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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赵先生想不通

说赵先生不是个精明能干的做生意人么?那也不尽然。

在证券交易所内,他也算得上一条好汉。

他的眼睛就有鹰眼那么尖;不论是多少手乱麻似的挤在一处,也不论是每只手伸出的指头是两根三根或四根,他一眼望过去立刻就统计得很精密,他心里的表格上立刻就填好了:手掌朝上的指头一共有多少,而手背朝上的,又有多少。而且他又几乎认得每一只手的“后台老板”;这是四号经纪人那边的,那是三十六号的,——十回的猜认,九回不错。

他的耳朵也是一等一的灵敏。在那嘈杂的数目字的风浪中,他会听出轻微的一声喊——比方说,六块三。“呀!这是个新盘子!”他心里一定也跟着来这么一个惊叹。

然而在这一切优点而外,赵先生却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娘胎里带来的总喜欢“看低”的性格。有许多人在某一时期“看低”,他们有他们所以要“看低”的原因,或者也可以说是秘密消息;但赵先生的“看低”却几乎是一种主义了。凡是能够叫市场人心“看高”的消息,——也不妨说是谣言,他赵先生总听着不受用,他总是把上嘴唇一撅,鼻梁上的皮皱成了十七二十八道,吐一口唾沫说:“妈的!靠不住吧!”可是每逢市场上起了叫人“看低”的谣言时,即使是离奇到难以相信的谣言,他赵先生就无条件地相信了。那时候,他的一双眼睛会兴奋到发红,他的短而粗胖的手指会不知不觉时时发抖,他脸上眼睛边那块肉会跳,他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短促,老像是顺不过一口气来。那时候,只要有人随随便便呐出个相反的消息,他赵先生就要认为不共戴天之仇,定要跟他争辩到自己胜利。

然而你不能说赵先生的“看低”主义没有得过手的时候。那是在两年以前,“九一八”刚过,“一·二八”还没到。不过最近他却常常失脚了。作怪的是愈失脚,他愈“看低”。

这一天六点钟光景,他满头急汗跑出了交易所的大门,心口横塞着一块大石头:五千七百元的负数。照例他是坐黄包车回家的,但今天这“负数”的大石头使得他尽是打小算盘,他想要“安步以当车”。不行!两条腿不肯听命令!他只好雇车子。讨价还价了十多次,检阅似的挨到第八辆,多谢那车夫是干瘪的“老枪”,赵先生这才怀着省下了一百二十文小钱的胜利的心情,很大方地坐上了车。

五千七百元负数的大石头压在他心口。好像为了这,那“老枪”的车夫就同蜗牛似的。在这些上头,赵先生倒是顶好的脾气。他闭了眼睛坐在那里,让负数的大石头压着,暂时什么计较也没有。

可是,转弯时车身一侧,他睁开眼来,自家的大门望得见了,只隔着三四十个门面了,他忽然性急起来,一迭声叫“快!快一点!”叫还不够,双脚蹬着踏脚板,笃笃笃!车把几乎滑落了“老枪”的手。原来赵先生远远望见自家大门上那盏门灯点得明晃晃。这是浪费!

一跳下车子,他把门环打得震天响;门开了一条缝,他就强盗似的塞了进去;三脚两步扑到客堂门边,嚓!他先关熄了门灯;一回头,看见厢房里的六个灯头返光灯如数开亮着,他喊了一声,不管那边有人没有,就伸手到厢房门边的柱子上使劲一抹,把那一串的开关电钮全都掉了个头;这才,他又赶出大门来付车费。

但是赵先生再回到客堂的时候,厢房里又是六个灯头一齐亮了,还加上了风扇的声音。厢房里有人!

而且还是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人吵架的声音!

赵先生听声音就知道一个是他的老二,一个是刚刚十九岁却已经成为“未亡人”的他的大媳妇。这一对儿长嫂小叔三日两头的吵得家宅不宁。赵先生唉了一声,打算装聋,然而到底不放心厢房里那开足了六个灯头的返光灯,到底皱着眉头踱到厢房门边,自言自语地说一句“天天吵架,算什么”,随手就把六个灯头一气关熄了五个。

“谁吵架了呢?总共不过想拆她五十块的分头,她就大惊小怪的!”

是儿子的声音。

赵先生听得话里有什么“拆分头”,心头一动,立刻抢步去了厢房,凸出了眼睛看着儿子;但是眼睛儿一溜,猛又瞧见六个灯头返光灯里那个烛光最大的灯头偏偏忘记了关熄,他就赶快缩回身体,嚓!嚓!关了那最大的,开了那最小的;他这才安心地松一口气。

这当儿,年轻“未亡人”的大媳妇也开口了:

“听他的胡说!喔唷唷!——赌输了,也不管是别人的东西,就想抵押出去,刚才还领了人来看呢!不要脸的!”

“看什么?”赵先生摸不着头绪,一面又赶快把电扇也关住。

“喂,爸爸,我告诉你:前回不是嫂嫂说过她那副红木嫁妆白搁着也可惜,看有什么人要,打算让去;今天碰巧有个主顾——”

“我几时说过卖家仫?几时我说过?”

“哎,哎,碰巧有个主顾,带便同来看看,卖不卖还是由她的!——哦,大少奶奶!可不是,犯不着就生气?”

“喔,谢谢你一家门!我的东西,请你少费心!不管是阿猫阿狗,拖了来当做好主顾,”大少奶奶说到这时忍不住噗嗤地笑一声,“还说是看东西!这班浮尸,才不给他们看呢!”

“啊,唉唉!”赵先生装出没奈何的嘴脸,一边摇头,一边转身就走。然而,猛可地他又站住了。他听得了胡胡的响声。老二或大少奶奶,又已把电扇开起。恰在这时候,老二格格地笑着说一句:

“不过看看你的东西,又不是来看人!管他们阿猫阿狗的!”

“什么!你嘴里干净些!”

大少奶奶尖着嗓子直叫了起来,眼波朝赵先生那边一溜。这一溜,也许是侦察赵先生听清了没有,但也许是“哼!你听得么?”的意味。

可是赵先生这时就只有电扇的胡胡的声音钻进他耳朵去。他一本正经走到电扇跟前,郑重地关住,嘴里咕噜了一句“又不热,开它干么”,就跑出了厢房去。

“狗嘴里不干不净,我记得你!”大少奶奶斜着眼说,小小的白牙齿咬着下嘴唇皮。

“啊哟!大少奶奶,大慈大悲的嫂子!下次我再说,罚我烂舌头!”

大少奶奶别转脸去,扭一扭腰,——“捣什么鬼!”接着噗嗤地笑一声。老二赶快抢前一步,作个揖道:

“救苦救难的好嫂子,五十块总得借给我,明天请你吃馆子。”

“喔唷唷,希罕你请呢!——可是我哪里来的钱借给你?”

“我晓得,晓得的;好嫂子,那就请你同孙某人转借些。”

“咦,咦咦咦!”

大少奶奶脸上一红,即又转白,撅起小嘴巴。老二只是贼忒嘻嘻轻笑着,过一会儿,大少奶奶似怒非怒地说:

“你再说,看我就马上借给你!”

“再说罚我烂舌头!”

“啐——”大少奶奶慢慢地打开了手提袋,用小指头挑出三张钞票来,往老二手里一放,別转着脸说“再多,当真我没有”,就跑了出去。

随后老二也走出厢房来,没头苍蝇似的在客堂转一个圈子,决不定袋里的三十元派什么用场好,却见他老子踱出来了。

赵先生先侧耳听听厢房里有没有电扇的声音。没有!他再走过去关了厢房里的灯,一边却唤着儿子问道:

“老二,你同来看家仫的是什么路数呀?”

“一个四川帮的客人。”

呵!四川帮!赵先生猛想起了一件事。他两眼往头顶一挺,半张开了嘴巴,右手两个指头不住地撮弄,像要抓取什么东西。

他有一个四川朋友,不错,重庆一家大商店的上海坐庄。说是川汇涨到一千四百,而且打来了急电,停止办货,已办各货停装,已经报关的货赶速改运汉口:——这可不是那个朋友撒的谎哟!而且,不折不扣第一个得这项消息的,可不是他赵先生?这也不是做梦呀!于是隔夜一点钟得了如此这般消息的赵先生,在交易所早市上当然“看低”呀!并且那天早市上谣言之多,也是赵先生他亲耳听到。他又看过“东报”,虽则不很了了,意会一下,正也符合他的期望,然而,然而只过了四十多个钟头,他赵先生心口却压上一块五千七百元负数的大石头了!

是他的“看低”看错了么?对了,他“看”错。但是根据以往多次的经验,碰到这样的风吹草动,你不“看低”,难道“看高”么?何况赵先生本来不敢妄想它一泻二三元,只要低这么一元左右,他也心满意足了。

赵先生不懂,自己回答自己似的摇了两次头,再定睛四面瞧瞧。儿子已经不在跟前了。客堂里的小电灯照出他孤零零一个影子。

负数的大石头到期怎么办呢?他也自己认错到底似的往这上头一想。这样想的时候,他已经觉得翻本完全没有希望。他忽然也转念到大少奶奶的那副红木家仫。那也多少值几文。“求人不如求己。”但是,但是,恐怕不能随他的如意算盘吧。他不很明白大少奶奶整天忙些什么,也不很明白老二每天怎么混过去,至于他自己呢,倒很明白为什么而忙:在市场上忙于“看低”,回家来忙于关电灯以及其他的琐细——一句话,不让他们“浪费”。

那天夜里一两点钟光景,赵先生又从外边回家来,带着三分酒意。凑巧是大少奶奶随后也回“家”来了。赵先生能够确实知道大少奶奶回家来过后半夜,便也值得在这里来一笔特书。因为这特别的偶然,赵先生和大少奶奶就例外地谈了几句家务。

“什么老二领了人来看家仫,我到底不明白。”

赵先生好像很随便似的问了一句。大少奶奶把嘴一撇,似乎不愿意再提到这件事,但是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搽着蔻丹的指甲以后,却又笑了笑说道:

“当真,我这副家仫,你估来值多少?”

“一千三四百吧?”

“哦?那么,一千五不算吃亏了。”

“怎么?已经有人喝过价?”

“嗯嗯,我一个小姊妹,碰着急用,同我商量过好几次了,她借我这副家仫去变钱,——多少我不用管,她出给我一张一千五百块的借票,长年一分四厘,两年到期。”

大少奶奶说话时那态度真是落落大方。可是赵先生凸出了眼睛,好容易等大少奶奶说完,就急得跳起来叫道:

“长年一分四?太轻了,太轻了!我出你一分六,家仫交给我!”

“也好。不过,一分六让我那小姊妹出了吧,你借给她一千五吧。她有急用,我已经答应了帮忙。”大少奶奶不慌不忙说了又笑一笑。

赵先生皱着眉头,没有话回答。事情毫无希望,他本有几分料到,但不曾想到是这样一个没希望。

“明后天就要来搬了,”大少奶奶又补一句,就自顾上楼去了。

赵先生哭丧着脸,做不得声。心口的负数的大石头好像突然增加了几斤重量。要是他能够未卜先知,晓得家仫去了后不多几天大少奶奶也就会不见,那他或者还有应急的方法,然而现在他只能木头似的坐在那里。

可是红木家仫什么的,也只在他心头停留了不多时候。刚才回家以前从一个朋友那边听来的话,他又吐出来细细咀嚼着。这个朋友也是“看低”的,赵先生还有几个朋友这一次也是“看低”的;大家都跌了斤斗,摸摸头还不明白来由。流年不利吧?未必。刚才三杯酒落肚,大家心里留不住话。有几句是叫他们这一伙半肚子黄汤都化作了冷汗的:

银行家扒进,银行家捏住了,撑住了,不让跌下去!赵先生一边想,一边就绷紧着脸,右手抖簌簌地做着扒的姿势,左手捏紧成一个拳头。他相信这样的事是有的,他知道这样的事有过不止一次。不过他想来想去想不通的,在这公债市价已经到了最高峰的现在这当口。银行家扒进还有什么好处?况且谁家库里不存着几千万呢?况且他赵先生小做做,卖空这么一点点,也不会摇动市价半毛钱呢?嗨!立刻就来扒进,撑住,而且四十多个钟头以后就来一个步步高的涨风,这,真是,真是,不懂他们的算盘怎样打的,不懂他们贪图些什么!好像单单是存心跟他赵先生开玩笑似的!

倘说“看低”是错了的,赵先生死也不肯承认。关税不旺,这里那里谣言多得很,而且市价早就到了最高峰,怎能叫人“看高”呢?赵先生有一个朋友“看高”过,好!他买进的恰好是人家库里满出来的!结果也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只有一个解释:人家是“顾全大局,维持金融”。但百分之百的生意人头脑的赵先生即使再活上二十年,也悟不透人家怎么能够吃亏了利息来经常“顾全维持”而又每年度结算总说有盈余。

三点钟也敲了。全家没有一点声音。再过这么一点多钟,赵太太也许就要起身做她的拜佛的朝课。赵先生满心里塞满了“想不通”,糊里糊涂就睡了。他心口那块负数的大石头还是压着。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不觉得了;到期时债权人的脸是难看的,但赵先生会一面叹气,一面塞给他一张分期拨还的借票,也有保人,可并不能保什么,分期再到了期时怎么办,赵先生当然犯不着预先操心了,反正像他那样尴尬的人市场上不知有多多少少。

几天以后大少奶奶忽然不见了时,赵先生也只是一面叹气,一面托人寻找,再过几天也就同没有那回事一样。

除了刻刻留心电灯的浪费,煤球多烧,坐黄包车捡“老枪”……赵先生大概永远还是“看低”,而且永远在“想不通”的烦闷中麻木地尴尬地生活着。然而要说赵先生不是个精明能干的做生意人,却是大大冤枉了他!

作于1934年10月24日

发表于《文学》第三卷第六号

1934年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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