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BeorNotToBe
这是一个平常的有些漫不经心的日子，也许是不满于太过于平常，抑或是不满足太过于漫不经心的说辞，清晨的薄雾里很快下起了斗大的雨珠，任意妄为的性子，像足了任性小孩，直往人的脖颈里窜。
但是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没有起床，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看到这个平常的日子也有任性的一面。小镇桥头上的小酒馆这会儿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早早的这小酒馆的五张桌子就坐满了喝早酒的男人。
喝早酒是南方小镇男人特有的休闲方式，每天早晨男人们都会呼朋唤友，相跟着来到小酒馆，点上几牒小菜，叫上一壶小酒，聊一些闲话，扯一些闲篇，当然为了区别于三姑六婆的无聊闲话，他们也会聊一些严肃的时事问题，比如骂一下小日本鬼子，又比如关心下经济危机，当然也仅止于猪肉涨价，房价上涨这些最表面的现象，你要他们分析出导致经济危机的原因，他们肯定是不行的。
众所周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唾沫横飞，是一件相当露脸的事情。当然这么“露脸”的事情一般人是干不了的。一般是镇计生办的小王，或是村上的老支书，再可能就是开扎花厂的二狗子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才有资格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指点江山。
今天也照例是一圈人围着小王，不知道又听他在胡吹海吹些什么。坐小王左手边一脸横肉，左眼角有一道凶神恶煞疤的就是开扎花厂的二狗子，右手边穿着军大衣，一脸和蔼，拿着保温瓶的就是这村里的老支书。
“你听我说，昨天晚上我和镇长陪县上的领导吃饭，无意中听到县上那大领导说.说，这次怕是真的要对小日本鬼子动手了”小王喝的有些大舌头，但是半天好歹是将这话说清楚了。
“不会是真的吧，我家那儿子才去部队一年呢，怎么这么倒霉催的，一当兵就遇到打战了”家里有儿子在部队的老父亲一听小王这话就急了。
有些明白的故意喊道：“小王，你不是胡说八道的吧，昨天我可是知道镇长不在镇上”。
“哎呀，昨天镇长白天确实不在，那不是晚上才接了领导回来，所以你们都没有看见嘛，况且镇长的行踪到底是我清楚些还是你们知道？”小王见有人戳穿他，马上解释道，这解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况且最后还加上了官方的身份，也由不得这些人不信。
小王担心的是老支书和二狗子，在座的这些闲人懒汉，他都可以搪塞过去，但是如果他们两位有谁站出来，指证他是在胡说，那么一定会动摇他的权威，毕竟他们自己也掌握着这一片小天地的话语权。
小王偷眼瞟了老支书和二狗子一眼，见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心里才稍稍放下点心。举起酒杯和老支书还有二狗子一人碰了一个圆杯。
小王正欲开口，却瞅见了自己本家的三哥一个人正在门口抽烟。也许是本着同族之谊，小王推开了众人，一把搂住了三哥的肩膀满口酒气道：“三哥，怎么的，一个人这么有雅兴在这里看雨啊”。
刚才已经说过了三哥是小王的本家堂兄弟，所以两人无论是身形还是外貌上，多少能看出一点共同基因的印子。只不过小王因为长期沉迷酒桌，肚子在而立之年就顺利的立了起来，而皮肤因为长期没有见到阳光在三哥黝黑皮肤的陪衬下显得愈发白皙，透亮。
“是小五啊，我刚才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只是看人太多，所以就没有进去”三哥满脸欣喜的看着自己这个本家唯一一个在公门里混饭吃的弟弟。
“三哥，你还没有吃早餐吧，来，来，老刘，再给我三哥加几牒卤菜”说着小王就热情的拉着三哥到自己的桌子去吃。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三哥是不愿意去小王那一桌凑热闹的，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不过就是一个穷踏三轮车的，怎么可以坐到人前呢？
“没事，就二狗子和老支书，都是认识的人，没有别人”小王也不管三哥推辞，推开旁人，一把将三哥按在自己位置上。
三哥见推脱不了，只好坐下，一见老支书和二狗子都在，连忙掏出口袋里的烟，递上去道：“老支书，狗子哥，来抽抽我这差烟”。
老支书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说：“最近咽喉炎犯了，抽不了”。
二狗却是直接就忽视三哥的存在，只是自顾自的低头吃菜，三哥尴尬不已，只好自己点上。
再看小王却是刚才那俩大杯白酒喝猛了，现在已经有些醉意，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三哥见没人理他，只好冲正在厨房里忙着的老刘打招呼道：“刘叔，您的菜不错啊”。
“呵呵，三儿，你有日子没有来了，今天下雨，你也拉不到活，待会多喝点”刘叔忙乱中回道。
“狗子哥，最近我听说你们厂里要拉一批货，你看有没有可能关照一下兄弟我”三哥举起酒杯，敬道。
“三儿啊，我这厂里最近是有一批货要找人拉，可是我做的都是大生意，大买卖，你就一破三轮，我就算是想关照你，你也做不了吧”二狗子没有和三哥碰杯，自己呡了一小口。
三哥脸上略显尴尬，陪着一口将杯中的白酒喝完。
又约莫过了半个钟头，这任性的雨终于停了，时间也指向了九点整，小酒馆里的闲人这一刻终于酒醒了，三三两两的簇拥着出去干活。
三哥也想出去干活，但是他看了一眼小王见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也不放心，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桥口的同行门，一个个将三轮车蹬的热火朝天。
又等了一会儿，二狗和老支书都已经吃的酒饱饭足，两人前后脚都出了门，原本热闹非凡的小酒馆一下子似乎冷清了下来。但是这突然的冷清却让三哥显得格外舒畅，三哥猛吸了一口烟，似乎想要将这舒畅的感觉连着烟一起吸入肺里似的。
眼看着桥头上拉三轮的生意越来越好，三哥急的什么似的，但是始终放心不下，自己的本家弟弟，只好叫来刘叔道：“麻烦替他先照看着，等他把这会儿忙完了，待会再过来把小五带回家”。
“三儿，你就忙你的去吧，小五这么大人了，出不了什么事的”老刘一口应道。
“好，好，刘叔，那我就先去忙了，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我就在桥头拉货，去不了多远”三哥应道，一边掏出二十块钱把自己和小五的单给买了。
“三儿，等一下，刚才老支书和二狗子都还没有埋单”老刘拉住他道。
“这，这又不是我吃的”三哥原本想这么说，可是一看到刘叔那表情，话立马就说不出来了，只好无奈的又从口袋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刘叔，嘴里只是苦笑道：“今天一天估计也赚不回来了”。
(二）
忙碌了一天，终于赚够了一百块钱，三哥脸上虽然满是疲惫，但是看着自己出血流汗挣来的毛爷爷，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成就感。
“三哥，今天收入不错吧？”三哥正失神着，突然看到了在二狗子扎花厂当搬运工的小庄站在自己面前。
“小庄啊，下班了啊”三哥亲切的拉过小庄坐到自己的车上，一边又麻利的让上一根烟。
也许小庄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三哥会对他这么热情，只是因为在三哥的心中，小庄像极了他年幼时见过的父亲，只是后来母亲得了疯病，三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三哥，现在也没啥生意了，去我那喝两杯吧，我让你弟妹打上三十个鸡蛋”小庄道。
三哥是真想陪意气相投的小庄去喝上两杯，唠唠嗑，扯扯闲篇，可是家里还有一个得了疯病的老娘在等着他，所以三哥摇了摇头，满脸可惜的拒绝了小庄，况且三哥也不愿意看到小庄的媳妇，每次看到她，三哥就会想起自己年过三十了还没有尝过女人味。
小庄也知道三哥家里的情况，也不再强拉他，只是说道：“行了，三哥，你也早点回家吧，你这样一天到晚在街面上拉活，家里老娘怎样了也不知道，我就先回去了，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呢”|。
看着小庄走了，三哥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七点整了，确实该回家看看老娘了，一想到那时好时坏的老娘，三哥心里就一团乱麻，死结般怎么也解不开。
拐个弯就进了村，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和三哥打招呼，遇到熟识的，三哥还会停下车和那人拉拉话，可是大家好像兴致都不高似的，一个个都匆匆忙忙的往家赶，三哥知道那是为什么。
“等着吧，我一定也会找到一个最好的堂客”三哥心里在呐喊。
“三儿，你终于是回来了，你快回家，你娘的疯病又犯了，这下可要出大事了”突然本家的大婶急匆匆的跑来将三哥心中原本的美梦给击碎了，是啊，现实啊，多么残酷，连让他打个盹的时间都没有。
“婶，我娘又怎么了？现在在哪儿呢？”三哥急忙问道。
“我也不大清楚是怎么了，好像是你家的鸡惹了二狗子家的狗，你知道的二狗子家的狗凶的很，发疯似的追着你家的鸡跑，你娘见了疯病就又犯了”，“二狗子家的狗和二狗子一样蛮横惯了，你待会过去可千万不要和他家的狗计较，不然你又要吃亏了”大婶再三嘱咐道。
“婶，我知道了，你上车吧，我骑车过去快一点”三哥听了婶的话，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气归气，但是大婶说的话确实在理，他不能把惹他老娘发病的狗给杀了，更何况是二狗子家的狗。
“快把这疯婆子锁好了，你说刚才如果不是我躲的快，还不咬到我了”老远就听到了二狗子的声音。
三哥也顾不上停好车，一脚跳下了车，连忙冲进看热闹的人群，只见他那疯病老娘被人双手捆着，满脸灰尘的躺在泥地上。
“这他妈是谁干的”三哥一见自己老娘被人这么欺负，心里的火一下串了起来。
“怎么的，三哥，你还有火啊？”二狗子不阴不阳的道。
“三儿，别冲动，本来就是你那疯病老娘不对”有本家老爷出声道。
“二狗子，你家的狗咬我家的鸡，这事我不在乎，把我娘刺激发疯了我也不在乎，******，我就问我娘是谁捆的，是谁把我娘扔在地上的？！”三哥心里的火，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往外喷了，或者说自从父亲离开后，三哥就从没有和人红过脸，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没有父亲这座大山的依靠。
“******，老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当我面骂我老娘，你是几个意思？”二狗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茬，话没有说完就动手了。
前面提过三哥长的并不高大，这是基因的错，可是好在后天三哥干了踏三轮的体力活，因此肌肉也着实的紧实，力气也有一大把，就算二狗子长的身材高大，魁梧有力，也不可能将他撂倒，可是二狗子打架从来不是一个人。
眼看着跟着二狗子的一堆狗腿子也上了，三哥马上就被撂倒在地了，三哥眼睛盯着自己的老娘，只见老娘脸上虽说带着污迹，但是眼睛里却满是笑意，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躺在地上好玩，还是因为这热闹的声音觉得有意思，三哥却流泪了。
“二狗子，你他妈欺负我王家的人，看我不锤死你”很快，三哥本家的几个兄弟都听信赶了过来，二狗子一见王家兄弟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立马就招呼人散了。
带头的就是大婶的大儿子云哥，本来大婶是不让他来的，可是云哥受不了自己堂弟一家这么被人欺负，操着家里的木棍就匆匆奔了过来，遇上还在家窝着装不知道的两个弟弟，云哥气不打一处来大吼道：“你******都是死人啊，自己家的人被这么欺负，你们还假装不知道？”
也许是被自己亲大哥的话给骂醒了，也许是突然想到三哥也是自己的大哥，本家王姓这一辈的人拿起各式各样的武器纷纷出动，这一幕情景，让王姓老一辈的人咂舌不已，许多年没有出现这景象了。
最后赶来的是小王，这个三婶家的唯一的儿子，也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混在最角落的队伍里。
二狗子一群人很快就被王姓族人给堵住了，原本一个个趾高气昂的神态，一下子就变成了惊慌失措。
二狗子尽管表面上还装着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早已有一万只***在奔跑，但是好在二狗子看见了混在人堆里的小王，立马就轻松了许多。
“王哥，你快过来，你快过来”二狗子满脸堆笑冲角落里的小王招手道。
小王这会儿却不敢上前，这会儿可不是当和事老的时候，又往后面躲了躲。
“三儿，你说怎么办？”云哥转头问三哥怎么处理这事情。
二狗子这会也知道现在关键态度是三哥，也紧张的盯着他。
三哥脸上挨了好几拳，这会儿虽说还没有马上肿，但是说起话来却已经着实开始疼了，眼角也沁出了血丝。
“放他们走吧”三哥说。
（三）
三哥抱起自己的疯老娘，一言不发的回了家，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男人。
“云哥，这怎么办？”手里都拿着棍棒准备大干一场的王姓族人，好像一下子将力气都用错了地方似的。
“云哥，你看三哥都说算了，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小王却是眼尖的很，一见风向变了，立马就蹦出来做起老好人。
云哥看到三儿这态度也是有些摸不透，虽说现在兄弟们都在，不至于怕了二狗子，但是想到今天就算把二狗子给打了，以后这账二狗子也只会算在三儿身上，最后吃亏的还是三儿。
想通了这层，云哥只好挥了挥手，让开一条路说道：“二狗子今天我不打你，不是我怕了你，你以后少惹我家兄弟，再有下次我一定带人把你的厂子一把火给烧了”。
二狗子见事态终于解决了，也顾不上和小王打招呼，连忙带着人从王姓兄弟的包围圈里跑了出去，跑了老远，二狗子才敢停下来喘气骂道：“******，今天这事我一定没完”。
二狗子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却是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动作，让一些想看好戏的闲人都觉得这次二狗子确实是被王姓兄弟给吓住了，慢慢的大多数都忘记看了这一件事，很快小镇又恢复了往日死水般的平静生活。
而我们的男主角，三哥，却有日子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连他的本家兄弟也几乎没有见过他，后来有人说是在省城看见了三哥和他老娘，他们这才知道三哥是带着他老娘去省城看病去了。
这天也是一个雨天，那些闲汉没地方去，只能又凑一块儿喝茶扯闲篇，当然毫不例外坐中间的依旧还是老支书，小王，还有二狗子，不，应该是狗哥！
这边正聊的兴高采烈，那边就有消息传的满天飞，说是三哥从省城带着老娘回来了，这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得了的是三哥还带回来一个漂亮堂客，那漂亮的叫一个如花似玉，夸张的还传说和电影里哪个明星长的很像。
小镇总共就巴掌大点的地方，没一会儿就传的路人皆知，当然很快也传到了闲话三人组的耳中，三人听了这消息脸上各有精彩表现。老支书是觉得不可信，小王是觉得不可思议，而二狗子却早已将行动写在脚下，“走，我们去看看三哥的热闹去”。
闲话不多说，虽说是下这小雨，一群闲出鸟屎来的大老爷们，各自带着心里的小九九跟着狗哥去看热闹。
小王和老支书却是俩外，老支书是觉得自己老了，这个热闹看不看也无所谓了，小王却是担心自己这个三哥待会又会跟二狗子起冲突，还是不去的好。
“来，来，老支书，我们接着喝酒”小王端起酒杯。
这边，三哥确实是从省城回来了，而且传言也是真的，在省城给老娘看病的二个月，他跌入了爱情的河流。
第一眼看到面前这个漂亮的长发姑娘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一种能量在胸口燃烧。可是他是自卑的，他三十了，还只是一个穷车夫，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得疯病的老娘，谁会看上他，谁会稀罕他？
可是这漂亮姑娘的身影仿佛在他心里扎了根似的，睡觉的时候她出现在他的梦里，抽烟的时候她出现在他吐出的烟圈里，无时无刻，她的微笑，她的长发都千丝万缕的缠绕着他的灵魂。活了三十年，三哥，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煎熬的滋味。
“你好，我想剪个头发”三哥戴着刚买的眼镜，穿着一身洗的不能再白的灰白西服走进了她的店。
“咦，我记得你才剪了没有几天啊”女孩很快就认出了这个三番两次来剪头发的男人。
“那，你给我弄个发型吧”三哥有些尴尬道。
“弄个发型啊，你要弄个什么发型？”女孩虽然惊讶，但是还是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三哥，脸上烧的红红的，慌乱中指着墙上一个发型道：“就这个吧”。
女孩倒没有注意三哥的神态，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但是女孩一看到三哥指的那个发型，女孩就忍不住笑了，三哥听到笑声，也跟着细看去，才发现这是个女式头。
“唉，你是不是要追我啊”女孩倒是直言不讳道，弄的三哥脸红心热。
“呵呵，你这人还脸红”女孩也不管什么发型了，给三哥洗起了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王方，你叫我小方就好了”女孩道。
“我叫王力勤，兄弟里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我三哥”。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我们三哥从省城带回来的漂亮媳妇”二狗子拨开看热闹的人群。
“哟，三哥，从省城发财回来了？”二狗子满脸堆笑的走到三哥的面前，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之前两人还有矛盾。
“狗哥，是你啊”三哥见到二狗子虽说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是三哥一直是个大度的人，早就已经忘了之前那一茬。
“怎么的，听说你从省城带回来一个漂亮媳妇，怎么不带出来让大伙看看啊”。
“呵呵，谁瞎说的，我只是带我老娘去省城看病，哪有什么漂亮媳妇啊”三哥呵呵直笑，让旁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是真的了，马上就引得看热闹的人起哄，叫他把自己的漂亮媳妇叫出来让大伙瞅瞅。
“各位乡亲好，我是小方”还没有等三哥发话，小方就大大方方的出来了。
第一眼，大家还没有缓过神来，第二眼各自心头就有了千般滋味。但是总的共识，大家心里都有一个，那就是三哥这次是中彩票了，不然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愿意跟着他。
人也看了，二狗子也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好心里装着满腹心事也跟着众人散了。
等人都走了，小方才小声问道：“三哥，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人眼神挺怪的啊”。
“哈哈，还不是都看我这个老光棍，突然找回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心里妒忌着呢”三哥心里那个美啊，根本不在乎别人眼里的怪味，毕竟这个福分这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才享受得到。
“三哥，我要跟你回家”俩人熟识不久，小方很快就提出了这个让三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提议。
“你说什么？”三哥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说我要嫁给你，这里的生活我已经倦了，想找个老实可靠的人过一辈子”小方再三重复道，“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三哥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好事。
(四）
以前小镇上如果有人问爱情是什么样，那么一百个人会有一百种答案；现在小镇上再有人问爱情是什么样，一百个人都只会有一种答案：你去数三哥脸上笑出的褶子就知道爱情是什么样了。
三哥也乐得成为小镇的闲话中心，但是也有一些让三哥感到很气愤的传言，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小方是干那一行的。本来三哥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后来越来越有鼻子有眼，让三哥都开始觉得是真的。
三哥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打算回去向小方求证，但是这个话怎么向美丽的小方说出口呢？三哥心里忐忑的很。
这天磨蹭了很久，三哥才推着车回家，老远就闻到了从家里传来的饭菜香，三哥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他还有机会享受这福分，但是现在这变成了现实，实实在在的现实，三哥心头满是甜蜜和满足。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去洗洗手，我们准备开饭了”小方一见三哥回来，连忙迎上去。
很快就上了菜，甚至贴心的小方还买了一瓶老白干，这一切都让三哥体会到这个女人的温情，让他感动不已。
“妈，你多吃菜”小方是城里来的姑娘，她都这么称呼三哥的老娘。
“三哥，你尝尝这个汤，可是我花了好多时间才烧好的”小方又贤惠的给三哥盛了一碗汤。
三哥接过小方递来的汤，尝了一口，太淡了，但是三哥脸上却满是笑意，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呸，呸，这是谁做的汤，一点味道都没有”疯娘察觉不到三哥心里的幸福，所以毫不留情的将实话给搬了出来。
“妈，不会吧，我记得我放盐了的啊”小方一听疯娘的话，立刻自己也舀了一口，果然是没有放盐啊！慌的小方就要进厨房重新加盐。
看着小方如此可爱的表情，三哥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被触动了。
等服侍完老娘睡觉，三哥才有机会和小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小方早就看出三哥有话要说，至于是什么话，现在整个镇上都在传，所以小方早就心知肚明，而且隐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本来以为会很慌乱，但是到了这个关头，小方却突然平静下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心里大概是这样想的。
三哥看着小方，心里有些紧张，心里的话不知道怎么对面前这个可爱的人儿说出口。
小方见三哥如此这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下定决心道：“三哥，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了，明天我给咱妈做完早饭我就走，临走之前我要交待几句，厕所最好换一个坐式马桶，咱娘这情况你也知道，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咱娘吃饭的勺子最好换一个木勺子，用铁的太不安全了。咱娘.”
还没有等小方继续说下去，三哥早已经泪流满面。
小方沉默的看着三哥。
“小方，我们结婚吧”三哥道。
“你说什么？”小方没有听清。
“我说，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堂客！！”
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五）
三哥要娶小方这话才传出去，整个小镇又再次沸腾了，明知道是做那一行的，还要娶她。用农村的话来说就是明知道是个屎球帽帽，还抢着往脑袋上戴，这不就是抽嘛？
所以理所应当，对于三哥这桩婚事，乡党都是抵触情绪，特别是王氏本家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一个个也只有放弃了，也放下话来，以后三哥这一门再有什么事情，王氏本家不会再帮忙，事已至此，似乎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边缘。
三哥早先并没有预料自己和小方结婚这件事会遇到这么大阻力，但是他知道小方是真心想要和他过日子，所以他愿意坚持，就算成为众矢之的，就算这婚礼只有他和小方两个人。
“小方，对不起”三哥对穿着洁白婚纱的小方道歉。
“三哥，能嫁给你我就已经知足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小方眼睛里也含着泪看着穿着新郎西服的三哥。
“旁的什么人都可以不在，但是差一个证婚人，有了证婚人的祝福，这段婚姻才可能幸福”小方这样解释。
“那，那怎么办，这村里的人现在都不可能.”三哥说到这里，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立刻掏出手机道：“等一会儿，我马上打电话”。
“你打给谁？”
“小庄”
“三哥，你不够意思啊，娶媳妇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没等半个钟头，小庄就骑着摩托车，带着一家人来了。
“我小方嫂真漂亮和我三哥真是般配”小庄媳妇笑道。
“呵呵，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家小方说没有证婚人证婚的话，以后婚姻也不会幸福，所以我这才想到了你”三哥不好意思道。
“三哥，确实是这样的，这不，我把我媳妇也带了过来，祝福的人越多，越幸福”
“啊？这样啊”三哥突然觉得不该和本家那些兄弟闹矛盾，现在可好连来祝福的人都没有。
“三哥，你别听小庄胡说了，结婚只要两口子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们现在也不耽误时间了，快开始吧”倒是小庄的媳妇看出了三哥的心思，马上打岔。
“王力勤，你是否愿意娶樊小方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无论她生老病死，富有或者是贫穷，始终忠于她”也不知道小庄是从哪里学来这段词，听的三哥和小方两人都是一愣一愣。
倒是小庄媳妇说破了笑道：“我家小庄平时看电影就喜欢学这些有的没的，你们不要见怪”。
“没有，没有，我觉得还新鲜的”小方倒是对这没有异议，三哥见小方都没有什么，自己肯定也是欣然接受了。
“我应该说什么？”三哥问道。
“你应该说我愿意”小庄给三哥提示。
“哦，我愿意，我愿意”三哥满心欢喜的看着小方。
“那樊小方你.”
“不要说了，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一辈子和三哥好，我愿意陪着三哥一起扶持这个家”还未等小庄说完，小方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好，现在该拜父母了”小庄请出了三哥的老娘。
三哥和小方手牵着手，一起跪向了还未知未觉的老娘。
“端茶”小庄一套仪式下来，有模有样。
“礼毕，我现在宣布王力勤和樊小方正式.”小庄话音正要落下，院子里却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三哥站起身看去只见院子里人山人海全是本家的族人。
“太爷，你怎么来了？”三哥出了门去，看见领头的居然是已年过耄耋之年的太爷，惊的三哥不知道是好。
“三儿，我听说你今天要娶一个干那皮肉生意的女子为妻，我是不信我王氏一族能有人干出这没脸没皮的事来”太爷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私塾先生，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再加上年岁大了，说起话来漏风，所以平时说话很少有人懂。
但是今天太爷的话，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特别是“皮肉生意”四个字，瞬间就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当然这所有人的心里也有三哥的一份，只是和其他人幸灾乐祸的心不同的是，他的心是一下子被砸了个稀巴烂，任你现在的3D打印技术多么厉害，再也休想将三哥的心恢复原样。
三哥满脸悲痛的看着已经泪眼婆娑的小方，最后心里下了某种决心，毅然决然的跪在了太爷面前。
“三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太爷心里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
可是三哥却是已经下了决心，哽咽道：“太爷，三儿不孝，从小父亲就被得了疯病的老娘给吓走了，从此往后我以为我就只能和老娘相依为命，孤独终生。但是感谢老天爷，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小方这么好的姑娘，遇见小方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做一个人的滋味，遇到小方之后，我才明白家是什么感觉。虽说小方以前走了错路，但是现在她是真心想要和我过日子，今天以后，小方已经是我的妻子，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说完，三哥狠狠的朝地上叩了几个响头。
而那边小方早已经哭的不能自已，赶紧跑过来抱起三哥。
“三儿，你一定要这样做吗？”太爷内心也充满了悲痛情绪，他也知道三儿能娶上一门妻子，非常不容易，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是一个如此的女子呢？
三哥只是默不作声。
太爷见如此情景，自知已经无能为力，叹息了一声，只好作罢，摆手让王氏一族的人全部散了，“随他吧，以后只当王姓没有这一门了”。
（六）
本来三哥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冲淡人们对小方的偏见，可是人们这种偏见却随着时间的脚步而愈发扎下了根似的，怎么也抹不掉。
关键是连带着三哥的生意也不好了，眼看着家里要断粮，三哥心里也慌了。
“要不，我还是开店吧，凭我的手艺，我们不至于饿死”小方提议道。
三哥听了小方的话，只是摇摇头，道：“老婆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现在这镇上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怕就算你想开店，也开不成”。
小方，却是一个不信邪的主，道：“我就不信了，我有手有脚，不偷不抢的，在这个世道还活不下去了，这店我还非要开了”
小方说要开，第二天就立马开始着手了，原来小方早就有了打算，找小庄问过，扎花厂里外来的人多，不在乎什么风言风语，只要价钱合适，剪的不赖就好了，所以很快就在扎花厂附近租了一个小门面，悄无声息地开张了。
果然没几天，小方的生意就好了起来，不仅仅扎花厂的工人都到这里来剪头发，连附近乡下的农民也专门跑来这个小店剪头发，都说不仅价格公道，而且剪头发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三哥也乐得见到这情景，而且风水似乎一下子转了似的，没有多久，小庄居然来叫三哥去扎花厂帮忙拖货，这下子靠双手劳动的人终于看到点出头之日了。
对于劳动者来说，他们倒不觉得苦点，累点算什么，反而他们都把流血流汗当作是一场光荣的事情。要是哪一天身上再也没有机会流汗，那就真的离棺材铺不远了。
这阵子三哥的心情就是如此，每天忙的欢快，忙的幸福，而且还不说家里有漂亮的娇妻在等着他回家，更是让他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天是小方的生日，三哥比平时早了半个钟头离开扎花厂，准备接了小方回去一起庆祝生日。
小方租的门市就在扎花厂外面的一条小巷子里，环境虽然不大好，路也是坑坑洼洼，但是自从小方将店子开到这里以后，这小巷子似乎也热闹了许多，多了些生气。
虽说三哥今天比平时早下班了半个钟头，可是天色也早已暗淡，有爱玩的星星，也早已调皮的在天上眨着眼睛，三哥已经记不住自己有多久没有细心体会这大自然带来的惊奇了。
可是还未等三哥细细品味出一点人生的道理来，残酷的现实就迎面猛扑过来。
三哥才走到小店，却见店门紧锁，正疑惑欲离开的时候，又听见了店里面传来嘤嘤的哭泣声，细听，门开了，二狗子满脸春风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三哥直愣愣的站在门前，二狗子也是一愣，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笑呵呵道：“三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我给你安排那工作不错吧？”
三哥一字一句都说不出口，虽然他现在心里已是满含愤怒，但是过多的愤怒已经是三哥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就算他想把二狗子千刀万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哥，你怎么回来了？”小方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三哥。
“三哥，你怎么不说话啊？”小方紧张的看着因为愤怒而全身发抖的三哥。
二狗子早就看出情况不对，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小方将全身颤抖的三哥扶进屋子，缓了老半天三哥才从他的喉咙里挣扎出一声满含痛苦和悲愤的哀鸣。
“三哥，你不要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小方现在完全没有了主意，不知道三哥现在心里有多么煎熬，又有多少痛苦。
小庄才下班，满脸不平的走进了小方的店，却看见如此情景，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提前下班给你生日吗？”
“小庄，快来，快来看看三哥是怎么了，我叫他，他一直不说话”小方一见小庄进来，立刻向他求救。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和兄弟说，你刚才不是还说要给嫂子过生日嘛，怎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子了”小庄一边宽慰，一边想着刚才听到二狗子和他那帮狗腿子聊天的话，心里想着不会真如二狗子他们说的那样，把三哥调到厂里去干活，只是为了方便二狗子糟蹋小方吧？
心里越想，小庄越觉得可怕，自己这不是间接助纣为虐了吗？
“三哥，你快醒醒，你快醒醒，马勒戈壁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走，我们去找那****的二狗子算账去”小庄拉起三哥就要走。
可是三哥的魂却还没有回来，或者夸张一点说是三哥的心已经死了，他以为，她是自愿的，为了钱。
“三哥，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可是今天我必须去把二狗子给剁了，妈的，居然欺负嫂子”说着也不管三哥了，推开门就要去找二狗子。
“小庄，住手”还未等小庄出门，三哥终于开口说话了。
“娘的，嫂子都被人欺负了，你还不去剁了二狗子，你还是不是人了？”小庄气愤的骂道。
三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看了小方半响，才缓缓问道：“你是自愿的吗？”
“自愿的？”小方满含泪水的重复着这句话。
“原来在你心中我还是这样的人”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丝信任，他还是觉得我是从前的那个我，我一直以为我的所有委屈，我的所有难受，这世界上若是还有一个人能懂，那个人就应该是你。
“三哥，谢谢你把我带回家，给了我这种人一份爱情”。
“嫂子，你别走，嫂子你别走，三哥事情不是这样子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快拦住嫂子啊”小庄想要叫三哥拦住小方，却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于事无补。
“三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二狗子的话把你叫去搬货，让二狗子那畜生趁你不在糟蹋了我嫂子”小庄满脸愧疚道。
“小庄，你说什么？”
“三哥，都怪我，是二狗子叫我请你去扎花厂工作，才让二狗子有了机会，这些都怪我”。
待听清楚小庄的话，三哥才幡然醒悟，原来是自己错怪了小方。连忙问道：“你嫂子呢？”
“我嫂子生气走了”
“你就不知道拦一下”三哥生气道，也不管小庄了，急忙就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可是小方不见了，一如当初她突然出现在三哥的生命里，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等梦醒了，就要开始现实生活，唯一证明小方存在过的痕迹就是小店还真真切切的在那里，有人会问：“你家的那漂亮堂客哪里去了？”
三哥，在小店里等了三天，中间除了回家照看一下老娘，其余的时间他都在这里等待，等她回来，告诉她，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这还不算最烦心的事，本来小店的门面是一个月一千块，现在突然涨了一倍，涨到了二千块，莫说生意好的时候付不起这房租，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不可能了。但是三哥咬咬牙，还是打算把这钱给交了，因为三哥相信只要这家店还在，小方就一定还会回来，他得在这里等着她。
二千块钱三哥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可没有想到房东又狮子大开口，让三哥先交一年的房租，否则就收回门面。
三哥很想骂人，可是想想还是忍了，只是让房东等等，让他回去凑钱。
至于去哪里凑钱，三哥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把这店子给小方留下来，只要这店子还在，希望就在。
三哥回了家，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心里充满了凄苦，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卖了一辈子力气，最终还是这个家境。这一夜，三哥想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小时候骑着父亲去集市看把戏，想起母亲没有生病前一家人吃饭的场景。多么温馨美好的回忆，虽然短暂，却值得一生去记忆。
现如今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连村里分的地三哥上次去省城之前都已经卖掉了，现今唯一拥有的只剩下这充满酸甜苦辣回忆的小院落，这里有父亲的影子。
抉择，艰难的抉择，三哥，从天黑坐到天明，一直在努力和心里的父亲作斗争，这是我的生活，我得为我的生活负责，父亲，请你离开吧，自从你抛弃我和母亲之后，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嘛，你知道我有多么苦嘛，不，你不知道，我现在得为我自己活着，我得有自己的家庭，我得有自己的爱情，我不愿意再活在过往的记忆里，我得活着！
第二天中午服侍老娘吃了午饭，三哥就去找了房东和他签了协议，将自己的房子抵给他，从此这个店面就是他的了，从此他将有自己的新生活，只要你还回来。
小镇的日子过的很慢，慢到昨天可以和今天混在一起，今天会和明天缠在一起，只是再慢，也慢不过三哥心里的流沙，一分，一秒，他都在数着过，一天一小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何时回来？何时回来？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三哥，三哥，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小庄叫醒了在小店门口打瞌睡的三哥。
“小庄啊，什么事？”三哥无精打采道。
“三哥，我刚才听我们扎花厂里的工人说闲话，说在二狗子的办公室见过嫂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说什么？”三哥一听小庄这话，立马就清醒了，来不及细问，就飞也似的往扎花厂跑。
“你终究是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你不来看我呢？难道你不知道我在等你？”
三哥对扎花厂轻车熟路，但是却不知道二狗子的办公室在哪，穿过堆满棉纱的仓库，穿过流水线，穿过人山人海，可是我的小方你在哪里？
“三哥，不对，不是这里，二狗子的办公室在那边”小庄也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
顺着小庄指的方向，三哥终于找到了地方，站在办公室门口，三哥犹豫了一会儿，下一刻他就听到从办公室里传来小方的叫声。
“小方”三哥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只见小方嘴角流血，但是手里却死死拿着一张纸。
“疯婆娘，快把合同给我”二狗子拼命的要抢下小方手里的纸。
“二狗子，你****，欺负老子的女人”三哥这时候却管不了什么了，操起茶几上的花瓶就砸向二狗子的脑袋瓜子，“哐当”一声，二狗子就晕了过去。
“老婆，你没事吧？”三哥扶起许久不见的小方。
“三哥，你怎么来了？”小方忧心忡忡的看着被三哥砸晕过去的二狗子，生怕惹出什么麻烦。
“我倒想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和我解释就跑了，这一个多月你都到哪里去了”。
“你都没有给我机会解释就认为我还是那样的人，我为什么还要解释？”小方还是有些怒气未消。
“还有你今天怎么不问我来找二狗子干什么来了，你怎么不怀疑我了？”
“老婆，我不会再怀疑你了，以后我都会相信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呦，好疼，我手上都擦破皮了，你拿着这合同，我看看”说着小方将手里的合同扔给三哥，三哥接过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和那房东签的合同嘛，怎么会在这里？
“三哥，你真傻，为了那一个小店，干嘛把祖屋卖了，幸好我一猜就知道是二狗子在后面出的主意，所以一回来，我就来找二狗子了”。
“头真疼”这会儿功夫二狗子居然醒了过来，三哥一看这情况，立马拉着小方往外面跑，边跑边把那合同用打火机给点了，二狗子睁眼一看合同着了，也顾不上追他们，连忙用脚想要踩灭那合同上的火星，可是干冷的风太可恶，突然飘来一阵，将那火星居然带进了装满纱线的仓库，只是一瞬间，整个仓库就被火光给照亮。
二狗子傻了，跑出去的三哥和小方看着身后突然变成的火海也呆住了，隔着一道火墙，三哥看到二狗子已经瘫软在地上，本来三哥心里该笑的，可是这一刻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小镇上的人都蜂拥而至，可是帮忙救火的实在是没有，多的是看热闹，评是非，甚至于有人开始痛数二狗子平时为非作歹，现在是遭报应了。
小方不愿意再看这场面，拉着三哥要离开这里，三哥却犹豫了。
“咦，怎么还有一个人？”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叹。
三哥定睛细看，果然火墙后面还有一个人，很快他就认出那是小庄，刚才陪他一起进的厂。
犹豫了半响，三哥终于下了决心“老婆，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里面是小庄，我得把他救出来”。
“三哥，别进去”三哥却挣脱了。
不知道是谁递来一床湿被子，三哥二话不说，披着就冲进了火海，单薄的被子根本挡不住熊熊大火的烧灼，可是三哥却凭着一口气，还是冲进了对面的火墙，扶起已经晕厥的小庄，准备往外冲。
“救我，救我”一边的二狗子也在向三哥哀求。
仅仅犹豫了一下，三哥也抱起了二狗子，可是他抱一个人已经够吃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冲出去，火势越来越大，根本不可能给多的时间三哥思考。
好在三哥对这里很熟，马上就想到平时拉货有个简易的拉货板，只要把他们俩放在拉货板上，自己就可以推着他们冲出火海了。
弄好一切，正要推着他们出去，却发现湿棉被已经给他俩盖上了，隔着火墙，看着小方焦急的样子，三哥心里没来由的温暖。
“三哥救二狗子干什么？”外面的人都不解。
“三哥，不要，不要”小方却懂了三哥的意思，他是拼了命也要把小庄和二狗子救出来。
“堂客，对不起”三哥大笑着，推着车朝火墙冲去。
三哥眼睛盯着自己的老娘，只见老娘脸上虽说带着污迹，但是眼睛里却满是笑意，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躺在地上好玩，还是因为这热闹的声音觉得有意思，三哥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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