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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诡计

还不到八点钟,罗宾便乔装打扮成一位气质优雅、风度翩翩的英国贵族绅士,驾驶着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轿车,停在了赫拉餐厅的大门口。

一位服务员殷勤地走上前来向他问好,他冲那个服务员狡黠地挤了挤眼睛,那男侍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领他来到了9号餐桌之前。

马莉列还没有来,他十分随便地坐了下来,假模假样地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打量了一下四周。

正是就餐的时间,餐厅里面的客人已经爆满了,罗宾用眼睛向四周探查着。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罗宾感到一阵惊慌。

那个人正是塞坝斯蒂,他坐在最后边的一张餐桌旁边,面前摆着一大盆棕榈树盆景,几乎要把整张脸都盖住了。虽然他本人也进行了化装,但是丝毫没有躲过罗宾敏锐的双眼。也许是塞坝斯蒂从前没有来过这么豪华的场所,因而,他的神色有些不安。

“看来是首领派他来跟踪我和马莉列的活动了。”罗宾心里暗自想道:“我想来监视我们行动的不止这一个人,一定要小心为重。”

罗宾觉得,在这个餐馆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人也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许这些人乔装成了客人,也可能改扮成了招待的伙计。想到这儿,他更加小心了。

正在这时,餐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马莉列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样式平常的便服,但仍然掩饰不住她那浑然天成的美丽。

“原来,她是为了游泳方便才故意身着便服来的啊!”

罗宾在心里暗暗钦佩马莉列心思缜密,做事谨慎。

“马莉列确实是个十分机灵勇敢的女子,不过,我还需要给她提个醒,我们正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万不能掉以轻心,以免发生意外情况。”

于是罗宾便向马莉列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她小心提防。马莉列小姐的确是锦口绣心,敏锐聪慧,她立刻领会到了罗宾的意思,并在周围客人不注意的时候,冲着罗宾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没过多久,她就来到了九号餐桌前面。她与罗宾彼此彬彬有礼地互致问候,但并没有显示出多么熟络,因为,他们必须装成是初次谋面才不会引起那些监视的人怀疑。

罗宾为她拉出一张椅子,马莉列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而后,两人开始用一种深沉细弱的声音小声地交谈起来,并在桌子底下交换支票与黑名单。

虽然两人装模作样、小心翼翼地做着动作,但他们心里却都希望监视者发现他们已经交换过东西了。如果是这样,库立夫集团的首领才会相信罗宾已遵从他的命令,顺顺当当地完成了任务。

两人用过餐以后,便开始细细地品味着咖啡。正在这时,马莉列突然将餐巾碰落在地,她连忙俯下身子去捡。罗宾见此情景,迅速地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瓶,把白色粉末散落到马莉列的杯中。

马莉列假装毫不知情,捡起餐巾之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一会儿的工夫,马莉列就开始用一只手扶住了额头,歪歪斜斜地倒在桌子上。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罗宾假装十分诧异的样子问道。

“我……好像头有点儿头晕……”

罗宾皱皱眉头,一抬手将餐厅的侍者召唤过来。

“怎么回事?这位小姐不太舒服吗?”

“不,没什么大碍,她只不过有点头晕而已!”

罗宾取出一张大面额的钞票作为小费给了侍者,然后小声对他说道:

“现在来这里就餐的人很多,我不想太多人注意,你能帮我个忙,把这位女士搀扶到门口吗?”

“当然可以,可是这位小姐……真的没什么事吗?”

罗宾没有回答,侍者也就不再问下去了。于是,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地扶起了马莉列,费力地向门外走去。

这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两人匆忙地将马莉列扶上了汽车后面的座位,罗宾发动了汽车。

雨越来越大,车子在幽暗的道路上疾驰而过,溅起了道上的积水,仿佛是飞在雨幕之中的黑燕。

一辆汽车从旁边超过了他的车,以更快地速度冲在前面,紧跟着,又有一辆汽车在罗宾的车后出现了,紧紧跟随。罗宾明白,现在自己已经被库立夫集团的人盯死了。

雨一直不停地下着,在去往郊区的道路上,连个路灯也没有。在一团漆黑之中,只能凭借车前的灯照路,但车子开得又十分快,所以随时都有可能出危险。因而罗宾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车子终于开到了湖边。

由于这一带的悬崖并不太高,所以从公路上便可以一眼望见那深不见底的幽黑阴暗的湖水。

罗宾开始放慢车速,仔细地观察这一带的地形,发现这里的水很深,罗宾以为这样比较保险。

罗宾将车子停了下来,便对马莉列叮嘱一番:“等你游到对岸以后,一直向前走,前行50米左右你就会看见一家小旅店。开店的那对老夫妻,跟我是旧相识,而且我事先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所以你尽可以上门去找他们。”

罗宾一面交代着,一面来到后座,将假装熟睡的马莉列抱起来。

“好了,你要坚强一些,我马上就要把你扔到湖里去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一带悬崖很低,离水面很近,而且水也很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并且天又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监视我们的人一听到落水的声音,便会误以为我已经把你扔到湖里了,他们马上就会返回大本营向首领报告,说我已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罗宾把马莉列抱到湖边,正要把她推下湖去,又有些不忍心,又对她说:“如果你感到事情不妙,就大声呼叫,我马上就跳下湖去救你。”

“不必担忧,我会平安无事地游到湖的那边的!”

马莉列一边说着一边对罗宾露出了迷人而自信的微笑。突然,她展开双臂,紧紧地将罗宾的脖子抱住,忘情地热吻着罗宾。过了好半天,她才轻轻推开了罗宾,自己纵身一跃,掉入了湖中。只听见“扑通”一声,马莉列那苗条优雅的躯体便在漆黑一团、深不见底的水中消失了。

“啊……”

罗宾正对马莉列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大感意外之时,马莉列落水时溅起来的水花已溅在罗宾的脸上了。

罗宾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但却迟迟不见马莉列从水中浮出来,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糟糕,她不会是落水时被强大的冲击力给震昏过去了吧?她究竟能不能顺顺利利地游到对岸去呢?”

此时的罗宾急躁不安,又手足无措,很是担心。但他劝慰自己尽量沉着冷静下来,马莉列是个优秀的游泳能手,她一定可以顺利安全地游到对岸的。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罗宾心想:“一定是那些探子们走了!”

汽车开走了,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寂静。这时候罗宾才回过神来,默默地回到自己的车中。

没过多久,罗宾的汽车也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塞拉德检察官的家,位于一座华丽的高大建筑的二楼。

一天早晨,一位留着鬓毛,胳膊下夹着公文包的绅士来到了检察官的府邸。

他没有搭乘电梯,而是徒步走上二楼。他在大门口站住,彬彬有礼地轻轻敲了敲那扇大门。

不一会儿,一位男仆把门打开了,绅士立即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请帮我转交给检察官先生,就说我想见他,并且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他商议。”

男仆将绅士的名片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番便将绅士带到客厅里面。

那是一间非常宽敞、华丽典雅、舒适无比的客厅。

那位绅士恭恭敬敬地坐在沙发上面,将公文包搁在膝盖上,耐心地等待着检察官先生。

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位绅士连忙起身,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然后从大厅里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男子,看上去像是做秘书工作的。他手里还拿着一张名片,开口问道:“请问阁下是耶塞夫·信西利吗?我是这儿的书记员路贝德,您有什么事情吗?”

“检察官夫人在遇害之前,曾经来办公室里找过我,交给我她的遗嘱与几个机要文件。现在夫人已经过世了,所以我得将这些东西转交给塞拉德检察官,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真的有这件事?据说格力斯蒂夫人委托的律师是挪德先生啊!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律师呢?”

“这件事我明白,但是不管怎么说,夫人的确是把这个文件交到我手上,请你相信我,让我见塞拉德先生一面吧!”

“好吧!”秘书路贝德一脸困惑地说。“那么我去里面通报一下,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那个秘书又对这个诡异的绅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扭过身子,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之后,年轻有为、头脑聪慧的塞拉德检察官先生出现了。看上去他也就三十四五岁上下,一看见律师,他马上浮出一个微笑说:“幸会!听说您来找我是有重要的事情?”

“是的!我确实要向您报告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由于关系重大,我必须得亲自告诉您,不能由您的书记员转答,关于这一点,还请您见谅!”

“既然是这样,那好吧,请随我进来!”

检察官带着律师走进了一个十分隐蔽的房间里面。

律师四下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房间装饰得颇为富丽堂皇,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中的人物,是一位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少妇。

“这位女士大概就是格力斯蒂夫人了?塞拉德检察员痛失一位娴静优雅的爱妻,实在是不幸得很!”律师心想。

“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你敢肯定这里没人能偷听到我们说话吗?”

律师的表情异常焦躁不安。

“那是当然的!难道你忘记了?我是个检察官,所以在这个房间里面,我会经常接听一些人的投诉或检举。这个房间的匿音设备十分优良,所以我敢保证你所说的话,任何人都不会偷听到。”

“那么,也不可能有人窃听到你的电话了?”

“肯定的!”

“你确定吗?”

“我仔细地检查过这里的电话线,也没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对。”

“好吧!现在你听我说,我并不叫耶塞夫·倍西利,也不是律师。”

塞拉德检察官一听,脸上显现出惊讶的表情。

“请您不要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想向您报告一份重要的情报,为了顺利地见到阁下,我只好假扮成律师。因为律师要拜见检察官,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库立夫集团在各地都有耳目,也许他的手下已经潜伏进了您的府邸。为了保证我自己性命无忧,我只能乔装改扮了。”

“你到底是谁?”

检察官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一只手按在腰际的手枪上,预备万一发生不测,马上拔枪反击。

“您的担心与不安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刚刚我不是说了吗?我根本不是坏人,也绝对不会伤您一根汗毛。而且过不了多久,您自然而然就明白我的真实身份了。对了,我想请教您,前几天,您是不是接到了一个从北非的阿尔及利亚打来的电话?”

“是的!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这一点,您就不用问了。不过,由这件事可以知道,您这儿的电话,千真万确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这……怎么会呢?”

听到这里,塞拉德检察官惊吓得面无血色。

“您的电话被库立夫集团窃听了!”

塞拉德检察官惊诧之际,不禁仰望着自己爱妻的肖像画——库立夫,正是暗害自己爱妻的凶手……想到这里,他的双眼之中射出凶狠的目光……

“跟您打电话的那个女人,名叫马莉列·弗尔。她以前是库立夫集团的成员,那里的首领知道她背叛了组织,并准备将那份关系他们命运的情报卖给您之后,便交代我乔装打扮成您的委托代理人到马塞和她碰头儿。这份黑名单就是我从那个女人的手中得到的。”

那位绅士从他的公文包中掏出了一张小纸片。

“这就是那张名单的副本。”

“那么,正本呢?”

“那是一张血迹斑斑的纸片,也保存在我手中。”

“照你这么说,你也是库立夫集团中的一名成员了?可你又为了什么背叛他们呢?”

塞拉德检察一脸的迷惑。

“不!看来您是误解我了!我只不过用了一个反间计而已。”

“什么?反间计?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检察官听着这些话感到十分惊诧。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三言两语也不可能讲清楚。为了表示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名单的正本我也带来了。您可以认真对比一下这两张名单。”

说着,他从公文包中拿出那张血渍斑斑的名单。

塞拉德检察官接过了名单,认真对比一番,点头说道:

“嗯,的确是一模一样的。我只要知道他们的姓名就行了。”

说完这番话,他又把那名单正本交还给改扮成律师的罗宾。

“本来我还有点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名叫马莉列的女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她应该不会让库立夫集团给抓到了吧?我真是为她担心!”

“不!她死到我手里了。”

“什么?你杀死她了?”

塞拉德检察员大惊失色地打断了罗宾说的话。

“不,表面上她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因为库立夫集团命令我对她下毒,实际上……”

罗宾将此番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检察官着实吃惊不已。

“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仿佛是一部推理小说一样,你的意思是说,马莉列现在还活着?”

“是的!第二天一早我还给她打过电话,她暂时住在我朋友经营的小旅馆里。因为湖水有点冷,她是有点着凉了。不过,她马上就会好的,不用担心。”

塞拉德检察官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扭身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来。

“这是一张真正的支票,可以立即从银行里提出100万法郎。还是烦你代劳,将这张支票转交给马莉列吧!”

“好吧!我会亲手把这张支票送到她手中的。”

罗宾说着,便拿过支票来,谨慎地将支票装入了上衣口袋里。

塞拉德再次看了看罗宾手里的支票,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自言自语道:“到今天为止,我总算是打探出那帮人的名字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

“目前,我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事实上,知道他的真正面目的人并不多。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把他抓住的,而后,我还要亲手撕掉他脸上那张令人作呕的假面具,塞拉德先生,你就放心吧!”

“我相信你,而且,我认为你最好还是用化名,对你来说,这样会比较方便和安全。所以我不会再追问你的真名实姓,但是请你相信我感激你的一片真心!”

检察官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握住了罗宾的手,然后又朝墙上悬挂着的格力斯蒂的肖像深深望了一眼,说道:“我曾经暗自立下誓言,一定要为爱妻报仇雪恨,所以我想辞掉检察官的职务,全身心地投入到追捕罪犯的行动当中,就是倾尽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检察官说到这里,眼睛里充满着泪光,他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

“每当我孤身一人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时候,我总是凝望着爱妻的肖像,自言自语着:‘格力斯蒂,你在九泉之下长眠吧!我一定会亲手将他抓住,为你报仇雪恨的!’你刚刚说过,你和库立夫集团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要将他们绳之以法,那么请让我也加入吧,这样我们就可以通力合作,一起将库立夫集团一网打尽!库立夫集团是一个极端残忍、噬血成性的暴力组织,他们胡作非为,甚至杀害无辜。我想,仅仅你一个人与他们孤军奋战,真的是很难对付!”

罗宾心里思考了一会儿,才对塞拉德先生说:“我也很明白,我自己一个人也只是匹夫之勇,所以我才有意与你合作。我可以帮你,我能把我所有存在银行里的钱款作为资金,还可以卖掉我的房产,这样一来,这笔钱的数目就相当可观了。这些钱财,你可以随意使用,只要能将库立夫集团的匪徒们绳之以法……并用世间最残酷的刑法惩罚他们,以抚慰我爱妻那颗屈死的灵魂,也为民众除去这个毒瘤,这样我也就此生无憾了……只要能为格力斯蒂报仇雪恨,我什么都可以做……”

说到这儿,塞拉德呜咽着,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直愣愣地盯着妻子的画像,眼泪汹涌不止。

看到这个情景,罗宾也不免深受感触,眼圈不由自主地湿了。此时此刻的他,也正在思念着为自己献出了生命的利莫,一想到她那温柔多情的双眸,罗宾就不禁流出了眼泪。

他心里暗想:“这位检察官先生也是一个对妻子一往情深的人,为了爱妻,他不惜一切代价……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库立夫集团铲除掉!”

罗宾又一次痛下决心。

“既然我们已约定互相协作,携手共进,除暴安良,那么我们就马上做出一个计划。首先,我们要先将窃听电话的人找出来。马莉列的电话,是从北非的阿尔及利亚打来的,而接电话的人——你,检察官先生身在巴黎;这就是说,窃听这个电话的人,不在阿尔及利亚,就在巴黎市区。”

听到罗宾这番分析,检察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这里经常接电话的人是谁?”

“因为平时我的工作十分繁忙,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没有时间去接听电话,一直都是我的秘书接听,所以我在家中设置了一个小型的切换台,只要有人将电话打来,便可以接到任何房间里。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打电话来,先弄清楚对方要找谁,接下来便可以到任何一个房间里接听。”

“那么,在切换台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接听外面打进的电话了?”

“那是自然!不过,因为我对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那么肯定地说的,绝对不会发生有人偷听我的电话而背叛我的事情。我信任我的所有部下,无论是我的女仆或者秘书,他们都对我忠心耿耿,我很相信他们。”

“你这儿共雇佣了几个人?”

“一共有6个人在这里工作,第一个是莫尔,他专管开门及招待来宾的事宜;第二人叫做济布特……”

说到这儿,塞拉德检察官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说了下去:“他们是和我的爱妻格力斯蒂一起来到我家的。这两个人在我家已经待了12年之久了,对我十分忠心,绝对没有嫌疑。另外,还有一对夫妻,女的是我家的厨娘,名叫艾娜,男的是我的专职司机,名叫哥勒塞特,他们在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来到家里工作了,已经侍奉了我们不下二十年了,那当然更不应该有什么嫌疑了。”

“那么,其余两个人呢?”

“另外两个人是我的书记员,一位叫做吉博,平时都是他跟我去法院,帮我处理各种案子,我们一起共事9年了,他的确是一个忠实可靠而又精明强干的助手;另一个秘书叫路贝德,也就是刚刚在大厅里接待你的那个人。他也已经在我儿这工作3年了,帮我做了许多事,所以我绝对相信我手下的人。”

“这座大楼里还住着其他人吗?”

“这座大楼的一层二层都归我所有,并没有别人居住;三楼以上才住其他人家,但出入都搭乘电梯,他们没有窃听我家电话的机会与动机,况且,即使他们想窃听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难道连一个嫌疑者都没有吗?”

罗宾抬手抚了几下脸庞上硬硬的胡须茬,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事,他抬眼看了看四壁书柜里那些厚实的法律书具以及法庭的判决登记。过了好半天,才又开口说:“今天夜里,我要去会见库立夫集团的首脑人物,向他报告与马莉列进行交易的具体经过,并且交给他黑名单的正本,然后,我再告诉您那里的情况。”

“好的,那么……我们约好明天上午见面好了,你有时间吗?”

“好的!到那时候,我就与你见面。”

“好的,我等着。”

于是,塞拉德检察官送罗宾来到大门外。房门启开之时,罗宾瞥见秘书路贝德独自一人诡秘异常地在大厅里待着。

罗宾从路贝德的身边走过去,假装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笑着自言自语道:“嗯!太棒了!有了这些东西,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然后才佯装突然看见路贝德立在那儿,冲他点头致敬以后,便匆匆忙忙地向大门外走去。

出了门之后,罗宾心想:“那位秘书路贝德刚才大概是在门外窃听我与塞拉德检察官的谈话,等我走到门口之时,他才慌忙溜到大厅之中,站在那儿的……”

罗宾心里想着,冷笑了一下。

他仰头望着明媚的阳光,心情畅快淋漓。他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罗宾径直来到了克尔齐那咖啡馆中,只见塞坝斯蒂已坐在那儿等他了。

“喂,塞坝斯蒂,你为什么那天也到马塞的赫拉餐厅去了呢?”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天我改换了装扮,竟然还是被你看穿了!”

“哈哈!就凭你那拙劣的乔装技术,也想瞒过我的眼睛?你们一共有3个人到马塞去了吧?”罗宾得意洋洋地问道。

“你的确是不同凡响!我们是三个人一块去的马塞,首领派我们几个去那里严密监视你与马莉列的活动。”

“那么,你们三人一直跟随我们去了湖边吗?”

“是的!直到听见有东西落水之后的响动,我们才返回向首领报告这件事。”

“那么,首脑人物对我所做的事表示什么态度?”

“他看上去十分高兴,所以他才急于召见你!”

“他没有对我起疑心吗?”

“当然没有!他还说,又有一个胆大心细、精明强干的人加入了库立夫集团,他心里十分高兴。不过,似乎他们并没有找到马莉列的尸体!”

“那是自然……她已经被人救了,而且今天我刚刚与她见过一面,亲手将100万法郎的支票交给了她呢!”

罗宾在心里对自己说,而且还偷偷地笑了笑。

于是,两人动身前往库立夫集团的大本营而去。

“很抱歉!你还是把眼罩戴上吧,那样比较方便。”

塞坝斯蒂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将一副眼罩递给罗宾。

一路上,罗宾与塞坝斯蒂谁也没有开口搭话,罗宾在心中暗想:

“虽然现在要交给库立夫集团首领那张血渍斑斑的黑名单了,但幸运的是塞拉德检察官的手中已经有了一份副本。过不了多长时间,根据那上面所列的名单,他就够能将库立夫集团的首脑人物及高级主管人物一网打尽。到那个时候,这所有的磨难与悲痛,都将要灰飞烟灭了。”

此刻,罗宾不禁又记起了——当马莉列要纵身跃入湖中时,抱住自己那情意绵长的热吻……那感人的一幕,至今仍然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头脑之中,但他马上又想到了爱妻利莫,这让他感到对利莫有愧疚感……他想,还是把马莉列忘了吧。

过了没多长时间,汽车停止不前了,显然已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塞坝斯蒂带罗宾从车上下来,扶着他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将他脸下的眼罩摘了下来。

“报告,劳尔来了!”

塞坝斯蒂恭恭敬敬地向端坐在屋子中间的首脑人物敬了一个礼。

“嗯,真是太好了。现在我们马上要开例会,请你走吧!劳尔,请坐下来!”

首脑人物神采飞扬,得意洋洋地对罗宾说道。

罗宾点了点头,便坐在桌子对面的一张椅子之上。

“现在,你将那张沾满血渍的黑名单交出来吧!”

罗宾从容不迫地从上装口袋里,掏出了那张重要的名单,毕恭毕敬将它地递到了库立夫集团的首领手中。

首领将名单打开,仔细地看了一番,又把名单递给侧坐一旁的人。大家传看了一遍,又交还给首领。首领抓住那份黑名单,一下子投入了身边的火炉之中。那张纸片立即着起火来,片刻,便化为了一片灰烬消失了。

“在座的各位,由于劳尔先生的机智灵活与胆大心细,才让我们组织内部的重要机密得以保全,不至于泄漏到外面。我认为他十分符合我们组织的要求,那么各位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四周相对无言,看来是都表示同意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那么同意他加入组织的成员,请举手!”

八位干部马上无一例外地举起了右手,表示同意。

“谢谢大家的支持!”

罗宾立即起身离座,向大家敬礼致敬。

“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允许我加入库立夫集团,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这时候,库立夫集团的领袖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并不是经过他们的允许,你就可以加入我们的组织了。我们还有一位同伴至今尚未表态,你们有兴趣来听一听他对于劳尔加入的意见吗?”

首领一面说,一面对身边的主管使了一个眼色,那个主管立刻起身离座,冲着大厅边的一扇大门走去。他上前打开了这扇门,立即从里面出来一个人。

罗宾一看这个进入大厅的人,一颗心刹那间变得冷冰冰的……他怎么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都是真的,来人居然是……

以前,罗宾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恶风恶浪,无论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他都经历过,他也不只一次在重重危机之中出生入死,差点丢掉性命,但也从来也没有像这一刻吓得魂飞魄散,那么伤心绝望……

“我一定是在做梦……”罗宾心里盘算着。那个走进来的人竟然是风姿绰约的马莉列·弗尔!

“我的天!看来我是被人暗算了!原来,她也是库立夫的部下……”

罗宾虽然知道自己上了别人的当,但是一切已经太晚了。罗宾真的是搞不清楚,为什么马莉列要暗算自己,她不顾生死之险,为库立夫集团卖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一位干部搬来一张椅子,让马莉列坐在首领的身旁。罗宾心里想:“也许马莉列正是库立夫集团的第二号人物吧!”

这时候,首领和马莉列小声说了几句话,而后对大家说:

“各位,关于这件事的具体内情,我们要详细告诉大家。不过,因为马莉列刚刚完成任务归来,身体状态还不算最佳,所以我来告诉大家吧!首先,我要说明的是,从北非的阿尔及利亚给塞拉德检察官打长途电话,想提供给他集团内部重要机密的叛徒,并不是马莉列小姐,而是另外一个人,而那个女人也已被我抢先一步抓获并处死了。那份名单,也早已不存在了。当时,我们美丽迷人的马莉列小姐,恰好在北非的阿尔及利亚家里度假,所以我便让她做了女主角,演了这一出好戏……”

首领说话的时候,马莉列一直垂着头,待在旁边,沉默不语,也从来没抬头看罗宾一眼。

“我认为,这个任务十分艰巨,也危机四伏。没料到,马莉列竟然巧妙出色地完成了我赋予她的重任,实在是不得了!姣好的容颜、心思巧妙、胆大心细,就是她出奇制胜的三张王牌!”

首领得意洋洋地炫耀着,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

“她不但很完美地完成了我交给她的任务,而且轻而易举地得到了面额为100万的支票。尽管,大家可能会认为,100万法郎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不过,连检察官都被蒙在鼓里,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他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其他干部们,马上爆发出一阵狂笑。

“对他而言,100万法郎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了!最关键的是,他耗费了巨额财富,却买回来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他把那张黑名单拿到手之后,一定会急不可耐地行动起来,逐一调查那些人的。但结果一定会让他大失所望的,因为黑名单上的名字,都是我从工商年表上抄下来的一些商人和工厂实业家的名字。他想一举歼灭我们,哼,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首领的话刚刚说完,在座的八位干部们哄堂大笑,有些人甚至狂妄地拍手大喊大叫起来。

罗宾恼羞成怒,气得涨红了脸,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攥紧拳头,心里想道:“我成了他们的工具了!我被他们操纵着用一张写满了实业家名字的纸片,骗去了塞拉德检察官100万法郎的巨款……”

想到这里,罗宾感到心里升起了一股愧疚,太对不住塞拉德先生了。由于自己的掉以轻心,竟让一个女人蒙骗了!他忍不住怒火万丈,浑身因气愤而战栗不止。

“你说,你真的是叫劳尔吗?”

首领用冷冰冰的口气问道。

“是的!”

“哼,还想再骗我吗?你根本就不叫劳尔……亚森·罗宾,你的来历,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不!我不叫……”

罗宾尽管惊诧万分,但他还佯装镇定地一口回绝。

“闭上嘴!罗宾,别再耍什么花招了,没有用的。”

首脑人物冷冰冰的话语,仿佛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狠狠地扎入了罗宾的胸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人!把他带下去,给我关起来!”

于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一把架起罗宾,其中的一个人,又给罗宾蒙上了黑眼罩。

出人意料的是,罗宾未做任何反抗,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两眼一抹黑地被人从大厅里带出来。

似乎他们通过了一条狭长潮湿的走廊,两个男子还野蛮地抓住罗宾的肩膀,时不时地推他一下,催促他加快脚步,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那两个粗暴的男人狠狠地推了罗宾一下。在没有丝毫提防的情况之下,罗宾一下子摔倒在地。他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一扇铁门被那个押解罗宾的男子使劲关上了。

罗宾翻身坐起来,把眼罩从脸上拉下来,眼前仍然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

他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周围的墙壁,这是一间狭小潮湿的屋子,也许是一个储藏间……

罗宾万分沮丧地坐到地上,第一次他觉出了自己也是一个孤苦伶仃、软弱不堪的凡夫俗子。

突然,他猛地想道:

“我为什么要如此软弱,我不能就这样不堪一击,我应当坚忍不拔、不屈不挠才对!不然,我怎么还配叫侠盗罗宾呢?我绝对不能在这个地下室里活活地等着饿死、冻死,我一定要亲自将库立夫集团一举歼灭,一定要抓住那个首领!在我没有达成心愿之前,我绝不能死去!我一定要想方设法逃离这个地下魔窟!”

罗宾仔细想了一番,便从地上一跃而起,开始在黑暗之中探索,想找个方法从这里逃走。

“我一定要从这离开,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检察官先生……”

他竭尽全力地在墙壁上四处摸索,希望能找到逃跑的出口。但是墙上连一条缝儿也没有。沉重的大门将罗宾死死地关在里面,连钥匙孔也没有!任凭他用尽全身力气去冲撞,但那扇门却纹丝不动,一定是有人从外面已用门栓将它紧紧地固定了!

罗宾犹如一头困在牢笼之中的野兽一般,使劲地挣扎着,但还是没有一点办法,口中自言自语地说道:

“芝麻,开门!开门!”(在天方夜谭的传说中,阿里巴巴曾经用这种方法打开了藏满珍宝的山洞。)

但是,任凭罗宾竭尽全力,那扇门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罗宾悲伤地坐到地上,正当他心情低落的时候,突然,那扇大铁门“吱”地一声打开了。

一束手电筒的光芒射进屋子,刹那间刺痛了罗宾的双眼。

“老大!是我!我是塞坝斯蒂,您没什么事吧!”

罗宾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是从声音上辨别,来人确实是那个心地善良、热心肠的小伙子塞坝斯蒂。

“首领有意暗杀你,马莉列趁他们不备,偷偷跑来通知我,你被关在这里,她要我救你出去……”

“什么?你是说那个女人告诉你我被囚禁在这里?”

“没错!当她得知你正是侠盗亚森·罗宾的时候,她惊诧万分。后来,她悄悄找到我,向我核实你是否真的是亚森·罗宾,我如实回答!她……”

对于下边的具体情况,罗宾似乎不太在意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在盘旋:“马莉列为什么要救我的性命呢?”

这个疑问,让罗宾越发想不明白,他越来越觉得马莉列是个诡秘的女子。

“听首领说,今天他就要让手下人将你处死!”

塞坝斯蒂一面说,一面浑身颤抖着,一面哆哆嗦嗦地拉住罗宾的双手,俩人向外走去,进入了狭长的地下通道。

“这是什么地方?”

罗宾悄悄问道。

塞坝斯蒂没有回答,只是惊恐地说道:“现在,他们一定知道我们逃走了,说不定还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要抓紧时间,快点逃到外面去!”

他用手电筒照亮面前的道路,开始小跑步前进。

这条地下通道里面,弯弯曲曲地有许多岔路口,塞坝斯蒂每向前走几步,都要驻足沉思一下。不过,大概他对这一带的路线也不熟悉,因此,没过多久,他们两个便在地下通道中迷了路。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条地下通道的出口吗?”罗宾吃惊地问。

塞坝斯蒂很无奈地耸了下肩膀,接着,两人继续探索着前面的方向。

“据说这条通道不止有一个出口,我想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出口的,然后从那里跑出去!”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塞坝斯蒂,时不时地鼓舞罗宾一番。

他们后来到达了一处土墙塌陷的地方,于是两人同心合力将那些堆积的土块拨开,只见一扇门正在下面。

“我的天,终于找到出口了。太好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但是马上,他们就发现,门上的锁因为年久生锈,已经坏了。

于是,他们两人鼓足了劲儿,开始用肩膀狠狠地撞门。反复进行了五六次之后,锈渍斑斑的锁头终于不堪重击,一下子断裂开来,于是门开了。

他们从门缝里挤出来,两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情形。

看上去,附近仿佛是一个废置的旧仓库,周围满是木桶、工具,还有柴禾一类的杂乱东西。

罗宾从仓库里出来之后,恍然大悟似地大叫一声。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塞坝斯蒂担心地问。

“我想起来了!你还记不记得,1889年,万国博览会在巴黎市隆重召开。那时候,除了闻名于世的埃菲尔铁塔被众多旅客光顾之外,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观光地,那就是坐落于游乐区地下的隧道。据说那些隧道,是罗马时期备受残害的基督教徒为躲避灾难挖掘的。后来这条隧道被人们开辟成为了旅游景点。为了便于游人行走,地道而装了电灯,但是仍然遍布着阴沉恐怖的气氛,让人毛骨悚然。经常有小孩子来这里嬉戏,有的迷失,有的负伤,有的甚至走失或死掉了。所以,时间久了这条地道就被人们关上了,再也没人来过这里。但是,当时管理地下通道的人并未完全填死隧道,只是将入口封住了而已。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库立夫集团的首脑人物知道了,便把这儿设为他们的巢穴了!”罗宾说道。

“原来是这样。”

塞坝斯蒂惊诧不已,但另一方面,他不得不对罗宾那广博的学识、缜密的思维与头脑钦佩有加。

“我觉得那个库立夫集团绝不是个凡人,他的头脑很灵活。因为这里的地形、地况十分复杂,他将我们隐匿在这里,恐怕谁也不会发现。幸亏你及时救出了我,不然的话,也许现在怪盗罗宾已经命丧黄泉了!”

“不要说这些了,老大,你不是也救过我的命吗?”

“不管怎样能从这个魔窟里逃出来真是要谢天谢地。”罗宾感慨万千地说。

“从这个地方的情形看来,似乎是一个郊区的小小村落,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马上回市区!”

于是,两人一起继续前进。走了好半天,看见了一辆汽车,两人及时地拦住汽车,坐上去了。

“去桑西利石大道!”

罗宾告诉司机说。

罗宾心里盘算着,自己先回莫斯公园旁边的府邸一趟。因为比克娣娃奶妈一定在为他焦急不安,他已经离家好几天了。

罗宾一直对自己的这个奶妈念念不忘,时时刻刻惦记着那位忠心耿耿、温和善良的老妇人。虽然在外界,他是无所不能、行动诡秘的怪盗罗宾,但在奶妈面前,他就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这时候,罗宾恍然大悟似地对塞坝斯蒂说道:“对了!我险些忘记了,你再也不能回库立夫的老巢去了!如果他们得知你已背叛了组织,一定不会轻饶你的!”

“这……我明白了!”

塞坝斯蒂神情落寞地点点头。

“那么,以后你怎么办?有什么打算呢?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藏身,躲过库立夫集团的搜捕吗?”

“我想回到祖母的身边去,她老人家孤苦伶仃地独居在一个名叫约特鲁的村子里。自打我的父母双亲死去以后,我就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她一向对我关爱有加。我希望你也随我一起去那里,那一带比较幽静偏远,旁人绝对不会注意的,而且,如果祖母得知是您将我从堕落之中挽救回来,她一定会热情款待您的。”

听了塞坝斯蒂的话,罗宾颇为感动,但他仍旧用严厉的声音说道:

“你的祖母还在人世,你为何不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流浪?如果你好好读书,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也许你如今也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啊!”

“不错!我明知道那些人来路不正,但当我没钱花,饱受饥饿的时候,他们就会慷慨地给我,就这样慢慢地,我就与这些人厮混在一起了……”

“唉!你明知自己这样做不对,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一起鬼混?你真是愚蠢之极啊!”

罗宾轻声责怪他道。

听到这里,塞坝斯蒂沉默地低下了头,表情十分黯淡。也许罗宾觉得自己话太重了,便将话题岔开,问道:“你祖母独自一人住在那里?”

“是的,我祖父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她便一个人居住在祖父遗留的大房子里头。不过,因为我的祖父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所以祖母的生活还勉强维持得下去!”

“那么,你应该常去看她才对。”

“我明白了,我会的!”

“好吧!今天,我先回家去看一看,明天我会抽空去看你们祖孙俩的!”

罗宾说着话,拍了拍塞坝斯蒂那年轻的肩膀。

“其实,你天生并不是秉性恶劣,只不过是受了那些坏人的蛊惑,你不要再去和那些人厮混了!”

“我记住了,我发誓一定不会再与他们厮混了!”

罗宾十分欣慰地点点头,心里想道,这个孩子的确是个可塑之才。这时候,远处凯旋门耸入云天的英姿映入眼帘。

“塞坝斯蒂,这里就是桑西利石大道了,我要在这儿下车,明天我一定会去看望你们俩的!”

“好!那么我就在家里等你来吧!我祖母就居住在巴黎市郊外的一个名叫约特鲁的村庄里面,她的家在这个村子的最后面,院子里头有一棵耸入云天的七叶树,你只需沿着乡间小路走下去,快到头儿的时候,便可以一眼望见了!”

“好的,我明白了!明天我一定会如约而至的!”

罗宾又拍了一下塞坝斯蒂的肩头,便从车上下来了。

塞坝斯蒂搭坐的计程车,箭一般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为了拜访塞坝斯蒂的祖母,罗宾驾驶着自己的私家车,离开家门直奔约特鲁村。

约特鲁村是很小的村庄,座落在距离巴黎市区大约15公里左右。因为与巴黎市距离很近,因而村庄的外貌和各种公共设施都颇具现代风味。那洁白的房屋与红色的砖墙相映成辉,使人一见之下,油然萌生出一种清凉幽静的感觉。

因为这里的每一家农户四周都附带着一个宽敞的院子,所以一家农户与另一家农户离得很远。广阔碧绿的原野上一群牛在悠然自得地啃食着青草,还有些牛卧在在地上无精打采地小憩。夏初的温和阳光明晃晃地普照大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乡村田园小景。

罗宾沿着村庄里仅有的一条道路,缓慢地向前开着,一边观赏这五月迷人的风景,一边四下搜寻着塞坝斯蒂所说的高大的七叶树。

“啊,原来在那儿!”

只见不远的地方,一棵枝繁叶茂的七叶树将它茂盛的枝叶伸出了一半,盖住褪了色的墙壁。

罗宾把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走下来,冲着那个大院子高声喊几句,但却没有人回答。他疑惑着又向前走了几步,用更大的嗓门儿冲着房子叫道:

“喂,塞坝斯蒂,我来了!”

但周围还是安静的,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连屋子里面也寂静无声。

院子里跑着五六只鸡,正悠闲自在地啄食饲料,还有一些衣服搭在竹竿上面。由此可见,今天早晨还有人喂了鸡,并将衣服洗干净了搭在竹竿上面,可现在为什么就没人答应一声呢?

罗宾来到院子里,走上石阶按了一下电铃,无人应声。他伸出手去试探门把手,发现门并没锁着。于是,他推开门走进屋子里。

“有人在家里吗……塞坝斯蒂,我来了……是我……”

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答应。

屋子里一片沉寂,只听见壁上垂挂的旧式钟表正“滴答、滴答”地转动着。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惊骇得险些大惊失色——原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躺在长方形的餐桌底下。

“天哪!这一定是塞坝斯蒂的老祖母无疑了!”

罗宾想着,飞快地冲上前去。

老妇人被人用布塞住了嘴巴,而且脖子上有被人扼紧的痕迹,现在,她已经气绝身亡了!

“这一定又是库立夫集团干的!”

罗宾轻轻地把老妇人已经僵直冰冷的尸身放在地上,心里恶狠狠地想道:“一定是那个库立夫集团的首脑知道塞坝斯蒂叛逃了,才对他的祖母下了毒手……但,他怎么忍心对这么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暗施毒手呢?”

罗宾长长叹了一口气,进入另一间屋子里,但是并没发现塞坝斯蒂的人影。他上了二楼,又上到阁楼之上,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影。

他从楼上下来,又到了后院,突然发现屋子四周的篱笆上,开辟出了容许两人通过的缝隙,而篱笆下面的杂草,都已被碾在地上。显而易见,有人从这个地方拖出去一个十分沉重的东西。

“他们一定把塞坝斯蒂从这个缝隙拖走了,但不知道他们拖去的是死尸,还是捆住了塞坝斯蒂的手足,硬生生地拖走了……”

罗宾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俯下身子,认真地观察那些伏倒在地上的小草,看见上面有一些油迹。

“这是机油……原来他们把车子开进来,难道是他们用车子带走了塞坝斯蒂……”

罗宾立即做出了判断。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果然不出所料,那里有汽车轮胎的痕迹。

沿着车辙,罗宾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却分辨不出车子离去的方向,从老妇人尸体的变化情况来看,那伙暴徒离开这里已经大约有一个小时多了。

“也许塞坝斯蒂并没有死,只不过遭到了劫持而已。如果他也被下毒手的话,那么估计也会像他祖母一样被扔在那里了。既然他们不惜费时费力将他带走,那么这就表明他现在并没有死去……”

想到这里,罗宾那颗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既然他还没有死,我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将他救出来!”

罗宾对自己说道。

他又折回屋子里,弓下身子,检视了一遍老妇人的尸体,确定她已经气绝身亡以后,这才哆哆嗦嗦地为老太太合上眼皮,心里伤心极了。他冲着老祖母的遗体,深深地敬了一个礼,自言自语道:

“祖母,我一定会把塞坝斯蒂从魔窟里救出来,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的,请您老人家安息吧!”

“现在,也许祖母与她的丈夫已经在天堂相会了!”

罗宾心里想着,不禁眼眶湿润了,他神情恍惚地向外走去,四周沉寂无声。谁也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风光秀丽、幽静安逸的乡村里,会发生这样一场悲剧。

当天夜里,罗宾睡在自己的卧床上,站桩反侧,难以入眠:

“塞坝斯蒂现在究竟会在哪里?那些恶徒们肯定会对他痛下毒手,这样不是又多了一条人命。那位诡秘迷人的马莉列到底是个什么人物……难道她真的是库立夫手下的一名杀手?她为什么要设计暗算我呢?那是出于她的本心吗?”

罗宾不禁又想起了那天的雨夜,当马莉列要纵身跃入湖中之时,献给自己的那忘情的一吻,那个吻绝对不是虚情假意的,而是情意深长的,但她为什么又回头来暗害我呢?难道,她为了让我对她深信不疑才对我这么做的吗?那天,她坐在首脑人物的旁边,为什么又低头不语,不敢看我一眼呢?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真是神出鬼没啊……

罗宾深深地思索着,但总也无法理出一个头绪来。

此外,还有一个人也十分诡秘,那个人就是塞拉德检察官的书记员路贝德,因为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让人疑心忡忡。

“也许,从他身上还可以找到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呢!”

罗宾心里想道。

直至夜深人静,筋疲力尽的罗宾才不由自主地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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