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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人生就像一次旅行,凡事往好处想,心境就会豁达,就会自得其乐。别让琐碎的事干扰你的生活。

年轻的时候,曲秀玲一度着了魔似的喜欢诗歌,在朝阳街召开的小城文学青年座谈会上,认识了一位真正的诗人赵文勇。赵文勇仅比她大两岁,已经在全国许多诗刊上发表过作品。她不止一次津津有味地朗诵过他写的浪漫唯美的爱情诗,陶醉其中,不能自拔。少女的矜持让她没有冒然去拜会诗人,但她的心里已燃烧起一股无法扑灭的烈火。有时火势小了,像是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待读了赵文勇的一首新作,又会熊熊燃烧起来。听到会议主持人介绍赵文勇,曲秀玲的脸腾地红了,眼睛刷地亮了。

散了会,曲秀玲站在僻静的角落,悄悄等候着赵文勇。他终于离开了簇拥着的人群,缓步向曲秀玲站立的方向走来。她慌乱得根本没有抬头看他,只仓促地喊了一声赵老师。他陡然看见一位貌如天仙的妙龄少女羞答答地拦在面前,和他打招呼,猝不及防,竟愣住了。

两人闪电般地疯狂热恋,又以更快的速度步入婚姻殿堂。但是,赵文勇对娇妻的品味刚刚开头,笼罩在他头上的辉煌壮丽的诗人光环却在曲秀玲近距离的审视下慢慢褪色。

赵文勇出身工人家庭,本人也是普通工人,五短身材,其貌不扬,这一切和副局长俏丽的女儿曲秀玲相比,真有天壤之别。

当初,曲秀玲的父母企图阻止这场极为不和谐的婚姻,可他们的努力无异于火上浇油,曲秀玲敢作敢为,早以身相许,父母只得善罢甘休,体体面面地策划了女儿的婚礼。这一切,曲秀玲都不后悔,然而,曲秀玲自小就有洁癖,而赵文勇却有很多不讲卫生的毛病。他睡觉前从不刷牙,他总是将烟灰弹的到处都是,他甚至在装修豪华的卧室里吐痰。他的这些陋习曲秀玲都还能容忍,唯独一件事她始终无法容忍,那就是他那满嘴参差不齐的黄灿灿的牙齿。

不知从哪一天起,曲秀玲发现了赵文勇的黄板牙。一个诗人,怎么能长出一口这样令人反胃的牙齿呢!她愤愤地想。当天夜晚,赵文勇求欢,她的兴趣骤减,虽然没有抵抗住他的百般纠缠,却紧闭双唇,没和他接吻。此后,她也不再和他接吻。

赵文勇牙齿亮化工程在曲秀玲的策划下开始实施。她买来毛刺坚硬的牙刷,刷得他满口血沫;她让他一天刷三遍牙,刷得他牙龈萎缩;她买来增白牙膏,带他去洗牙,甚至动员他拔掉黄牙,换一口白牙。要不是后来她患了病,她还会无休无止地折腾下去。

曲秀玲患了一种罕见的怪病,她分泌的唾液里没有了消化酶,不能分解吞咽的任何东西。如果她还想活下去,有两种办法:一种是通过静脉注射营养素维持生命,长期住院;一种是吃下别人咀嚼过的食物,过正常人的生活。

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曲秀玲日渐委顿,整个人瘦得变了形,仿佛一张纸片贴在床头上,她说话的声音也细软得宛如清风吹动纸片的轻微声响。在父母的建议下,她出了院,回到了自己家里。

母亲帮忙做饭,做了几个曲秀玲爱吃的菜。赵文勇端着碗,喂她吃饭。饭菜确实很香,他把饭菜放进嘴里,细细嚼碎了,挖在勺里,朝曲秀玲递去。她却将头偏向一边。

“玲,我仔细刷了牙的。”赵文勇轻轻地说。

曲秀玲没有回答。

“吃点吧。”赵文勇温言劝道。

曲秀玲还是不予理睬。

“别饿坏了身体。”赵文勇拍拍她的后脑勺。

曲秀玲转过脸来,白了他一眼。

赵文勇叹了一声,讪讪地放下碗,垂头走了出去。

母亲见状,缓步走进来,慢慢捧起碗,在曲秀玲床边坐下。她盯着女儿的眼睛,笑了笑说:“你既然选择了他,就要学会爱他,要爱他的一切。你要知道,爱不是索取,不是占有,而是奉献,是付出。你要懂得宽容,更要懂得忍耐。”说着,她将那勺赵文勇嚼过的饭菜送到女儿嘴边,沉声说:“你不能太自私,你必须吃下去。”

曲秀玲皱着眉头,清泪长流,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启嘴唇,开始进食。

三年过去了,曲秀玲的病情有了好转,已经能自己吃点东西了。三年来,赵文勇一日三餐咀嚼饭菜喂她,还时不时嚼些水果和点心给她吃,甚至帮她嚼女人爱吃的零食。

慢慢地,曲秀玲的病好了,赵文勇的牙齿却彻底完蛋了。他多年咀嚼超过常人一倍的食物,牙根全部松坏,满嘴牙齿仿佛是钢琴的键盘,按哪一颗都会晃动。他只能吃一些流质的食物,稍微坚硬一点的,反而需要曲秀玲咀嚼烂了喂他。

终于,赵文勇的牙齿在一年之内陆续提前退役了。没有了牙齿,他像一个瘪嘴的老太婆。曲秀玲陪着他去看牙医,定做假牙。咬好了牙模,刘秋艳问医生:“有黄色的假牙吗?我们做一副。”

医生迷惑不解地瞪着她问:“为什么?”

赵文勇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多想拥有一口雪白齐整的牙齿啊!

“不为什么。”曲秀玲咯咯咯地笑开了,飞了赵文勇一眼,认真地对医生说:“我总觉得,他没了黄牙,就不是他了。”

很多人强调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别人的感受。琐碎平庸的生活不过是柴米油盐,需要很多的耐心和替对方着想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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