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孙膑与庞涓同为鬼谷子的弟子,共学兵法,曾有八拜之交,结为异姓兄弟。庞涓为人刻薄寡恩,孙膑则忠诚谦厚。两人同在魏国共事,庞涓不及孙膑,便用阴谋诡计陷害孙膑。将孙膑一对膝盖削去,又用针在孙膑脸上刺上“私通外国”四字。孙膑知道底细,左思右想,欲求脱身之计,忽然想起老师鬼谷子当日给的锦囊及吩咐的话,“到危急时方可拆看。”遂将锦囊打开,乃黄绢一幅,上写“诈疯魔”三字。“哦,原来如此!”孙膑叹了一声,倒轻松了许多。晚上,饭送来了,孙膑正举箸,忽然扑倒在地下,作呕吐状,一会儿又大声叫喊:“你何以要毒害我?”跟着将饭盒推倒落地,把写过的木简用火焚烧,口里喃喃漫骂,语无伦次。下属不知是诈,慌忙奔告庞涓。次日庞涓来看,见孙膑痰涎满面,伏地哈哈大笑,忽然又大哭。庞涓问:“兄长为何又笑又哭呢?”孙膑答:“我笑魏王想害我命,而不知我有十万天兵保护;我笑的是魏国除我孙膑之外,无人可当大将。”说完,瞪眼盯住庞涓,复叩头不已,口叫:“鬼谷先生,你救我一命吧!”庞涓说:“我系庞涓,休认错人。”孙膑拉住庞涓的衣袍,不肯放手,乱叫:“先生救我!”庞涓命左右将孙膑扯脱,才回府去。庞涓回府,心中还疑惑,认为孙膑是诈癫扮傻。想试探其真假,乃命左右把孙膑拖入猪栏,里面粪秽狼藉,臭不可闻,孙膑披头散发,若无其事地便倒身卧落屎尿之中。有人送来酒食,说是偷偷瞒过军师送来的,是哀怜先生被刖之意。孙膑心知这是庞涓的把戏,便怒目大骂:“你又来毒我吗?”将酒食倾翻在地,使者顺手拾起猪屎及臭泥块给他,他却抢住送到口里吃了,使者将情况回报庞涓。庞涓说:“他已真狂了,不足为虑矣。”
从此对孙膑不加防范,任其出入,只派人跟踪而已。孙膑这“疯子”行踪无定,早出晚归,仍以猪栏为室,有时整夜不归,睡在街边或荒屋中,在外捡食污物,时笑时哭,没有人怀疑他是诈癫扮傻。这时,墨翟云游到了齐国,住在大臣田忌家里,其弟子禽滑亦从魏国来,墨翟问他:“孙膑在魏国得意与否?”禽滑遂将孙膑被刖膝之事告之。墨翟闻听后惊骇,叹道:“我当日本欲荐他,今反而把他害惨了。”于是,墨翟乃将孙膑之才,及庞涓妒忌之事,转告于田忌。田忌又转奏齐威王,齐王觉得本国有如此将才,而在魏国受尽侮辱,这不仅很丢面子而且还是齐国的损失。齐威王即令客卿淳于髡为使,禽滑装作随从,假以进茶为名,到魏国去相机行事。淳于髡到了魏国见过惠王,致齐侯之命,惠王大喜,安顿淳于髡于迎宾馆住下。随从禽滑私下去找孙膑。一晚,找到了,见孙膑靠坐在井栏边,对着禽滑瞪眼不语。禽滑行近前,垂泪细声说:“我是墨子的学生禽滑,老师已把你的冤屈告之齐王,齐王命我跟淳于髡假以进茶为由,实际上是想将你偷载回齐国去,为你报此削足之仇,你不必怀疑了。”好一会儿,孙膑才点头,流着泪说:“唉,我以为今世永无此日了,今有此机会,敢不掬心相告。但庞涓疑虑太甚了,恐怕不便掣带!”禽滑即答:“这一层你可放心,我已计划好了,到起程时,我会亲自相迎。”同时,约好第二天碰头的地点及时间才离开。次日,淳于髡一行要回国了,魏王执酒相待,庞涓亦在长亭置酒饯行,但禽滑已先一夜把孙膑藏在温车里,叫随从王义穿起孙膑的衣服,披头散发,以稀泥涂面,装作孙膑模样在街上疯疯癫癫的,瞒过了盯梢,也瞒过了庞涓。禽滑驱车速行,淳于髡押后,很快就把孙膑载回了齐国。
在强大的对手的高压下,在面临危险的时候,运用装疯卖傻、装聋作哑等做法,可以避灾逃祸,保全性命。因此,虽然临危装傻弄呆不及临危不惧来得热烈、辉煌,有时甚至显得很没面子,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目前保存实力,日后方可东山再起。从这个意义上说,装疯、装聋、装病不失为一种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