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彻夜未眠,距离韩烁离开已经有一个月多了,跟他在一起的最后那几次都没有做任何措施,这个月的例假也拖了好久……不会是真的有了吧?越想越觉得可怕,尚在夏末,李雪却四肢冰冷。
担惊受怕的熬过一个晚上,第二天李雪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客厅里,张叙见她这种模样忙放下手头的报纸,向她走去,“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么?”
“哦,我赶着写教案……是睡得迟了些。”李雪一手拎包一手换鞋,彻夜未眠的她动作不免有些迟钝。见她没睡好还这么死命工作,怎么都有种受虐狂的样子,叙又心疼起来,急忙道:“我弄了早饭,你吃完再走吧!”
却见她像是没听见似的,径自走出大门,临了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谢了,我赶时间。”接着便干脆地将门碰上。李雪的反应让叙实在是有些挫败,以前的李雪一有空便爱粘着自己,还时不时的给自己制造惊喜,而现在的她对自己不是躲就是漠视,真是可悲。习惯了被她崇拜,习惯接受她给的幸福,却从来不知道她在背后付出的艰辛。等到自己宠她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明白并体会到这点,可现在的她却拒绝了自己,一切真的太晚了吗?
李雪本打算一下班便去医院做检查,后来却又忙得把这事忘记了。暑期画展的筹划工作比预计的顺利,孩子们的作品让她很有成就感。初入职场,李雪什么都不敢怠慢,一向以实力说话的她因此颇受领导赞赏,努力工作的自己往往注意力很容易就把从身体状况转向工作,没想到这一忽视便又是一个月……
叙这几天很高兴,自己的设计被上级采纳,他跨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与此同时,李雪的工作成效也十分显著,基本上能在那个学校站稳脚跟……而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虽然不能算热络,倒也是极为和睦的。张叙每天起床都会顺便为李雪准备早点,就算李雪很难得会和他一起吃,下班后也会为她携带晚餐,哪怕她会很不给面子地说她吃过了……可这些似乎都已成了习惯。甚至于连休假****都不想出去,宁可待在李雪身边,瞧着她做画那专注的神情,可是她对他却是时冷时热的,真是让他无法适应。
叙一直计划着能和李雪约会一次,很想让她回到自己身边,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还是想放手一搏,就算失败,也权当是作为过去的补偿。
李雪难得有个好心情,没多想便也同意了,之前一直忙于工作,也没有空好好关注过这个C市。
C市滨海,放弃了其他景点,李雪和张叙就在海边晃荡了一天,从日出到日落。李雪随身带着画具,旁若无人地画了几幅海景,张叙只在一边静静地陪着,不得不承认,李雪一开始就没有把他装在脑袋里,在她身边,他除了默默的陪伴和关注,其它什么都做不了,试图与她多多交流,却又担心打扰了她,惹她不开心。
收起画笔,李雪双手抱胸地看着眼前她刚完成的画,扭头见张叙盯着画出神,下意识地问道:“张叙!我画得怎么样啊?”
张叙是个彻彻底底的艺术白痴,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李雪对画画那么执着,好像将它当成了她的全部,仿佛连吃饭睡觉都可以忽略了。李雪的画他无法作出什么评价,只是浅笑着夸好看。
不再与张叙说什么,回到自己的画上,李雪发觉尽管她怎么投入地去勾勒想象中的东西,可呈现出来的都死气沉沉,完全不合乎她的要求。伸手将它一撕,然后揉成团,掷向一边,有股仰天长啸的冲动。早在大二,导师就说她的画缺乏某种活力,而现如今,自己似乎还是没有突破,在她郁闷与坚持相互挣扎的同时,张叙略带惊讶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撕了它?”
“因为我不满意。”李雪揉揉眉心,又苦笑着看了叙一眼:“你……”
“我不懂,你究竟要怎样才觉得满意呢?”张叙看着李雪精心所绘的作品!如今变成一团废纸,可比她还伤心。
“我……”李雪一愣。说真的,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今天的画,她只是一心画出了自己心里的感受。
“你的画让我觉得,你在痛。”张叙激动不已,他多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别再钻牛角尖了。他感觉得出来,李雪一直是在逃避!
“你!”李雪不得不佩服他的洞察力,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对艺术不置一词的他,居然能洞悉自己的心情。她轻扬嘴角,露出飒爽的笑容:“还是谢谢你的意见!”
“海边的夕阳真的很美,给人一种眷恋的感觉……”李雪不禁感慨,“越美就越难留住,像我们的青春……”叙在背后呆呆地看着她,夕阳余晖下的李雪,沉静素雅,似是被天地吞噬,与其融为一体,金光环绕她的周身,勾勒出她的身形,纤细而柔弱,有种近乎破碎的美,叙微叹:“你让我觉得,艺术家本身也是个艺术品……”
“以后在这里扎根,就常常可以看到了呢!”李雪回头朝他莞尔一笑,似是没有听到他之前的话,把刚捡到的贝壳递到他面前,“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这个送给你!”叙欣然接过,并顺便抓住她欲收回的手,终于不再迟疑,决然地开口:“雪,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李雪几欲挣脱他的手都没有成功,便只好抬头,神色从容地望着他,这一刻的叙双目熠熠闪光,薄唇微抿,表情极为真挚,粗看之下竟有了韩烁的味道,让李雪有那么一丝动容,不过最终还是被理智战胜了。“张叙,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只是朋友!”用另一只手掰开他对自己的箝制,对上叙失落且忧伤的眼神,李雪叹息着移开目光,缓缓往后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话刚说完,脚下便踩到了什么硬物,她“啊”的一声短呼,身子一个不稳便向一边倒去……叙急忙扶住她,焦急地摇着她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李雪只猛然觉得天旋地转,很快便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