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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早安,明天

第二天,夏文安的同桌真的换成另一人了。她对旁边像姚依一这样的女生真心没什么好感——戴着耳钉踩着厚厚的高跟鞋,再加上与身份十分不匹配的扎眼着装。这就是夏文安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同桌的姚依一最直观的印象。对于姚依一这样的女生,夏文安心里其实是抵触的,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和这样的女生有什么交集。

她有时候在想,一向严厉到苛刻的严班主任怎么就不注重学生的着装?还是说对于这样的女生班主任已经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成为同桌后的几天,夏文安基本上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话。这样的女生最好永远也不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恩,反正很快又会重新安排座位,忍一忍,不要紧。

这样的想法太过笃定,上天是故意不让你实现的。

即使过了很多年,夏文安都会感到不可思议,自己与姚依一会成为彼此生命中特别重要的人。也许,这就是一种宿命——上天安排你遇见一些人,有你一开始就很喜欢的,也有最初你并不太钟意的。可是慢慢的,你会发现,那些曾经嗤之以鼻的人终于也都会刻在你的心里,成为你生命中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

你是不能无缘无故就不喜欢一个人的。

假如你没有与她相处过的话。

全班全新的面貌,同桌都换了。他们会再次熟络的吧,而自己,现在还做不到呢。这样想着,数学老师严厉的一句“没交作业的都自觉站起来!”打断了夏文安心里的乱想。全班开始骚动起来,没人知道一向不管没交作业的数学老师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严厉。

三三两两的同学扭捏地站起来,大概也是觉得难为情吧。

毕竟姚依一是她的同桌,夏文安知道姚依一从来没有做数学作业的习惯。她偷偷瞄了瞄正在若无其事地看小说的姚依一,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姚依一像是没听见老师的话一样,继续她的娱乐活动。这样的举动让她有些反感,多不尊重老师啊。

数学老师在心里大致数了数人数,显然很不满意,强压住怒火道:“有些人,还是不太自觉”。脸板着,看的出来,真的很生气。

老师很平静地从讲台上拿起一个备忘本,开始一个一个对名字。不会有人相信数学老师把交了作业的同学的名字一个一个记录了下来。所以没交的人老师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很快的,姚依一就被查了出来。

数学老师突然压低声音,听不出了生气:“姚依一站起来,其他的人全部都坐下去。”可能,现在已经不只是生气了吧。

姚依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慌忙藏好小说,有些狐疑地站起来,表情略显尴尬。显然,她还不知道数学老师为什么只叫她一个人起来。她沉迷于她的文字世界,完全将老师的话屏蔽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一无所知。

数学老师不紧不慢地走到姚依一面前,背着手,沉着脸道:“就你一个不自觉,站一节课!”说完转身走向黑板讲课,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脊,和不容违背的命令。

姚依一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身子开始左右摇晃。夏文安可以感觉的到姚依一的羞愧与难为情,那个时候的夏文安一下子意识到——姚依一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可能她真的看小说看的太投入了吧。

接下来姚依一的话还是让夏文安笑出了声。她听见姚依一小声嘟囔了一句:“今天我就是点子低。没别的。”方言说出来很是滑稽。本来有些脸红的姚依一看见被自己逗乐的夏文安,突然就不觉得怎么丢人了,于是对着夏文安又重复了一次。

夏文安想说什么,但担心老师发现她们讲小话,干脆拿出一个草稿本,快速地写道:“那你以后交数学作业不就好了吗?”趁数学老师转身写字的时候夏文安把本子挪到了姚依一的桌子上。

姚依一又惊又喜,她看完内容轻声笑了一下,也在上面写了什么。

夏文安一直看着数学老师,她很怕老师会发现些什么。而就在数学老师看向自己这边方向的时候,草稿本被明目张胆地放在了自己的桌上。夏文安的脸一下子就通红,她还是不习惯在老师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数学老师似乎没有发现,转过身又要写什么。夏文安这才敢去看草稿本上的回复。

自己字迹的下面是几排潦草的笔迹:

“哈哈,你好老实啊。传纸条的事情都不做。我数学都听不懂,你是知道的。要不以后你把作业借给我抄吧。我保证抄的很有技术含量,绝对不会让她发现的,好不?”完全是自暴自弃的态度。

夏文安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借别人抄作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正在想该怎么拒绝姚依一的时候,一张纸条已经放在了桌上。

同一个字迹:

“就这么说好了,帮帮我吧。我可不想每次都站起来啊。嘿嘿,我不打扰你听讲了。真是个好学生。我真的不爱学习,强迫我我也不爱。”

夏文安微微点了一下头,下意识的。

她们都知道,这会是她们友谊的开始。

夏文安,其实抄不抄你的作业是无所谓的,当时我只是在想,我们可不可以成为朋友?

下了课,夏文安掏出手机。

“我可以和你一起听吗?”姚依一真挚的眼神。

夏文安愣了愣,随即将一只耳机递给了她。姚依一嘴角上扬,接过耳机,眼里有光。

李歌手的歌:“摩天轮,在转圈,不停经过蓝天。要去到最高点,等待的世界,眼泪有点咸……”

每个女生做的梦,都显现成一片微笑的树叶。她们也在努力着,努力向爬上窗前,去看一看窗外的灿烂世界,也想要飞的很远很远。她们是没有翅膀的小鸟,渴望蓝天,向往自由。透过学校的教室玻璃窗,看见栏杖里一张张固执的脸。她们将盼望着自己心里所想要的东西,想要被全世界发现。她们虔诚地闭上双眼,色彩在她们心里千变,好像经历了一场勇敢的冒险。

“总会到最高点,再坚持一天,梦会实现。”歌曲是令她心碎的颤音。

我们在高处,吹着风,做渺小的梦。我们一步又一步,蹒跚地走向幸福,只有摩天轮懂吧。

“海像阳光穿透云朵,让世界动容。”听到这里,夏文安在心里流起泪来。那个背在她小小肩膀上的彩虹啊,是她勇敢的笑容。她爱慕的李歌手啊,和她一样,淹没在了人群里。

其实姚依一并不了解她,她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她学习根本不好,她只是循规蹈矩而已。

“你很喜欢他。”姚依一轻轻的声音。那个声音里,居然有一丝的触动,仿佛眼前的夏文安,已经和自己相处很久很久了。

“会不会很没有意义?”夏文安淡淡地笑,掩饰内心的悲伤。

“怎么会呢?只要不是特别痴迷疯狂的那种,怎么会没意义?”姚依一浅浅笑了,阳光直射在她身上和脸上,夏文安看见姚依一好看的眼睛温暖地眯着,樱桃小嘴又动了:“歌词好励志啊。”

“嗯。他虽然还不火,但他真的很努力。”夏文安的声音被嘈杂的喧闹声音淹没,然而姚依一听的很清楚。

就像我一样。

“夏文安。”姚依一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文安,“其实我以前跟你一样,很努力的。”她的眼睛里有一点点的闪动,声音里没有涟漪,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夏文安摘下耳机,看着她。

“只是后来我发现学习并不是天道酬勤的,我觉得学习很枯燥,一点都不开心。”姚依一苦笑了一声,“我真正开心的,是每天可以看很多我感兴趣的小说,有时我自己也会试着写写,也没给任何人看过,但我真的觉得很快乐,真的。”

夏文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多想法和她不谋而合,那些搞不懂的题目每天都折磨着她的大脑,她不知道已经费了多少脑细胞。有时候陆希宇给她讲了一遍,她没听懂,讲第二遍,还是没听懂,第三遍,她心虚的点头说终于懂了,其实,她骗了他,也骗了自己。

学习对于她来说,是件无法告知他人的苦差事。她不想让任何人觉得她的愚笨,尤其是陆希宇。

然而即便每天被这样那样的问题,因为陆希宇的陪伴,她竟然没有再想过要放弃,像姚依一现在这样,自我放逐。

“我这样,你不要反感我好吗?”姚依一的话轻轻钻进她的耳朵,那个瞬间,夏文安只是不停地摇头:“不会,我不会。”

两个人,笑的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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