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蒋姐，我吃过了，我来是有正事，我不是来蹭饭的。”
钟海想把话引到校长到的人选上来。
“看你说的，你怎么会来姐这里蹭饭呢，即使想蹭饭，姐也不会说你什么，咱们谁和谁呀，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喊我蒋姐，不知道还以为渣滓洞里的江姐又复活了，人家是革命前辈，姐就是一个现代社会的俗人，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蒋丽君虽然回应了钟海，但只回应了有关蹭饭的话，没提到“正事”，也就是说，蒋丽君只回应了钟海一半的内容。
一只绘着兰花的细瓷盘子被蒋丽君端到了茶几上，但蒋丽君并未坐下，而是重新走进了厨房，不久又端了一杯牛奶过来。
“钟海，把鸡蛋给我剥一下皮。”蒋丽君坐下靠在沙发上，看着钟海说。
钟海伸手拿过鸡蛋，在盘沿上磕了一下，开始为蒋丽君剥鸡蛋皮。蒋丽君端起牛奶轻轻地呷了一口，说：“蛋白对人的健康最为关键，人体每天不但需要补充植物蛋白，还要补充动物蛋白，最好的方法是一个吃一个水煮蛋再加一杯豆浆或牛奶，可我不喜欢和豆浆，我闻不惯豆浆的人豆腥味，所以就只能喝牛奶了。”
钟海笑笑，说：“那你就闻得惯奶腥味？”
“人生下来就喝奶，怎么闻不惯奶腥味呢。”
蒋丽君端起杯子再呷了一口，钟海剥好了鸡蛋递给蒋丽君，看到蒋丽君的嘴角沾了几滴牛奶，他不由想起男人体内那点污秽之物，不由笑出了声。
蒋丽君接过鸡蛋轻轻地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问道：“你笑什么？”
“你嘴角的牛奶激发了我的想象力……”钟海忍不住笑着说。话还没说完，就被蒋丽君打断，说：“让我看看，你能从嘴角的牛奶想象出什么来。”
蒋丽君放下杯子，从茶几的底层拿出一面小镜子，看到自己嘴角的牛奶，皱了一下眉头，突然开心地一笑，说：“钟海呀钟海，我原来以为你老实本分，没想到你和其他男人一样下作，那种东西怎么能粘在姐的嘴上呢，太坏了，你已经坏到了骨子里，无可救药了，看来抽时间姐要好好培训你，对你加强点教育，思想品德教育。”
“我怎么下作啦？”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由牛奶联想到了什么，坏，你实在太坏了，也不不知是社会带坏了你，还是你带坏了社会，你这样丰富的想象力可够损的，如果你把整车的牛奶都想象成那种东西，岂不是侮辱了所有喝牛奶的人，咯咯咯咯……有意思。”
蒋丽君开怀大笑，牛奶和着鸡蛋碎末从嘴里喷出来，溅到了钟海的脸上，钟海擦擦脸，说：“看把你开心的，我就怕你这段时间不开心，所以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逗你开心，你开心了，我也能开心，你我都开心了，世界就充满了光明，多好。”
蒋丽君吃完了鸡蛋喝完了牛奶，指着杯子说：“钟海，替我跑个腿，把盘子和杯子拿到厨房去，然后把杯子清洗一下，你是客是我主，本来不该麻烦你的，可是我这两天不舒服，既然你赶上了，就只能麻烦你了，还请你多多包涵。”
钟海犹豫了一下。
这事要放在以前，蒋丽君绝对不敢如此指使钟海，非但如此，蒋丽君可能还会对自己大献殷情，比如说几句挑逗的话，做点小小的温柔的动作，等等，但今天钟海却感到例外，虽然蒋丽君看上去依然热情，但钟海看得出来，她骨子里对自己有些冷淡。钟海开始真正后悔，他不该提早提到一高校长的人选问题。
吴子玥是对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蒋丽君的行为已经验证了吴子玥伟大的不平凡的预言。
也许，蒋丽君由一高的人选想到了王一鸣？也许是因为别的，但不管怎么样，钟海都必须替蒋丽君把盘子和杯子送到厨房，并且还有为她清洗杯子。
钟海把杯子放进了盘子，双手端着盘子转身向厨房走去。
钟海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走到对面，挨着蒋丽君坐了下来。他把手放在沙发上，不停地拍打着沙发，掩饰着他内心的焦灼不安，他在寻找机会，希望把话题引到张国云身上。
一只手碰到了蒋丽君的睡衣的一角，蒋丽君感知到了，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并站起来，坐到了钟海的对面。钟海的心里扑腾一声响。莫非遭遇了杨东的绑架后，蒋丽君已经洗心革面，彻底改变了自己？
“蒋姐，说正事吧，我刚才说的事你以为……”
蒋丽君没等钟海说完，就摆摆手，说：“这几天亲戚光临，我无精打采，所以既不想出门，也不想见客，不过对你例外，我就是再苦再累，也要陪着你说话，原因嘛，我就不说了，现在就和你谈正事，我刚才之所以没有主动提起正事，自有我的原因，这段时间以来，市委那边也在搞自律，尤其是组织部和纪委……我明说了吧，中学校长的任命，本来不算什么，按照以前的惯例，只要和一高所在的区组织部派人到一高走个形式，这事基本就能搞定，可现在不行了，为什么呢，两个字，自律，在这个风头上，谁敢冒险，搞不好是要丢官的，他现在就是拿三十万五十万，也没人敢出面替他通融，所以，你先让他等待一段时间，我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他要是没钱通融，我就直接出面，你既然能出面替他讲清，说明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请你放心，他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对于你的事，我是从来不敢掉以轻心的。”
蒋丽君胡吹一通，听起来冠冕堂皇，但钟海已经揣摩出了她的意思，简单地说，就一个字，钱。
钟海听了蒋丽君的这番话，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他本来以为，以蒋丽君以前对他的态度，和他把蒋丽君从杨东手里解救出来的见义勇为的行为，只要他提出来，蒋丽君一定会全力以赴帮他实现心愿，如果蒋丽君要提出条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想和他暧昧一番，这是钟海最坏的打算，没料到钟海出师不利，进门后不但没享受到蒋丽君曾经的热情，还委婉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依照钟海的脾气，他一定会拂袖而去，但的倔强和他不甘服输的性格迫使他萌生了想和蒋丽君一决高下的念头，于是就吊着脸说：“蒋姐，看来你从来没把我当成自己人看待，你刚才说的话句句冠冕堂皇，都能摆放到桌面上，但内容空洞无物，明显在敷衍我，你敢说不虚伪么。”
面对钟海的质问，蒋丽君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咯咯一笑，说：“是的，有虚伪的成分，但那是有原因的，如果你要当校长，我保证助你一臂之力，别说你打了招呼，你就是不打招呼，只要我揣摩到你的心思，我也会挺身而出，可是这事毕竟隔着人呀，我和张国云又不熟，为什么要替他出面。”
“咱们就事论事，别如果如果的，能假设的事多了，但这件事千万不能假设。”
“好，不假设，你说不假设咱们就不假设，就像咱们不是夫妻，而谁也不能把咱们假设成夫妻，但我还必须再来一次假设，如果他给你使了钱，你得到了好处，我也会挺身而出，如若不然，他不是白捡了一个便宜？处级干部，多少人付出了多少代价，提着猪头还找不到庙门呢，就他一句话，哼，太便宜了吧。”
“来个痛快点的，开个价，回头和我商量一下。”钟海果断地说。
蒋丽君拿起茶几上的指甲剪，伸开左手剪指甲，剪了一个说一声一，剪两个说声二，一直数到五，才抬眼看看钟海，说：“剪完了。”
“剪完了就舒服了，指甲缝里就不再藏污纳垢了，咱们一锤定音，就这个数，我一两天之内把钱给你拿来，你给我个准信，什么时候能把任命。”
“这个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全力以赴，我顺便交代你一句，这钱不是我花的，你别说我贪心。”
“领教。”钟海站起向门口走去，蒋丽君起身挽留，说：“钟海，口渴了喝点牛奶再走。”
“留着你自己享用吧。”
“别生气，我也是万不得已，我不是我不想替你尽义务，是别人不想白白替我进义务，希望你能理解姐的一片苦心。”蒋丽君扶着门框解释说。
钟海头也没回地说：“再说吧。”
吴子玥开门，把一只塑料袋放在了茶几上，朝卧室喊道：“钟海，吃饭了。”他看越野车停在楼下，知道钟海在家。
“又是凉皮吧。”钟海问道。
“嗯，不纯粹是凉皮，还加了黄瓜丝。”
“你能不能换点别的，养一只宠物也不能总是喂一种食物。”钟海懒洋洋的，带着怨气说，“何况我还要干活呢，白天晚上的，我需要营养。”
吴子玥走进卧室，看到钟海躺在床上，把手放在钟海的额头上，夸张地问道：“亲，不会是感冒了吧？”
钟海知道吴子玥在调侃自己，就拿开吴子玥的手，说：“没，我身体强壮得像头牛，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的。”
“我看你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没精打采，碰壁了吧。”
“碰壁了，差点把鼻子都碰没了，都是你这张乌鸦嘴给叫的，这回你高兴了吧，你赢了，我输了，你占了上风，还是你们这些门里出身的牛气，没出门就把我枪毙了。”
