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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灾难降临

“小熙,你说什么?子虚戒掉在抽屉的夹缝中了?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关惜月简直难以相信,雨熙竟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子虚戒没有丢是好事,可关惜月反到颇感失望。她本以为这枚戒子是那闷葫芦偷的,若真是那样,自己这边就zhan有先机了,但戒子的复归让她的想法都落空了。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假设是否成立,为测试那小子的气珠,她特让白雨熙带着无想镯去见古远山,可从无想镯的反应看,没有丝毫的变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小子已达到无影无形的虚弥境界?那不可能呀,达到那个境界岂不成神仙了,那是不可能的,留给她的只有一个答案……‘那小子没有任何气机,他是个普通人’。她感到脑子里一团糟,心中的希望如肥皂泡般美丽却忽然破灭了,又岂能不失望。

“我在下班前忽然想起见他时他拉抽屉的动作,就翻了翻,结果在抽屉的夹缝中果然找到了。”

“你以前没翻过?”

“翻过,但没想到是在夹缝中。”

“那你这回是怎么想到的?”

“不知道,就是忽然想到还没翻过抽屉的夹缝。”白雨熙还没从找到子虚戒的兴奋中走出来,可见到师父并没表现出太多高兴,而是皱着眉一句一句的问,她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冷静许多。

“……”关惜月沉吟了几分钟,方又缓慢地问道:

“你的抽屉没人动过?你应该有做记号的习惯,我从小就教你。”

“没人,我确定。我有做记号,不只一处,而是两处,都没人动过。”白雨熙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师傅肯定地回答道。

关惜月紧抿着双唇,把目光从徒儿的脸上移开,举起右手轻捻着失而复得的子虚戒,盯着戒子好半晌才又问道:

“你见他时,我让你暗运坤虚气,你做了吗?”

关惜月怎么也不会想到乾门经过百多年的沧桑已改名为‘千门’,更想不到乾门六艺还能演变为偷盗之术。在坤门世代口口相传中,乾门六艺博大精深,虽进展缓慢却是正气根本,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她现在的唯一希望是徒儿没有启动无想镯。

“我哪敢忘了您的话,我几乎打开了全部感官,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灼伤感、没有刺痛感、也没有酥麻感。”白雨熙眼中慌张的神色一闪而过。可关惜月正看着那枚戒子没有注意到,她的耳中只听到徒儿肯定的回答。

关惜月的希望彻底破灭,不由得意兴阑珊,轻叹了一口气,把戒子交给了白雨熙。喃喃说道:“看来还得靠我们自己呀。”

“师父,我……”白雨熙见到师父那失望的样子,心里一痛,脱口唤道。

“恩?”关惜月扭头发现徒儿满脸的愧疚。

“我……我……”白雨熙鼓足的勇气在师父的注视下忽然消失了,口中踟躅半天也没说出口。

“怎么了?小熙?”

“我让您失望了。”白雨熙低下了头,不敢看师父的眼睛,愧疚地小声说道。他不敢说出回到办公室后的羞事,在无想镯的保护下,她竟泛起无法控制的强烈****,对象就是那个古远山。

“傻孩子,不关你的事,戒子没丢该高兴才对。早点睡吧,别瞎想。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去吧。”

关惜月其实只比白雨熙大十几岁,可沧桑的经历让她把白雨熙看做了孩子,她不希望徒儿也和她一样遭受笼罩坤门二百年的魔咒,无法爱、不能爱,一旦心生真爱则命必多舛。关惜月自己抗争过,她爱了,全身心的爱了,也实实在在的遭遇到了魔咒。她如此、她的师父如此、她师祖如此……可倔强的她没有屈服,她要寻找力量去报仇,也需要力量去打破魔咒,她没有告诉过白雨熙这些,只是从小培养她开朗豁达的性格,甚至刻意让她对男女之事不在意,虽取得了一定效果,可从雨熙苦熬心魔的诱惑,仍是处女身就能看出,这丫头骨子里有坤门传人一惯的东西……渴望真爱,不失坚贞。

望着徒儿心事重重的身影,关惜月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徒儿心中有着一个男人的影子却不自知。关惜月本岂望那个闷葫芦是乾门气艺的传人,若是那样,就老天开眼了,拥有气珠的乾门传人必会带着徒儿进入虚境,乾坤相合,虚弥可见,那将打破百多年的魔咒,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可现在看那个古远山根本不是乾门传人,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若没有外界的力量,雨熙将和自己一样永远停留在坤境第四重,接受心魔和魔咒的双重煎熬。

仇早已报,可此番心事却难了。

“看来只能寄希望那个宝藏的神秘力量了,金奎哥您千万要保重呀!”

关惜月慢慢转过身,目光透过玻璃窗投向南方的夜空,默默地伫立......

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了鱼肚白,苍翠茂密的山林间笼罩着一层薄雾,将清水湾新一天的早晨装扮得如仙境一般。

昨夜下了一场雨,清新的空气滋润着肺腹,让人备觉舒爽,耳畔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欢鸣,古远山顺着林间小道在薄雾中穿行,向后山慢慢跑去。

现在才五点,这是古远山起得最早的一天。后山还没有开发,几个被人踩出来的土路有些湿滑泥泞,古远山索性脱下了一双白色跑鞋,用鞋带串着挂在脖子上,光着脚爬上了断崖。坐在那块熟悉的大石上,发现这里的雾气比山下浓了许多,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到这不是来玩极限跳跃的,而是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昨晚从干妈那出来回房后,手拿那盘磁带坐在沙发中,思索着模拟声波为啥录不进去。他现在就象是个刚找到新奇玩具的孩子,总想把这个玩具里外弄个明白。

也许是精神力使用过度,有点疲累,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就坐在沙发中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中他变成了一个发光的血球,飘浮在两个长像丑陋的人或者说是怪物头顶。一个有着尖利的獠牙,灰色的眼睛,而另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袍中,唯一露出的双手却是长满绿毛的枯骨,长长的指甲泛着黑色。这两个是人非人,是鬼非鬼的怪物斗得正酣,目标都是抢夺血球。正在这时,远处的虚空忽然一声暴喝,‘大胆妖孽,擅闯东方,窥夺灵物,莽莽神州无量山岂容你等猖狂。’一个似僧非僧似道非道的随着这声暴喝凭空出现在那俩怪物面前。两个怪物好象知道历害,停止了互斗,双双拼命似的祭出一红一黑两道光芒迎向来人发出的金光。血球在这时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呈球形,而是不断诡异的不断变幻形状,那个非僧非道之人好象很急,口中大叫“不要”,这一分神被原本劣势的两怪物抓到了机会,三道光芒相交处出现一个扭曲空间,瞬间收缩,接着猛的膨胀。激斗的一人两怪消失了,变化着的血球却啪的一下分成两块,一个向西,一个向东,爆裂激射……

一切复归平静。

古远山醒了,浑身湿透,气血翻涌,他睁着眼却没有任何呼吸,右手中的录音带也化成了粉末。

即便醒了,他的脑海中仍久久回荡着一句话“……我……在……等……你……”。古远山几乎要抓狂,他不知那个声音从哪里来,可偏偏觉得那个声音很亲切。他呆傻傻的坐着,已忘了自己在哪,就连古铜色的皮肤变得血红都没察觉。

就这样足足过了几个小时,古远山终于恢复了自主意识。第一个感觉就是疼,头疼,裂开般的疼。

捂着脑袋好半天才缓过来。一低头,他惊讶地发现两手心上一红一黑各有条线正慢慢隐去。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梦是真的?

环顾左右,自己还坐在沙发中,周围的一切都没变,窗外已微微泛白,自己竟在沙发中坐了一夜。

失神良久,才昏昏然站起身,他准备去找三叔和姑姑,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们。他也是住在三楼,穿过几个房间,走到叔叔卧室门前才想起两位长辈都不在家,他们前天就去见自己父亲了,说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细细想一想,这诺大的别墅里现在只住了四个人,干妈、于嫣、苏玛和自己。有点冷清呀,叔叔临走前嘱咐自己练功时要小心,最好不要寻求突破,以巩固现有的精神力为主。

自己昨晚没练功呀,只是使用了精神力,按理说那种强度是能够承受的,不该出现超限反应。思索中他下意识的走下楼梯,脑中却忽然浮现苏玛穿着薄衫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干妈和于嫣也都醒了,老人家坐在床上,身着睡裙的于嫣正给她梳头,一老一少聊得很开心。古远山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平时起的是最晚的。

“我的精神能有变化,对,有变化。”

古远山楼梯下了一半楞住了。这种距离的感应是以前达不到的,也更证实了昨晚那场梦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最起码它使自己的精神能感应范围加大了。这么说,那一红一黑两条线也不是幻觉,那会带来何种变化暂时还不清楚,可变化是一定会有的。

奈不住好奇,古远山站在楼梯上,刻意按以往经验用精神能去观察楼外的情景,想看看到底能感应多远。他首次发现了楼外有几条极为隐蔽的红外线仍在交叉移动,这大概就是报警系统吧,于嫣还真听叔叔的话,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古远山知道,楼前的美人鱼雕像和楼后花园里的藤架都是保安系统的一环,还真是麻烦呀,不过叔叔让做他也无话可说。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楼外那迷人的景色,清水湾的早晨竟如此美丽,看来今后还得早起呀。

现在看,自己已能感知几十米的距离,这是巨大的飞跃,最有可能为自己答疑解惑的叔叔不在家,只好先放一放。

古远山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他很想大喊,可在楼里不行。他决定出外好好痛快一下,也趁机冷静冷静。他回房换好衣服和鞋,走下楼去了干妈房间,见到的情景果然与脑海中的一样。欣喜若狂的他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去了,留下屋内娘俩大眼瞪小眼,惊疑远山今天起得怎么如此早,还一脸兴奋不已,有什么喜事吗?

瞪了一会儿,这娘俩反应都是欣慰,可内容却不同,大妈以为远山是为斌子高兴的。而于嫣却是小鹿乱撞,以为师兄终于打开了那个箱子,那是于嫣趁趁师姑和姐姐不在,特意从远山办公室的内间带回来的,两个箱子左挑右选还是把这个带回来了,准备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好羞人呀,师兄没表现反感呢。

又与大妈聊了一会,于嫣还是控制不住想去师兄的房间看看的冲动,那个箱子就放在师兄床上,他一定会打开的。

“大妈,我出去一下。”

于嫣象是被一根线牵着,忐特不安的上了楼,颤抖着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楞住了。

古远山在后山断崖呆了一个多小时,没人知道他干了什么。反正是光着脚,赤着上身,脖子上挂着一双臭鞋,以劳动人民的造型,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别墅。

“师兄,你……你昨晚睡得好吗?”

于嫣把一杯刚沏好的苦丁茶放到远山的近前,从早晨到现在实在是憋不住了,期期艾艾地问道,不敢正眼看师兄,只是偷瞄了一眼。

“我昨晚?咳,在沙发中过了一夜。”

古远山象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盯着茶杯苦笑道。

“沙发中?”于嫣首次与师兄谈话超过两句。

“我一回屋就在沙发中睡着了。”

“那你一定没睡好,去里面休息一会吧。”

于嫣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箱子没有被动过,原来师兄昨晚根本没在床上睡。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丝庆幸,很希望师兄打开那箱子,却偏又很怕他打开。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仍是关心的劝道。

“哦,对了,你今早怎么又弄进来个箱子?”古远山忽然想起于嫣今早又拎来一个箱子放到了里间休息室。加上以前那两个,弄那么多箱子干嘛?他不会为私利对身边的人使用异能,所以他开口问道。

要说远山也真是的,说他忙吧,目前纯属个不称职的副总,不好听的话就是个摆设,暂时还没签过一次字,这是宫姐要求的。说他闲吧,这家伙竟一次没进过里间的休息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谁都忙呢。

“那还是以前姑姑让放的,我出去了,宫姐中午回来。”于嫣一句话竟说了三个意思,显得很慌张。

古远山一脸茫然,对于嫣的反应莫明其妙,好奇的站起身第一次向里间走去……

屋里的衣柜门没关,挂着七八套盏新的衣服,连睡衣都有,旁边的格子里还整整齐齐的叠着好多内衣内裤。古远山感到很奇怪,不知这些衣服都是哪来了。

“衣柜底端这两箱子装的又是什么呢?”古远山看了一眼,正想走过去。身后砰的一下传来声巨响。

“师兄、师兄”

刚出去的于嫣又回来了,脸色苍白,眼中透着焦急。

“怎么了?”古远山转身走出休息室,一抬眼就看到于嫣慌张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紧,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于嫣颤抖着说道:“蓝姐自杀了。”

“你说什么??”古远山几乎是用吼的,激动得使劲抓住于嫣肩膀,眼角都快瞪裂了,他感到浑身的血都涌向脑部。

今早在电梯还见到了蓝大姐,虽然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可看起来很正常呀,怎么会自杀了呢?

正在这时,只见保安部的副部长魏华满脑门子汗出现在门口。这是位和古远山很熟的年轻人,部队转业进入南鑫公司还不到两年,却极负管理才干,一个月前被宫艳芬提拔为保安部副部长。平时很稳重,可现在却是满脸的震惊和不安。他知道一个上市公司财务总监平白无故的自杀意味着什么,他很聪明,所以害怕。洪水来了……巨浪淘天……

“财务总监蓝大姐……在办公室……服毒……自……自……自杀了。”

魏华汇报时大脑一片空白,傻傻地站在门口。28楼现在乱了套,董事长和宫姐都不在,他只好向这位不太管事的副总汇报。

‘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这是谋杀。’古远山喃喃地说道。其实,28楼现在乱了套,但大家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却没敢说……这是谋杀。

古远山更明白这件事会带来的后果,蓝姐是他最敬重的人之一,他不相信蓝姐会自杀。在悲痛的瞬间,脑海中已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宫姐不在,自己必须承担起责任,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松开了于嫣肩膀,古远山三步并做两步红着眼睛走到魏华的近前停顿了两秒。那眼光就象是要吃人,极为愤怒,也极为凶狠。

冷冷地看了一眼魏华,接着头也不回,急步走向门外。

于嫣见师兄的样子,很担心,匆忙追了上去,焦急地轻唤了一声:“古总”

她很担心师兄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真就是雪上加霜了。

“封锁大楼,封存所有录像,封存所有电话记录。”古远山的心里在滴血,虽听到了于嫣的轻唤,却没有任何回应,而是一边走一边大声吼道。

跟在后边的魏华点了点头,拿起了步话器。

南鑫大楼的门外,几辆警车呼啸着停下,下来不少警察,都是飞速跑进楼内。引起路人不小的骚动,纷纷驻足观看,三言两语的互相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很快,南京市大大小小的媒体就闻风而动,敏锐地觉察到非同寻常的气息,南鑫公司楼外出现了不少摄影机和记者,还有两台转播车,甚至好多市民都举起手机在进行拍摄。

28楼以电梯为界有两个部门,东端财务部、西端人力资源部,共22个房间72名员工。蓝冰的房间在最东端。

“都各回岗位,围观什么。回去!”

古远山出了电梯,就发现走廊东侧已是站满了人,叽叽咂咂,乱轰轰一片。不禁心生烦乱,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火往上撞,对着人群一声怒喝。

围观议论人群听到这声怒吼,回身一看是这位年轻新贵,很快肃静下来,几名部门主任也都趁势说到“回吧回吧,该干嘛干嘛。”

这些人渐渐散去,但好多人瞟向古远山的眼神却不对劲了,那是种极不信任的眼神,这么大的事他能处理好吗?

众人满怀心事,悲戚忧虑的各回办公室。古远山走到了蓝姐办公室门口,那里正有两名保安守着,保安部部长赫知恩却不在。

“你们部长呢?”古远山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寒着脸问道。

“安排封锁大楼去了。”一名保安回答道。

“谁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古远山回身看了魏华一眼。

“投资一部汪鸿主任,十分种前发现的。”魏华皱着眉回答道。

“人在哪?”

“22楼保安部会议室。有两名保安陪着。”魏华知道汪鸿在公司资格很老,所以用词很委婉。

“别人怎么知道的?”古远山扭回头看着蓝姐的办公室,心如刀绞。

他已用精神探查了屋内情况,蓝冰大姐一手抚着胸口,一手平着伸展,手边还有个小瓶,趴在办公桌上。屋内没有任何搏斗或挣扎痕迹。

“汪鸿喊得很大声。全走廊都听见了。”

“还有谁进过这屋?”古远山的嘴角难以察觉的牵动了一下,他不再问汪鸿的事了。

“现金会计张雪,赫知恩和我,哦,对了,还有白雨熙白秘书。”

“张雪在哪?”古远山点了点头,又对于嫣扬了扬下巴。

“应该和郝部长在一起。”魏华楞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张雪在哪,刚才也没看见。

询问两名保安,他们却都是新人,也不认识谁是张雪,他们上来时这里已是很多人了,郝部长堵在门口,只有他一个人。

古远山不再问任何问题,而是飞快地扫了两眼保安后,把头复转向房门,紧咬钢牙,楞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走廊中段电梯门开了,郝知恩领着一群警察向东侧走来,这些人中有一个古远山还认识,正是曾给他做过笔录的王警官。刚想打招呼,可发现这位王警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微微摇了摇头。

南京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刚从省厅开一半会赶回来的房晋生在房间来回踱着步,粗重的双眉几乎拧着一个噶瘩。听到房门响,见是肖雨怯生生的进来了。抑制不住怒火,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你是不是没见到古远山?”

“见到了。”肖雨头低得快要到胸脯,声音蚁不可闻。

“见到了?那今天……”房晋生昨天平生第一次循私,找不到骆驼,只好让最信任的肖雨去找古远山,他实在不好出面,而且也脱不开身。谁想到今天早上,就得到了报告,南鑫公司出事了,他们的财务总监自杀了。来得太快了,比预想的要快很多。

“我……没……说.”肖雨后悔得要命,但她从不撒谎。

“什么?你……”房晋生听到肖雨的回答,青筋暴跳,颤抖的抬起右手指着肖雨半天说不说话。

“那人姓古的故意气我,我就...没说。原打算今天再用电话……”肖雨还想解释,她知道自己辜负了房叔的信任,闯大祸了。

“你……你。”房晋生看着这位娇惯大的侄女,本以为再三叮咛下不会出问题,可谁知到底还是出事了,他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可一想到自己也有错,只好压了压火。扭过头不看肖雨,一手指着房门。

“你给我出去。”声调低沉而又悲伤,无力中带着失望。

肖雨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紧咬着下唇,却没动。

“出去”

那只曾无数次扣动扳机捍卫共和国尊严的手指再次指向了房门。

“我……”

“滚……”房晋生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道,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因自己的失误,断送了一条生命,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妹妹,亲妹妹……房冰!

古远山靠在沙发中,紧闭双目,满脸悲伤。过度的使用精神力加上蓝姐的噩耗,使他内心极度痛苦,又充满疲惫。现在,他的内心正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这是28楼的小会议室,屋内只有两个人,房局长和古远山。

楼内的警察兵分三路,一路在事发现场也就是蓝冰的办公室做勘查、一路对所有目击证人做笔录,还有一路在控制中心调阅当天的录像资料。整整一上午,这些事情才算告以段落,警察正陆续撤走,也带走了一大堆东西。蓝姐的尸体被抬走时,房局长陪同市政法委书记孙喜民赶来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很多人,一来就直奔南鑫公司所有有关蓝冰经手的财务档案,封存拿走,毫不客气。

孙喜民没有太多的话,只是说了句“一查到底”就满脸寒霜地走了。甚至连跟古远山这位副总都没打招呼。

房晋生没走,而是留在现场进行指挥。一老一少就在这种情况下又坐到了一起,可心情却都十分沉重,在小会议室对坐了近半小时,互相一句话都没说。

房晋生是直勾勾地盯着古远山,而古远山是老僧入定般的紧闭双目。

“对不起。”古远山在半小时后终于睁开了红红的双眼,脸白如纸,盯着桌面,紧握双拳。

“……”房晋生痛苦的闭上眼睛,没有让一滴泪珠溢出眼角。好半晌才自言自语道:“是我害了她。”房晋生手中的碳素笔终于承受不住,啪的一下折了。

“她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虽然从未对我笑过。”古远山仍是低垂着头,两行热泪砸落在桌面。

房晋生的嘴角颤抖得更历害了,良久才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说道:

“你有异能?”

“也许算是,没几天。我不知该相信谁,所以对你刚才也用了,请原谅。”古远山实实在在的回答道。

“我理解。你现在知道多少?只探出这一点嘛?”房晋生手里还握着那半截碳素笔。

“不多,但也不少。”

“若不是您刚才波动很大,我不会探查,可您的毅志很强。”古远山见房局没表示什么,就接着说道。

“不愧是他的徒弟,那你现在怎么看?”房晋生睁开了双眼,神情凝重地看向古远山。

“事情很严重,南鑫很有可能保不住。”古远山皱着眉讲出了判断。

“那些蠹虫在助纣为虐,为了一己私利,可以出卖国家和人民,出卖灵魂和良知。可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你明白嘛?”

房晋生说这句话时,心里象被刀割一样,就是为了忍耐,就是为了大鱼,就是为了证据,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自己的亲妹妹从此天人相隔,这些痛苦只有他自己来承受。他看重远山就是不想看他成为下一个牺牲品。可从现在的情形看,这个概率是100%。

“我懂,他们已经出手,甚至愿意付出上百亿的代价,只能说明是狗急跳墙,孤注一掷,这些我都无所谓,随他们折腾。

可有一点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他们杀了人,杀了蓝姐,而且把目标指向了宫姐和她的家人,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我不同意。”房晋生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那能怎么办?”古远山很诧异。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位长辈在如此悲痛的心情下竟表示不同意。

“你还得牺牲。黑锅由你一个人来背,这是目前的唯一办法。国家已付出了很多代价,就是为了等到那一天,不能因为冰冰,也不能因为你而功亏于溃。”

“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还手,我办不到。”

“办不到也要办……”房晋生同样感到堵得慌,要说代价,他就付出了很多。话说到一半,如梗在喉,竟说不下去了。

古远山下唇快要咬出血了,眼中喷射出无法抑制的不满。可他知道,房局是对的。他感到自己快要憋炸了,却不知满腔的怒火该向哪儿发,又可向谁发。

“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希望你能接受。”房晋生的目光很复杂,眼前年轻人的心情他理解,可站在他的角度只能这么说。

“……”古远山回视着心中的英雄,木雕泥塑般眼皮都未眨一下,良久,败下阵来。颇有不甘地问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我想很快,最多不过三天。我想他们动作会很快,甚至会杀你,表面是畏罪自杀,那时南鑫的问题将接连暴露。”房晋生看着远山,毫不隐瞒自己的猜测和古远山面临的困境。

古远山抿了抿下唇,刚才咬得太历害,现在有点疼了。微微点了点头,接过话茬,补充道:“那时南鑫的股价将会跌得惨不忍睹,甚至会停牌拍卖,在这个过程中,燕啸天代表的燕家做为南鑫大股东为保住股价,避免太大的损失会向银行抵押资产借贷弥补资金链,他们不会轻易把股票脱手,银行会在股价最低点时催收贷款,燕啸天很可能会在这时候死去,燕氏企业群龙无首,面临困境,宫南鑫趁势做出姿态,大义解困,并入主燕氏企业。接着利好的消息出现了,其生物科技分公司和节能新技术被国际知名大公司看中,并提出合作意向,股价暴涨,宫南鑫他赚得盆满钵满一身轻松,宫姐却背负着骂名窝在监狱里,而我早也已魂归九霄。

好一条绝户计,好一个一箭双雕。”

古远山嘴角挂着冷笑,象讲故事似的说了一大堆。可房晋生却不觉得是故事,他知道一些事,只是没有象远山这样串成线。

“你的判断依据呢?”房晋生仔细琢磨了一下,古远山说的很笼统,却是极有可能。他很惊讶这位年轻人的判断。

“您头脑里的和我知道的综合起来,就不难得出这个判断。可惜,我不知道这和你们的那张大网有何关系。这些事用得上等待五年嘛?用得陪上蓝姐的性命嘛?”

古远山越说越愤怒,脑门子青筋暴起。

房晋生默默地听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古远山。他没有古远山的异能,可他的眼睛却是最锋利的武器,明察秋毫,让人无所遁形。这个年轻人有所保留呀,可那最后的一句话却是真情流露,房晋生同样黯然神伤。

这一老一少很是奇怪,腥腥相惜,但站的角度却各有不同。

“你知道得太多,可我知道得太少。”房晋生叹了口气,意有所指。

“没关系,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蓝姐的血不能白流,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我需要您的帮助。”

“什么帮助?”听到蓝姐两字,房晋生的眉角猛的又是一跳。

“您的信任,我只需要您的信任。”古远山极为郑重地说道。

房晋生一时没明白古远山的意思,皱了皱眉。两次见面,这位年轻人给他的印象非常好,前几天从北京传来的档案只有两个字……“保护”。这说明上面也注意到他了,而且是计划中的一环。

“信任?”房晋生重复了一句。

“对,请不要将我的异能告诉北京。”古远山简直是漫天要价,他从房晋生处得到的信息令他很头疼,国家方面的关注让他没有丝毫的荣誉感,反到是心里很不舒服,如芒在背。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得还多。”房晋生忽然有转身就走的冲动,这个古远山还真是够坦白,这哪是知道一点点,他的异能真的才拥有三天?

“请原谅,我再次向您道歉。但请相信,我的异能不会胡乱使用,我的坦诚只对您,而这个秘密会是那些毒狼们的恶梦。”

“你的异能档案中没说明。”房晋生含含蓄蓄的说道。

“谢谢。”古远山并没表现出高兴,他也确实高兴不起来。

“小心点,异能并非天下无敌,一杯水有时也会要了人的命。”房晋生站了起来,外面的小王已敲门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您,那个魏华很有趣。”古远山也站了起来,冷森森的说了最后一句。

房晋生怔了一下,对古远山投过去感激的目光,转身走了。

古远山站在会议桌旁,若有所思地拿起那只断笔,口中喃喃说道:

“沉默的火山”

那是房晋生在部队时的绰号……

一缕白纱,两行黑幔,窗户都被蒙住了,屋内很黑,只有遗像前几盏烛火微弱的光芒如精灵般跳动。

蓝冰的办公室做为现场还不能使用,28楼的小会议室当天下午被改为临时灵堂。古远山一直没走,面无表情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整整一下午。

“古总,董事长回来了。”

人力资源部的总监徐刚一脸疲惫从外面进来,直接快步走到古远山身边,低声说道。

这一下午可把人到中年微微发福的他忙坏了,楼上楼下,楼里楼外,不知跑了多少遍。单是这灵堂就进来了六次。没办法,这位副总还太年轻,平时又不太管事,对公司上下事务很少插手,不熟悉。那个花瓶秘书也不知跑哪去了,还不好深问。做为公司最老资格的一级总监,在关键时刻,他只好承担起责任,尽力稳定军心,维持正常运作。他爱南鑫公司,这里有他的心血和付出,他是最早跟随宫南鑫闯天下的人,虽然近两年董事长不太露面,可他相信那是为了公司更大的发展做准备,开发生物工程和节能工程就是证明,现在的股价也是达到历史最高,市值超过了280亿,比三个月前整整多出80亿,据说美国上市准备进行得也很顺利,前景如此广阔,所以南鑫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否则一切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噢?在哪儿?”古远山象是找到了主心骨,神色一喜,抬头问道。

“六点半就会到,现在已上了飞机。”徐刚其实恨不得董事长马上出现在公司,现在已经4点多快到下班时间了,员工一出大楼,肯定会被楼外守候多时的记者们纠缠,很容易节外生枝,给公司带来更大的损害。

“终于回来了。”古远山如释重负,长嘘了一口气。观者都会以为他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晕了,可只有古远山自己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徐刚皱了皱眉,从情形看,这位比自己小20多岁的北大学子应该是董事长和宫总刻意培养的接班人,对他很信任,很器重。可今天的表现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好象总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总,白小姐那边发布会开完了,宣布蓝总监死于心脏病。”徐刚看了一眼留在屋内的现金会计张雪和几位后勤人员。

“公安局那边怎么说?”

“报告出来了,死于心肌梗塞。医院也证明,蓝冰有心脏病史。”徐刚说这句话时故意加大了声调。

古远山侧过头,看向烛光下的那幅遗像,那是能找到的蓝大姐唯一一张笑的照片,那幅照片中蓝姐被一群山村孩子包围着,笑得很开心。蓝姐没有家人,早在多年前她的丈夫和孩子就死于一场车祸,从此蓝姐就没笑过。

“宫总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仍在联系。也许是福建山区信号不好。”

古远山知道姐姐是以到福建山区考察为名离开的,这是掩人耳目,却骗不了宫南鑫。于嫣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说明同样没联系上。怎么会呢?即便是宫姐联系不上,沙放海应该可以呀,他可是有些特殊装备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古远山已是心急如焚。甚至已开始担心三叔和姑姑那边也没联系上。

‘真会选时候呀,偏偏我们都分开的时候,恶狼露出了撩牙。’

想到这,古远山的脑海中猛的心生警兆……

‘不好,习娟那边肯定是个圈套!’

香港飞往南京的港龙航空空客320正平稳地在云中穿行,飞机的豪华舱只有五名客人,一对外国的老年夫妇坐在最前排早已睡着,隔了几个坐位是两位中年男子,其中带着眼镜的那位正看着些资料,旁边的那位还不时指点着什么。门口处过道边还有位男子,年纪很轻,看着身旁走过的空乘服务员,一脸冷漠。

那名空乘服务员姿态优雅地走到带眼镜男子处,微笑着将一杯清水递到面前,轻柔地说道:“先生,这是您要的水。”

“谢谢”带眼镜男子闻言抬起头,接过水杯放到背板凹巢处,礼貌地道谢。

看到服务员走远,他才合上资料,扭头对身边另一位中年人说道:

“这份文件没有任何意义呀,宫艳芬不会同意的。她不可能在这上面签字。”

“哈哈,怎么没有意义?她一定会同意的,一定。”那位男子拍了拍资料,声音虽是很小,却透着股得意。

“为什么?”带眼镜的男子疑惑不解。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说话的男子眼角浮起一层寒霜,稍纵即逝。

“那就最好不过,我该为你庆祝一下。”带眼镜男子端起了那杯清水。

“我宫南鑫平生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唯你苍海达大律师除外,引为知己,敬重有加。这两年更是受益良多。”

“士为知己者死,这是中国的老话,也是我的座右铭。”

“在飞机上别说那个字,那个字是留给别人的,是留给对手的。”宫南鑫摇了摇头,鼻侧的肌肉牵动一下。

“南京的事可大可小,你的意思呢?”苍海达转移了话题,那杯水仍端在手中。

“等吧,先小后大或是先大后小,都看金奎那边的消息而定,不是自己人终究不放心呀。”

宫南鑫被苍海达的话说中了心事,显得有些犹豫。他自己心里清楚,勋爵很有可能认为紫灵双燕被自己私吞了,对自己很不满,他们已有了杀掉自己的打算,但在没有得到紫灵双燕前,勋爵是不会轻易撕破脸皮的。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真正找到紫灵双燕,加上自己手里藏宝图的拓本,相信那时才有讨价还价的可能。

都怨那个自命清高的宫艳芬,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最在念书时就鬼迷心窍的迷上了她,迷上了自己的堂妹,若不是心怀苦闷去了酒吧,就不会遇到史蒂芬,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天都活在仇恨中,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每天都活在恐惧中。

一切都会有个结束,他要把这些痛苦和恐惧加倍施给宫艳芬包括她身边的人。他要报复,报复宫艳芬、报复史蒂芬、报复从未谋面的勋爵、报复所有的人。他为此已付出了太多,他没有回头路。

那个蓝冰就是例子,她太好奇了。

他闭上了眼睛,象是在假寐。

可苍海达却看到,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古远山猜得很对,习娟那边真的是个圈套,一个致命的圈套。唯有一点稍有出入,那个习娟同样是受害者,设套的不是她,而是宫南鑫。

宫艳芬是不可能联系上的,因为她们已被困在山洞里,外面是虎视眈眈的十余只藏獒。

“宫姐,我怕。”张妮绻在宫艳芬的怀里,浑身仍在不停的颤抖。紧闭双目,脸色苍白,左臂处的伤口虽经处理,但仍在慢慢渗血,染红了半个身子。那是被藏獒咬伤的,伤口很深。

“不怕,姐在这。”宫艳芬习惯挽起的头发早在奔跑中就被树枝刮开,因搂着张妮,虽是进入了山洞,却也只是简单整理一下,显得很零乱。

山洞不大,阳光能直接照到最深处。

“把这个吃下去,否则会感染。”站在洞口处的男人回过身,手里拿着一片药。

“谢谢。”宫艳芬接过药,送到张妮嘴边。

“咬碎了吃,没有水。”那个男人把头转向洞外,耳朵动了动。他听到洞外好象有种怪异的声波。

“曾滟会不会有危险?”宫艳芬见张妮艰难地在吃药,苦得脸都纠在一起,很是心疼和内疚。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答应她跟来了。曾滟那边也不知怎么样,颇为担心的问道。

本来好好的,见到了习娟,这姑娘也很坦白,说出了她和宫南鑫的事。习娟早在几年前就被宫南鑫设计染上了毒瘾,并以她的妹妹清白和生命为要挟,逼迫她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表面上,习娟在公司精明能干,有说有笑,可内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流血。为了妹妹,她只能投入了魔鬼的怀抱,她好恨,只好用毒品来麻醉,于是越陷越深。她已经堕落,她知道,但是她仍保留着一丝良知。

宫南鑫想制造假象掩盖公司资金黑洞,选择了碍手碍眼又没有背景的柯国亮做替罪羊,可是柯国亮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一些证据,他以为是习娟在搞鬼,于是找到了宫南鑫进行反映,当一个人将魔鬼当天使时,代价就是死。宫南鑫笑着把柯国亮推向死神的怀抱,他也以为柯国亮死了,可柯国亮没死,良知未泯的习娟留了一手,柯国亮被她藏在了深山中。

几个多月前,习娟见古远山被宫南鑫选中,做下一个替罪羊,她开始迷茫,不知宫南鑫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他又到底想干什么。习娟对古远山的印象很好,那脸红羞涩的模样曾让她砰然心动,一个男人的纯真是她想都不敢想,却偏偏遇到的,那给她本在堕落中挣扎、千疮百孔的情感以极大的慰籍,她知道自己不配,但想象却早已飞上天空。宫南鑫让她勾引古远山,她做了,以矛盾复杂的心情做了,结果当然不好,她却很欣慰。随后,她得知妹妹竟也染上毒瘾,通过十余天的谈心她才了解,罪魁祸手又是那个宫南鑫,恶魔对无辜的人也从不会有一点仁慈。习娟打了电话,带着愤怒、带着悔恨、带着不甘。

她带着宫艳芬和张妮进了大山,可是柯国亮却不见踪影,等待她们的却是一群藏獒,凶猛的藏獒,三位女士魂飞魄散,呆傻傻地看着,不知所措。沙放海和曾滟救了她们,曾滟的头巾很神奇,竟象电影里的一样缠在树上,抱着习娟荡起了秋千,‘飞’走了。而沙放海很实在,抗起宫艳芬和张妮就是跑。藏獒们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追不上‘飞’的,还追不上跑的嘛,张妮的肩头在途中被藏獒咬了一口,因沙放海立即把它踢飞了,所以没咬实,但也是鲜血横流。就这样,他们逃到这个山洞中,沙放海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堵在洞口,一边指导包扎张妮的伤口,一边严阵以待,准备大开杀戒。可那些藏獒却没进来,而是分散在洞外,这也给洞内三人以喘息的机会。有了刚才的一幕。

宫艳芬终于见识了远山师门的功夫,平时不太表现的曾滟竟把一个头巾用得那般灵动,这就是真正的中国功夫吗?

“……”沙放海眼睛盯着洞外,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

这些藏獒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可他不能说,说了只会平添宫艳芬的担心,对眼前没有任何帮助。他和曾滟不是不可以消灭这些藏獒,可他们没有那么做,他们要引出那指挥藏獒的人。这些藏獒表面很凶猛,却没真正激起凶性,即便闻到了血腥,也没有扑上来,只是象围猎似地把自己三人赶到了这处山洞,这是为什么呢?目的何在呢?

耳边那细不可闻的怪异声波忽然停止,代之而起的是一声朗笑。

“哈哈哈,小伙子,休息够了吧,是不是等着急了?”

洞内的沙放海皱了皱眉,从来人的声音可以判断出,这是名老者,好象还没有太多的恶意。

沙放海抬手阻止想要起身的宫艳芬,清了清嗓子,扬声对洞外说道:

“这些藏獒都是纯种梨花獒,值不少钱吧,死了会很可惜。”

“哈哈,你也懂藏獒?可惜你走眼了,其中有条雪獒,那可是我的宝贝。”

“你的宝贝可没训练好,我帮你教训它了。”瞥了一眼在那仍是心有余悸的张妮,沙放海沉下脸冷冷地对外说道。

“咦?白雪的嘴,你干的?”洞外的老者好象才发现爱犬的嘴边流着血。

“凡伤害我朋友的,都要付出代价,无论他是人还是畜生。”沙放海说着走出了洞口,刚才利用对话的功夫,他观察了四周,除了老者外没有旁人。这种情况出乎他的意料,这不是场误会就是老者另有倚仗。躲在洞里虽是一种办法,却不是最好的办法,他决定出洞会会这位老者,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小伙子,指桑骂槐,语含刻薄不是好习惯。”那位老者头带一顶羊皮帽,三角眼,稀稀的眉毛,大大的红鼻头,一口黄牙,手里拿着根木棍,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骨哨。上身是一脏稀稀的坎袖短褂,下着一条破长裤,有的地方都露肉了。大热天打扮得不伦不类,直白点讲就是龌鹾不堪。

见洞里走出个精壮魁武的男子,老者神色一寒,就想为自己的爱犬讨个说法,可听到对方冷冰冰的语气和说话内容,老者马上阴转晴,虽是抬起小棍指指点点,可眼中却透着欣赏。

“鬼鬼祟祟,纵狗伤人好象也不是长者所为。”沙放海面色不动,冷森森地回敬了一句。他没太在意老者的长像和穿着,而是注意到老者手,一双白白净净、骨肉均匀的手,太显眼也太反常。

“你握刀的手很稳定,还是反握,你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老者眯起三角眼,很感兴趣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沙放海心里一惊,老者是位行家。

“老人!看林子的老人!”老者手中的小棍对着四周晃了晃,呲着黄牙很是自豪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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