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0831500000088

第88章 桐花季节

桐花开的时候,总是赶上凄冷的春寒,而到收拾桐子的季节,天又该冻得人瑟缩了。这是桐花的命运吗?其实,当我提笔描绘那一片花海的时候,我觉得,花开花落像过眼烟云一样,难道不更是当地女人的命运吗?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短促的美丽,像焰火一样炽烈地亮遍了大半边天,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快就谢却的花,一眨眼功夫,就迅即熄灭得无影无踪。山里面一年一度的桐花也好,和那里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短促的青春也好,都是匆匆过客。来了,马上,又去了。

我初到两省交界的这寂寞的深山里,不识这种春天里最早开放的花,而且是那么放肆般灿烂得让你惊呆了的花,白得那么堂皇,那么晶亮,让我惊奇。

“你们那儿不长桐子树?”翠翠问。

“这女孩有一张特别俊俏的脸,应该说,我不是经多见广的人,但也并不孤陋寡闻,走过许多地方,还少有这偏僻山村的女孩,一个个长得都很耐看。”最初,她对我有点戒备,因为我是个明码标价的“坏人”,被监管着。后来,久了,熟了,她甚至跟我有点亲近,因为她是那小山村里,惟一在县里读过两天初中的学生,后来就辍学了,她姐姐、姐夫当然不可能让她再念下去,不过,她总是想学点文化,短不了找我问个题什么的。她说:“你是作家,你会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我摇头。

“桐花,什么时候,我领你到河那边的山后去看看——”接着,她用了一个文绉绉的词形容:“满山遍野!”

涉过那条出美女的女儿河,翻过村前那座出懒龙的粑粑山,这里的民风乡俗,是女人勤劳男人懒,据说就和这河这山的风水有关。那次我独自去看桐花,浩瀚的花海把我镇住了。凡是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全是雪一样的白的桐花,芳菲遍处,满天砌玉,花瓣飘零,冷雨霏霏,那季节里,天和地,一片白,白得耀眼,白得吓人。说实在的,这土地贫瘠、民众穷困的山区,一年四季,从生到死,是不会有任何辉煌的,也就是在斜风冷雨中的这些桐花,造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声势。

可惜,花开放得那样旺,但几乎无人欣赏,更无人赞叹。

柴鱼,人们都这么叫他的一条懒龙,是翠翠的姐夫,生产队的小队长,我们来到山村时才当上的。“每年都这样开花结果,看,有哈看的。”他不怎么坏,也不怎么好,准确地说,农村里这类唬弄上头、又唬弄下头的干部,好吃懒做的多。因此,他老婆,也就是翠翠的姐姐莲莲,除了是他无休止的泄欲工具外,等于是他家的另一条牛。

我问过那个初中生,“村里人说,你姐姐年青时比你还要好看,干吗非找柴鱼?他除了耍嘴皮子外,还有什么?”说实在的,在农村里,像他这样的人,倒比较容易当上队长。

“女人总是要捡一个男人出嫁的嘛!”捡,而不是拣,连挑选也不用的。她说这话时的平静口吻,如同说去背柴,去掐把野菜,去给猪喂食一样。“就像这桐子结了,收了,总要送去榨油。油榨完了呢,就肥田,早早晚晚……”

桐子,就是那花的果实了。

这种树的经济效益不是很大,通常只在偏僻荒芜的山坳里,才成片栽种。然后,路边地头,长不成别的什么,随便插上几株桐子树,有一搭,无一搭,不当回事,死活由它,自生自长,谁也不把它放在心上,可这种树也真够泼皮的,很容易成活,根本不需要经心照管,水肥更不讲究。尽管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它努力想给寂寥的大地,带来一些热烈的白,但谁也不注意它的存在。

它,真像那个莲莲,可怜的女人,当然,也有翠翠,她早晚也会像姐姐一样,命运就这样安排的。

我不记得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有谁曾经给桐花似雪的美丽,写过只言片字?那时,我要不是有个“分子”的身份,成为类似婆罗门教规中的不可接触者阶层,也许早就想写一写那很快地开放,也很快地凋谢的桐花,以及山村里青春早逝的女人。也许,或者,让那个翠翠逃脱她那个下流姐夫,走出丛山包围的小村庄。可那时的我,还在炼狱中,能为这个女孩做些什么呢?

那花开得热烈,谢得壮观,花瓣满坑满谷地飘落下来,成堆成团,连山涧里的流水,也浮着白花花的一片,被湍急的细流驮着,往河里、江里急匆匆地奔去。花随水逝,一去不再,就这样结束了那短短的辉煌。没有谁会经意地看上一眼的。因此,在众香国里,它怕是最寥落寂寞、无人理会的花了。

那时,我在一个筑路的工程队里被“改造”着,刚进入这个山村,工棚还未搭起的时候,我和那些工人曾借住在老乡家。把我派到队长家,某种程度因为我是需要加以“监管”的“分子”吧?不过,凭良心讲,柴鱼对我还好,并不是他的老婆和她的妹妹起了什么好作用。这里的女人很少能对自己的男人施加什么影响。他到过省里,见过世面,有一点农民的狡猾。便宜要占,但不想太缺德,碰上这样的人,就算不错了。有时,敲敲我的竹杠,得到些微的好处以后,尤其喝上两口酒,马上跟我套近乎。“我干吗?我犯不着!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放心,我不会跟你过不去,谁知你将来——”

“柴鱼,你算了吧!什么将来啊!”我打断他的话。

他女人,也就是莲莲,从来很少开口的。这时,她走过来,坐在我面前,端详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李老师,你会有将来的!”

我始终牢记住,这个山村大嫂的善良祝福!那时,几乎所有人都把后背冲着我。只有她,还有她妹妹,总是用不忍心的眼光,怜悯的态度,看着我在那些“勇敢者”的折腾作践下,怎样度日如年的。

我也始终在想,若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那我真不如死去;同样,若是在我所到之处,所见之人,都是陷阱和充满敌意的话,那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惟其这个社会有哪怕是一丝的温馨,一点的同情,或者说,从心灵里对你的理解和信任,才使人觉得生存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于是,你得活着,你得为这些并不是畜类的人活下去,是一件有价值的事。

就在柴鱼家的门前,有条丁丁东东的女儿河,在落花季节里,河面上便全是飘浮着的雪白桐花了,女人们在河边淘米、洗菜,或者,光着白生生的腿,在河里的圆石上,用木棒敲打着浸泡的衣报。花瓣就从她们手边、腿边淌过去,我注意到,谁也不在意,如同泡沫一样任其流逝。

慢慢地,我体味到,落英缤纷的桐花,就这样化作尘埃,也是这些山里女人的命运!

我无论如何也解不开这里的女人,为什么青春如此短暂?为什么过早地衰老?而且,或许老天为了补偿她们这种美好时光匆匆逝去的遗憾,凡是年青的姑娘,媳妇,都长得水灵细嫩,真像盛开时的桐花那样光亮明洁,也像早春汛期的女儿河那样丰满优美。

我还记得,初开工时,劳动力不足,从当地招来一些短期工,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都有一张俊美的脸,和极好的身材,尤其裹在帕子里的漆黑长发,在河边用皂角洗头时,真像丝一样的润泽。但在村里,那些结了婚、生了崽的女人,不知为什么,皮肤粗糙,一脸皱纹,上了年纪的妇女,无一不是佝偻着腰,眼神木木的。村里人说,莲莲早先比她妹妹还俏呢!可我刚刚到她家里时候,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大嫂,看上去像快五十岁的样子,要不说明的话,我是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会衰老成那种样子,真是莫名其妙的。

无论如何,她是队长的老婆,家务还有她妹妹的帮助,可村里别的女人,男人们的性蹂躏,牛马般的沉重劳作,全家吃剩下后,有一口没一口的饭食,说起来甚至比翠翠还不如。这些女人,除了赶场,她们洗把脸,梳个头,穿上整齐些的衣服外。平时,蓬头垢面,打着赤脚,孩子用块包袱驮在背上,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农活和家务,连话都没有力气多说的。

那些女人脸上惟一的表情,就是苦笑。

但从来没有埋怨,这些山里女人啊!有一次,我当着柴鱼问过,“翠翠,为什么田里家里的活路,全得你们女人来做?”

柴鱼反问我:“你意思,让男人上山去拣桐子?”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是屋里人的事嘛!”他笑了,“你是外乡人,你不懂我们山里的规矩!”

桐花谢了,满树挂满了桐子。先有钮扣大小,挂在树上,很快就长得显眼了,像乒乓球似的。这种果实,有股气味,虫也不啃,鸟也不吃。夏天是绿色,秋天是黄色,霜降以后,由黄而褐而黑。这时,就可以从树下敲下来,晒干,赶场时背去镇上,卖给供销社的收购站。当然,三文不值两文,顶多,也不过针头线脑的钱数罢了。

收购来的桐子,通常就在本地的榨坊,加工成桐油,装在油纸竹篓里运出去。于是,差不多整个冬天,榨坊就不闲着了。那沉重的水碓转动声,油杠加压的吱纽声,再加上工友伙伴的鼾息,柴鱼的梦呓,婴儿的夜啼,和莲莲哄孩子的哼哼声,是我在炼狱中不眠之夜的难忘记忆。

湘黔接壤的边远地区,丘陵起伏,地少人多,物产贫瘠,高寒贫困,无论有水的田,无水的地,都挂在高高的山坡上,望山走死牛,劳作的苦累,谋食的艰难,无论哪里的农民,也要比他们轻松些。所以忙了一年下来,能餬口就谢天谢地了。但在三百六十天中,再累的男人们,也有坐在门口,一锅一锅地抽几口叶子烟的冬闲。连牛也趴在厢屋里,厮伴着猪狗之类,慢慢地咀嚼着稻草过冬。只有女人,从来没有歇口气的时刻,包括承受男人半夜半夜地无穷尽的性折磨。村里没有任何娱乐节目,天黑了点着灯费油,惟一能做的事,就是这种人类本能的游戏了。这些懒龙们,忙时都不饶过自己老婆,还要偷鸡摸狗,更何况冬闲?可一个劳累得精疲力尽的女人,还得天不亮就爬起来,上山去收拾桐子呢!

在中国,把老婆称之谓屋里人的。并不仅限于这一带。但这里的屋里人,倒是我走遍天南海北,比较起来是最任劳任怨的妇女了。冬季天短,还黑着天,就背篓上山去了,连拣烧柴,顺带把那些早就敛在树下的一堆堆桐子,捎回家来。然后趴在锅灶前吹火,被那湿柴薰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在忙碌一家人全天的饭食。

这种称呼,乍听起来,常常使人联想到屋里的柜子箱子、桌子椅子什么的。然而,我发现,越是不被人当人的这些人,也越是善良,越能体谅,而且具有绝不指望回报的同情心。

那时,作为一个被人所不齿的“分子”之类,日子是挺不好过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唾你一口。所以,能够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的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和那些最不起眼的蚁蝼之民,生活在一起。有这些像物件一样无足轻重的“屋里人”,把你当人,当好人。尤其在那些“勇敢者”触及我的灵魂和皮肉之后,在那间黢黑的屋里,她,这个很少有话的莲莲,坐在灶坑后面,想找些什么说的,可又不知说什么好?翠翠在门口拌猪食,也就是那些水浮莲之类,往常她挺麻手利脚的,背冲着我,看不清她的脸,可她一刀一刀下死劲地剁着,我能感受到这个女孩心里想些什么。可是当我转头一瞥,在灶里火光的映照下,莲莲那张当初肯定美丽过的脸上,一串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跌落下来,我顿时体会这山村女人的心地是多么温馨善良啊!

也许她不愿意让我看到,别过脸去,抹了一把,那张沾上草木灰和尘土的脸,是我这一生中少见过,一张最动情的脸。

那对在黑暗里明亮得出奇的睛眼,直到今天,还能极其清晰地回忆起来。因为,她后来被蛇咬伤,不治而死,也是这样不闭的眼睛,始终望着这个从未给过她任何幸福的世界。

柴鱼一直打她妹妹的主意。我不愿意把他想象得那么坏,但做了几年队长以后,良知也逐渐地泯灭了。他说:“没救啦,没救啦!开春出洞的蛇,最毒啦!”他或许不咒她死,但也只有她闭上眼,他才能如愿。

那是一个倒春寒的桐花季节,地上结着薄薄的冰凌。

我从工程队里找来一辆手推车,拉着哭得死去活来的翠翠,送她姐姐到镇上,总得想法抢救。“没用的啦!”柴鱼也在哭喊着,可总是把手抄在袖笼里,不动弹,干嚎着。

那时,莲莲还能说话,她也许在这个世界,真的感到累了,活下去并不比死更轻松。所以她抓住我,“不去了,不去了……”可到了镇上,乡村医生看她瞳仁都散了,又是那样缺医少药的地方,只好等着她咽气了。

我头一次看到蛇毒死人那样迅速而又痛苦,直到最后时刻,她张开了眼,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了。但我从那对明洁的双眼里,能看到她这时倒很想生存下去,并不甘心那么早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才三十多岁啊!像桐化似地匆匆地凋谢了。

我们又把她从镇上推了回来,在一路盛开的桐花中,那张脸,那不闭的眼睛,那眼角的一粒泪珠,我不知为什么,觉得那些白色的花,好像有灵性似地尾随着这个女人,总也不肯离开似地飘落过来。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山村。

据说,人就是这样的:在一生中,不停地把自己的心一片片撕下来,给爱你的人。所以,一旦生命终结的时刻来临,丧钟在敲响,你会牵挂你的每一片心,而不愿离开尘世。

我在想,会有那么一天,当我回顾一生的时候,那死去的和也许还活着的,给了我很多,而我却给得很少的两姐妹,和那漫天飞舞的海洋一般的桐花,我怎么能忘记呢?

又该是桐花季节了,那条女儿河的春汛,肯定会带来最早的花潮。

同类推荐
  • 原野散文:羽毛落水的声音

    原野散文:羽毛落水的声音

    本书收录了作者的《父亲》、《风》、《何其荣贵》、《我等过你》、《一行字》、《乡下女人》、《行走的风景》等六十余篇散文。
  • 画脸

    画脸

    本书以小见大,由小而大,虽小胜大……这些词道破了本书的文体特质与创作真谛,同时,也真切地勾勒出了抚州文学以小之大说汇大系、以小之文体成大势、以“小”之创作立大家的鲜明特色。《画脸》通过精巧的构思,片段性地撷取某个故事情节、某个生活场景,巧妚地高浓度反映出生活的种种……
  • 爱人,我写1778个故事来陪你

    爱人,我写1778个故事来陪你

    妻子患上了恶性肿瘤,被宣告只有一年的生命。当作家的丈夫,除了想办法让妻子多开心,做不了别的。他想,至少每天为她写一篇能让她心情开朗起来的故事……从第一篇《围棋》开始,他每天写一篇,直到《最终篇》,总共写了1778篇,也令他的妻子奇迹般地活了五年之久。本书精选了伴随作家夫妇岁月记忆的其中52篇,还收录了在妻子与病魔斗争的五年间那些感人至深的写作内幕。
  • 听雨南窗

    听雨南窗

    本书是宗孝祖的第一部诗词集,收录了他创作的格律诗词300首,90%是他近几年写的新作。这些诗词或气象宏阔、境界深远;或自然清新,流丽洒脱;或婉转缠绵,细腻深挚,有清水芙蓉的明净利落;大量作品以理性的关照,烛照细致入微的情感世界,凝聚了灵动多姿的生活瞬间。
  • 我心无惧

    我心无惧

    本书是作者亚瑟·本森探讨人性和内心恐惧的一部随笔集。纬度上以人一生中的几个重要年龄段分析不同时期的恐惧感及其成因,经度上引经据典阐述内心恐惧产生的根源,彻底让人们直面恐惧。最后,经纬结合处给出人们战胜恐惧的各种方式和获得宁静的启示。是一部非常有深度的哲学随笔。
热门推荐
  • 绝色狂妃狠倾城

    绝色狂妃狠倾城

    流水葬落花,更凭添牵挂。粉面含笑微不露,嘴角衔颗相思泪。一朝穿越,竟变成废物,崛起之路正慢慢向她走来。一切都很美好,她是冥神,他是魔君他们一心杀敌,就在那一战,他负伤,消失,渺无音讯,相传,他带着一个女子走了。十年之后,他又重现她身旁然而,她带着她的哥哥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既然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折磨我?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莫要再说多余的,你现在立马走开,我不想再见你!”他的难言之隐又是什么?——————————————一滴泪,从他们的眼角滴落他们谁都放不下谁!
  • 鉴鬼实录往来者

    鉴鬼实录往来者

    往来者是林逍和方蕾之子林琅的故事,和上一部故事有联系也有新内容:诸神的星空下存在的是卑微的我们,这个宇宙如此浩瀚怎可能只有我们是有智慧的生命体?只是之前我总以为另外的生命存在于那渺渺太空之外,却不知神早已想好了它的剧本,我们并不孤独,那些同样的我们与我们同在。我就是往来者,穿梭在我们和他们的世界里。。。。。
  • 一刀横创游戏

    一刀横创游戏

    职业玩家在生活发生巨变的情况下,进入了刚开始运行的《第二人生》游戏,鲜活的11C性格,丰富的任务系统,让胡飞再次找到前进的方向。且看一刀如何创出属于自己的职业技能,如何在游戏里风生水起。这是属于一个游戏的时代,是游戏控制人,还是人控制游戏,请大家期待!!!“元芳,游戏的虚拟程度很高,对于此事你怎么看?”“大人,以前没有虚拟一说,现在有了,而且程度这么高,此事必有蹊跷。”
  • 《纷舞妖姬》

    《纷舞妖姬》

    他的祖父几十年前打天下,舍死忘生整江山。他的父亲一场雪,数盏茶,几个闲人话桑麻。而今这三山六水依在,三千繁华,弹指刹那,可笑君王一声诏下,一捧黄沙。他除了跪在父亲的坟前写下:“我的父亲,后代将要羡慕您,他们将要替您报仇雪恨!”什么也做不到。因为渺小所以罪恶,因为无能所以残忍!转身虽易,江湖不易,且行且珍惜!仁心女神,慈航萝莉,剑圣少妇,魔教妖姬,且看他如何在妖孽横行的世界步入众生之巅!
  • 腹黑情侣对对碰

    腹黑情侣对对碰

    一天,突然收到爹地妈咪的信,要去“圣莉亚”学院上学。难道是有什么阴谋?去就去呗,还惹上一大堆烦人的事,还能好好上学了?“你,必需是我的!”纳尼!我,我,我还没答应跟你回家呢!
  • tfboys之星心易冷

    tfboys之星心易冷

    那场雨夜,将你我的爱浇灭了。你的吻,意味着你的告别。你的你的话,伤害了我的心。你的离去,表示了我们已回不去……
  • 综漫之漫漫修仙路

    综漫之漫漫修仙路

    看她如何成仙,综漫,希望大家喜欢。漫漫修仙路
  • 宠爱成瘾:总裁的呆萌丫头

    宠爱成瘾:总裁的呆萌丫头

    “衣念雪,你以为你装作不认识我就能摆脱我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这辈子只要我后承奕活着一天你都别想离开我的手掌心。”“我只要你给我生孩子。我们的孩子。”高冷总裁大灰狼步步紧逼小白兔,到处设下陷阱,诱饵小白兔。一场追爱大战开始啦。
  • 狂倾天下:鬼魅帝妃

    狂倾天下:鬼魅帝妃

    她本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然而经脉被封,容貌被毁,日日夜夜遭受唾弃,活的连下人都不如。她是杀手界的王,上天堂下地狱,能从阎王手里杀人,然而却被男友和妹妹背叛。当她穿越成"她",一手使针一手下毒,庶妹姨娘白莲婊什么的毁你容,破你相,让你下嫁痞子。他高贵冷艳,绝世妖娆,却唯独对她柔情似水,百依百顺。"倾儿,我把天下送给你可好?”
  • 断魂琴

    断魂琴

    我是个不能轮回往生之人,因为我只怕一入了轮回,来世再认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