转而把目光给向李利翁,似乎想听听他的主张。
李利翁挺直了腰板,说道:“团长穿着我当事人的三点式,意图很明确,就是想伪装成我的当事人。而凶手披着披风戴着礼帽,很明显,当然也是想伪装成我的当事人!前后区别在于,团长光明正大的借来了我当事人的三件套,而真正的凶手,只能靠着蹩脚的伪装来欺骗他人的视觉神经。”
现场哗然一片,所有人都对李利翁提出的新观点为之讶然,议论纷纷不止。
“反对!”房凌薇随之起身道:“两名证人亲眼目击到被告逃离现场,这种情形之下,辩护方声称这是真凶的伪装?未免太儿戏了吧,请先推翻证言再说!”
李利翁反驳道:“但是事实证明,我当事人的礼帽被掉落在了现场,与两名目击证人的证词矛盾不是吗?”
“啪、啪!”审判长敲打木锤,示意法庭肃静,转而说道:“辩护方的主张有其道理,但是……本庭想知道,辩护律师到底想说什么?”
显然,这位审判长很聪明,不用李利翁点醒,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首先两个人是不太可能同时看错一件东西的,按照李利翁话里的意思,凶手携带的是顶假礼帽,而团长携带的是顶真礼帽。这样一来,身在团长办公室里,被借走了三件套的基伯菲尔,反而成了最没有犯罪嫌疑的人。
相反,两名目击者,他们实施伪装的可行性和可能性最高。只要他们其中一人进行了伪装,欺骗掉另一人,那一系列的繁杂犯罪过程,就都足可解释了。
李利翁没有直接回答审判长的问题,他大步走出了辩护席,郑重的说道:“法官大人,被告方现在就此控告证人席上的莫罗米先生。”
此言一出,法庭上下犹如刹时间被一道惊雷击中,场中战斗着李利翁、莫罗米、房凌薇三人之间,仿佛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劈啪之声。
“控告证人?”房凌薇面容冰冷,死死的盯着李利翁,字字使力的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究竟想干什么!”
李利翁对其视而不见,缓缓说道:“理由就是,莫罗米先生才是杀死被害人的真凶。”
哗然声再一次的溢满了大厅的每个角落。
“肃静,肃静!”审判长设法使法庭安静了下来,转而对李利翁说道:“辩护律师,本庭想知道你是认真的吗?”
李利翁微微一笑,道:“当然,我肯定莫罗米先生就是本案的真正凶手。”
房凌薇不住的冷笑,讽刺道:“看来辩护律师在频繁出入马戏团的时候,已经学会如何去把握住观众的心了。”
旁听观众不由将目光转向证人席上,但莫罗米依旧表现的极为镇定,连一根眉毛都不动。
“莫罗米先生,对于辩护律师的控告,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房凌薇适时的说道。
“我有必要解释什么吗?”莫罗米苦笑着说道:“看看我这样子,一个人的话别说出不了宿舍,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转而他以颇为无奈的口吻对对李利翁说道:“我能理解您想救基伯菲尔的心情,但……为此去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李利翁先生。”
众人的情绪仿佛是一下子被渲染过了似的,法庭上下充斥的愤怒的斥责声,矛头直指辩护席上的李利翁。似乎所有人都愿意站在莫罗米这边,毕竟上看上去是那么弱势,全然不像一个杀人犯的样子。
李利翁面不改色,既然他敢作出这种的指控,就早已经料到了会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果。然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因为他知道,只有将莫罗米的犯罪手法揭露出来,才能赢得这场诉讼,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这时,房凌薇笑着说道:“如果辩护方怀疑莫罗米先生假装不能站立行走,检控方可以提供三级以上医院开出的证明。”
摇了摇头,李利翁说:“不需要了,辩护方有着其他的主张。”
“那辩护方是想说证人有共犯?”审判长如是问道。
“除此以外辩护方还能有别的主张吗?”这样反问,房凌薇转而面向李利翁,说道:“好了,告诉我你认为谁是证人的共犯吧。”
‘共犯?’欣赏着房凌薇自说自话的演出,李利翁心中不由暗笑。若说起对法典律例、刑侦验尸的深悉,李利翁自然不能跟检察院的人相提并论。但若说起庭辩上千奇百怪的阴招,恐怕十个房凌薇也敌不过一个李利翁。
李利翁尚未去问,房凌薇便急于证明莫罗米的双脚不能行走,这显然是想借用着莫罗米残疾人的特殊身份,以博取陪审团的同情,这样一来,陪审团变向就会对攻击莫罗米的李利翁怀有厌恶之意。再来,她试图引导李利翁往“共犯”的方向思考,显然,她作为李利翁的敌人,此举绝不可能是单纯的想要帮助李利翁,刚好相反,房凌薇断是以帮倒忙为目的而发言的。
但这个陷阱一经李利翁识破以后,他心里就弄清楚了一点,那就是莫罗米没有共犯,因为房凌薇是绝不会引导自己往正确方向思考的。
如此,他满怀肯定的说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共犯,本案是莫罗米先生独自一人策划,并且实施的。”
李利翁知道,当这句话说出之后,他就已经完全绝去了退路。接下来,他只有一鼓作气,死战到底了。想要证明莫罗米是如何杀害团长的,这点可以做到吗?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意识到,继续原地踏步,只会留给莫罗米和房凌薇更大的攻击余地。
故而,他打响了反攻的前奏。
一阵短暂的嘈杂声,因为审判长的呵斥而安静下来。
房凌薇这时说道:“辩护律师是想通过控告这位证人,来推翻他的证言是吗?这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
审判长表示中立,虽然房凌薇的话带有误导陪审团之嫌,但既然李利翁没有提出反对,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有个问题他不得不问清楚,想了想,他说道:“辩护律师,按你的主张,我们首先想知道你认为莫罗米先生当时所处的位置在哪,那就请你给我们指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